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缘坐在大厅上，看着座上众人。
蒋傅华再一次的重复：“将军，我认为这个计划绝不可行。敌我实力差距太大。以我们这点兵力要想攻打天景市，恕我直言，与送死何异？即便有西面的元晶国军队和南面的乌奇峰拖住天景市的戍边军，但以天景市之坚固，再加上戍边军之精锐，他们最多只要派五千人，也就是我们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即可应付我们，在十万大军中抽出五千兵力实属举手之劳。”
蒋傅华说着说着，不自禁的有些激动起来。李忘缘面无表情，只平静的坐在那儿。
坐在一旁的风圣荣瞄了李忘缘一眼，拉了拉蒋傅华的衣袖。
蒋傅华定了定神，也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可能太过了，又说道：“将军，我绝无怀疑您的意思。只是此事关系太大，我军上下生死存亡皆在此一举。还请将军三思。”
李忘缘轻轻摇头，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身为我的副手，又是军中高级将领，提出自己看法天经地义。”
说着，他又看了看其他人，道：“我知道这样的决定你们很难接受，但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所以，你们相信我吧。”
众人哑口无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忘缘皱了皱眉，也不解释，站起身走了出去。
大厅中一片沉默。良久，风圣荣强颜笑道：“也许呆木头他真的是有办法呢？反正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听他的才取得了胜利，我想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吧。”
这时刘剑却站了起来，说道：“我相信李将军。父亲，你呢？”
刘镇长笑了笑，说道：“我老了，又不懂什么打仗的事。只是我知道，当初要不是李将军帮助我们，不要说什么赢得胜利，就是想活下来只怕都很难。既然一直以来李将军都是对的，我们为什么不再相信他一次呢？”
蒋傅华叹了口气，向一旁的副队长赵子城问道：“你怎么看？”
赵子城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这是一场赌博的话，我们十成里已经输了九成。”
众人默然。
半响，谭风生轻笑出声，对大家说道：“但是别忘了，我们的将军是一个可以把一成的几率变为十成的人。”
李忘缘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远处的红叶国戍边军军营。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只听见老科学家的声音传来：“喂，呆木头，没事干又跑到这里来看风景啊！”
来到身旁，顺在李忘缘的目光看去，老科学家又说道：“你估计一下，城外的戍边军队有多少人？”
李忘缘看着城外的军营，回答道：“以他们驻营的规模来看，应该只有五千人左右吧。”
“咦，真的？”老科学家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跑到城墙边上仔细看了看，“那不是只有我们军队的三分之一？不如我们杀出去，先把这队找死的军队干掉，也好挫挫那个天景市里叫什么郭成钢的威风，同时也可以补充一下我们的粮草辎重。嗯，还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大官在里面，说不定可以发点小财……”
李忘缘颇为惊讶的看了风圣荣一眼，老科学家连忙又说道：“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想着趁机发财，我是说我们的兵力的确占了优势，如果真的能够打一场战的话，我们的胜算岂不是很大？？”
李忘缘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这样看。我们虽然在人数上占优，但对方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武器装备精良，而我们大都是刚刚入伍的新兵，武器装备严重不足，在战斗力上有极大的差距。一旦开战，我们要吃很大的亏。另外——”
李忘缘顿了顿，接着说道，“就算我们赢了这一战，但消息传到郭成钢耳中，明白了我们虚实的他必然要立刻发重兵剿灭我们。而此刻我们最需要的是时间，只要内战一旦打响，郭成钢就分身乏术。到那时，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
说到这里，李忘缘叹了口气，又说道：“可惜事情不能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发展。”
“哦，那是为什么？”风圣荣追问。
“如果郭成钢名副其实的话，他必然也会看出其中的关键，也一定会想到若是内战打响时，我们就是他身后的心腹之患。”李忘缘淡淡地说道，“若我猜得不错的话，就在这几日，我们必然要面对戍边军队的进攻了。”
风圣荣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忍不住问道：“那你说我们能够守住吗？”
“我不知道。”李忘缘回答。
“什么？”风圣荣怪叫一声，引得站在远处的士兵纷纷往这里看来。
李忘缘苦笑一声，低声说道：“我真的没有把握。我们之前打的两场战役，严格来说都是在战术上取巧，靠出其不意的偷袭得手。要是真正在正规的城市攻防战中与精锐的红叶国戍边军做硬碰硬的交手，我对我们这支群众起义军到底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风圣荣苦着脸，呐呐道：“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李忘缘看了愁眉苦脸的老科学家，也不说话，转过头向远方看去，凝视良久，然后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这场赌博，到底谁会赢呢？”
草原上的风轻轻刮起，带着清新的青草香，掠过弱小的紫溪市，吹拂在那李忘缘的身上。
他抬头向风吹去的方向眺望，北边的沙尘漫天，荒凉一片。
那是死亡荒漠的方向。
指挥部大厅中，李忘缘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疲惫。
谭风生走了过来，看着李忘缘片刻，出声道：“将军？”
听到谭风生的称呼，李忘缘微微一愣，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说道：“谭老，你我二人不用这么见外，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谭风生神情一松，在对面坐下，说道：“如今不同以往，礼数还是要有的。我有些东部的消息，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李忘缘脸色平静，说道：“你说吧。”
谭风生想了想，先问道：“两个月前京都市唐天德的摩天大楼被人轰炸一事，你可曾听说？”
李忘缘不由得轻笑，说道：“我还亲自去查看过，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谭风生摇摇头，说道：“里边大有问题。这次的爆炸问题不在于大楼是否被炸毁，而是意在试探大楼的坚固性。众所周知，唐家的那座摩天大楼实际上是一座军事堡垒，要想攻破京都市，摩天大楼是最大的障碍。许多人认为这是灰烬团暗中主使——”
“难道不是？”李忘缘想起了那日在京都市酒吧里看到的情形，立即打断了谭风生的话。
那个迅捷的幻影，分明是灰烬团的高层之一。
谭风生又摇头，表情严肃地说道：“实际上是忘川市叶家在背后搞的鬼。据调查，那些可以媲美导弹的炸药是一个年轻男子从忘川市送到京都市的，而且那个年轻男子的来历至今尚未查明。”
李忘缘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变为讥讽般的冷笑，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我也被别人利用了……”
谭风生没有注意到李忘缘话中的含义，继续说道：“这次爆炸给予了忘川市珍贵的数据，足以对京都市唐家的摩天大楼造成致命威胁。加上电极市的龙柳运半年前被灰烬团刺杀，电极市一直处于混乱状态，高层官员争斗激烈，可以说已经是一座不攻自破的城市，唐家对电极市的电力资源早已垂涎已久，叶家自然也不会将这块肥肉拱手让人。”
“所以，”李忘缘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唐家一动，叶家就会成为捕蝉螳螂背后的黄雀。”
谭风生点头，说道：“唐天德老谋深算，所以至今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是在考虑应对之策。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时间的问题。”
李忘缘眼中闪出光芒，说道：“如果我们把这条导火线点着，那将任何？”
谭风生微微一诧，说道：“只怕不容易点着。”
李忘缘笑了笑，不置可否。
谭风生看了李忘缘一眼，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听说近日灰烬团正在围剿空州市一带的守护之心组织……”
空州市，柳铃镇，虎牙山，守护之心……
李忘缘眼神一凛。
当晚，有些人无意中看到在皓洁光亮的月亮下，一个展翅的黑影一闪而过，有人猜测那是某个不知名的机械怪物，也有人认为那是一只去觅食的蝙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