已经大四了,周围的同学朋友们为了各自的前途忙得热火朝天,往日再如胶似漆的姐妹,如今见了面也只是行色匆匆地打个招呼,含喧几句便又各走各路,压力象看不见的网在人身上越缚越紧,渐渐有些让人喘不上气来。
我抱紧了手中的书,抬头看看阴暗的天空,好象又要下雨了。今年的春天,雨水特别充沛,使得这一向干燥的北方城市里的空气,也含上了些许江南水乡湿润的味道。
雨珊,你去哪?”正想着,听到后面有人叫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同系同班同寝室的小虹,已经熟到不能再熟得。
“收拾东西回家一趟。”
“啊?两点有金教授的课,你不上啊?”
我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你想上吗?那好啊,正好你帮我点名。”
她一听就跳了起来,“喂,人家正想让你帮忙点名咧!”
“这次帮不了你啦,我有事,要早点回家。”i
小虹一脸失望地看着我,“那怎么办?!”
“你可以找别人呀。”
“拜托!你也知道,咱秘系好的这帮人里,谁乐意去上那个糟老头子的课啊!”
我一楞,“难道大家都跑啦?”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这样一来金老头的课堂就要空出一半哪!哈哈……”
“好啦!我都烦死了你还笑,你就那么放心?那笔记怎么办?”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冲她眨眨眼,“本已经托陈伟同志全权负责了。”
“什么?那个死居然帮你不帮我?!绝对饶不了他!”说着就已经跑了出去。
我在后面喊了一声:“我可是没有让他白干的呀!”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
这年头,没有点好处谁会帮别人做事情呢,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总让人家帮你白干事的,我可是送了他两张经典CD呢。
幸好小虹急着上课的事情,没有问我回家干什么,要不然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这个人不太善于说谎的,实际上是自己懒,懒得费脑子想那些弯弯绕绕。所以要是实在讲不出来的时候就只好沉默以对了。其实这个周末回家是要去——相亲的。
想起来还是觉得挺好笑,自己最讨厌的一种恋爱方式最后还是发生了。要是在去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去赴这个相亲宴的。只是这大半年的工作找下来,几乎磨平了我原本就不多的锐气。
一想起会上人山人海的场面我就不寒而栗,人贴人,人挤人,扑头盖脸地都是汗臭味儿和人肉味儿,穿得多整齐的衣服从里面走一圈出来都变成了皱巴巴的抹布样子。
要是有用那也算值得,可递出去十份简历能有两份有回音就谢天谢地了,可那两份是否成功还要另说。只去了一次我就再也不想跑了——被吓的。而通过其他途径找的又都觉得不合适。只是苦了老爸老妈,想他二老都是优秀的医生,勤奋工作,责任感超强,偏偏生了我这么个个性疏懒的丫头,还死活不愿继承他们的衣钵,非要学了文科。
那天老妈看着我说,既然现在工作找得不顺利,就先去相相亲吧。
“什么?!”我顿时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找不到工作就要去嫁人?
老妈面不改色的问我:“那你想干什么?工作找不到,研究生又不愿意考,出国嫌麻烦。到如今混到大四连男朋友都没有交到一个。你总要有点成就吧?事业爱情你总得占一样吧?你现在又没有什么心上人,正好可以去相相亲。我和你爸商量过了,现在这个任务最适合你,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去跟人聊天就行了,多省事儿啊。”
听了这番话,自己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不出话来。觉得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考了两次全系第一从而积累起来的一点自信心,转眼就被这么轻巧的一句话打得粉碎。“时间,地点?”我垂头丧气的说。
穿着新买的一条连衣裙,脚睬三寸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进饭店。不能怪我走路不稳,实在是不习惯。平常我是从不穿这种能崴断人脚脖子的鞋的,因为我本来净身高就是1米74公分,本着不给男性同胞多添打击的原则,我的柜子里都是一平到底的平跟鞋。今天老妈反复叮嘱要我淑女一些,一堵气,我就买了一双高跟的。骸走路都小心翼翼地,够淑女了吧?!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对着里面的镜子做鬼脸。唉!真是可惜了这么贵的好裙子,居然要用在这种场合。
“叮!”,21楼到了,门缓缓打开。
“你就是许?”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一脸憨厚的男人,年纪大概30左右,手里居然还拿了一大把玫瑰。
我强迫自己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是我。”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腿往外走
突然,电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本来穿着这么高的高跟走都走不稳,这么一晃,楞是把我狠狠地摔地斜趴在了电梯里。我想试着站起来,可是好像脚扭了,使不上劲。
外面的那个男人,吓了一跳,然后大声喊:“喂!快来人!你们电梯坏了!”
我看了他一眼,看来他没有想把我拉出去的打算。算了,还是靠自己好了。
我轻轻地往外移动了一下,可这时候电梯又晃了一下,同时我清楚地听到顶上钢缆断裂的“啪啪”声。
“完了!”我想。
“轰!!”一声闷响。在失重的那一刹那,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认真地学金教授的西方语言学概论,绝不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