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珊又一次回到了自己在上海的那间弄堂里的房子,因为自己一直都不自信自己会成为上层社会的人,所以林珊一直都没有退租这里的房子。
坐在这间昏暗杂乱的房子里,林珊恍然又回到了过去——她还是那个曾经没心没肺,为了生计漂泊的女孩子。还记得当年在广告公司的日子,阎罗王成天压榨自己,那个时候自己真是叫苦不迭,可是,时至今日想来,那样的日子,至少是阳光灿烂的。不像现在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简直就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想来真是可笑。
林珊这样自怜着,内心的伤痛又一次被触及,泪水居然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唐钰瑾,看着手里杂志上面笑容依旧的唐钰瑾,林珊的泪水更加汹涌。曾几何时,杂志上的这个时尚美男,当今珠宝业的贵公子,在自己眼里,那是犹如神仙一样的人物。自己想都不敢想会和这样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可是今日,自己居然和这样的人有了一个孩子,可更可笑的是,自己却是这个孩子的姑妈。
林珊又笑了起来,这是那笑容比哭泣更叫人心寒。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她伸手抹着眼泪,强忍着自己绝望的情绪。该是和以前的日子说再见了,不是吗?
最近几日,唐钰瑾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谢绝见客。唐夫人已经来了好几趟了,可是连儿子的面也没有见到。而智鸿的一些元老们来拜访多次,均未能见到公子的面。实在是迫不得已,宁婶把叶萱请来做睡客。
叶萱的到来,果然起到了不错的效果。
当叶萱走进那间封闭已久的屋子,里面沉闷的气息让人昏昏欲睡,是因为氧气太少的缘故吧。而衣衫邋遢的唐钰瑾,更让叶萱无比心疼。
只有短短几日,那位意气风发,万人景仰的唐公子,居然身形消瘦,面容枯槁。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和暗淡的脸色,就可想而知,这几****是怎么度过的。
“瑾哥哥。”叶萱轻声呼唤着。
唐钰瑾转过头来,只是脸上再也无法挤出笑容,就那般失神地看着她,许久,他张张嘴:“她找到了吗?”
第一句,居然是关于林珊的。
叶萱感到心生疼了一下,自己深爱许久的男人,此刻最关心的,居然还是她的事情。
“找到了,我昨天刚刚和她联系过。她回了以前的住处。”叶萱轻声说道,生怕再刺激到他。
唐钰瑾眼中闪过一阵光芒,即使很短,但是叶萱还是扑捉到了,那是喜悦和快乐:“那好,只要她安全,我就放心了。”
“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这么关心她。她不值得你这样。你都不知道,她居然——”叶萱愤愤的欲言又止。
她是想告诉唐钰瑾,这个女人早已对你恨之入骨,也早已对你心凉了。昨天叶萱打电话给林珊,要她回来见唐钰瑾一面,而且把最近唐钰瑾生意失利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叶萱希望林珊能够回到唐钰瑾身边,鼓励他,支持他。
可是结果,林珊只是在电话的那边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凉凉地说了一句:“他的事情,早就和我无关了。”
叶萱对林珊的做法很是生气,唐钰瑾对林珊怎样,难道林珊自己不明白吗?虽然唐钰瑾伤害了她,可是他也是迫不得已啊。叶萱真的很想很想对唐钰瑾说,可是她还是克制了自己。
看着叶萱的神情,唐钰瑾就猜出了七八分了。叶萱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她要说的话,其实早就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唐钰瑾瘪瘪苍白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笑出来:“没关系的。她恨我,应该的。”
听了唐钰瑾的话,叶萱的心就更加疼,她突然一步跨到唐钰瑾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瑾哥哥,你为什么老是这样执迷不悟呢?你到现在都不明白谁才是真的爱你吗?”
摸着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看着叶萱执着迷恋的眼神,唐钰瑾一切都明白了。
其实这么多年,对于叶萱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接受叶萱,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他的妹妹。
唐钰瑾抽出手来,背过身去,漠然说道:“叶萱,谢谢你对我的好,只是,我不可能如你所愿。”
叶萱在这一刻也清醒了起来,她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于是尴尬地笑着:“瑾哥哥,我没别的意思。”
唐钰瑾转过身来,微笑着说:“坐吧。”
叶萱坐了下来,他们互相谈论着,叶萱的劝说还是起了一定的效果,在叶萱走后不久,唐钰瑾梳洗了一番,换上笔挺的暗灰色西装,开着车子出了峻山别墅。
一路左转右转,沿着记忆,唐钰瑾很快就找到了林珊租住的房子。他将车子停在了不远处的停车场内,为了避嫌,他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把车子开到弄堂口。
他在外面的水果摊上买了一些时令的水果,走上了那座小楼。来到林珊门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似很紧张,心跳有些不自觉的加速。想着要看见林珊,他的心情是欢喜和忧伤交替。
努力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伸手叩响了门铃,门铃响过一阵,没有人回应,他不甘心的再次按下门铃,依然没人回应。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大妈打开了自家的房门,操着一口正宗的上海话:“侬找谁?”
“这个房主林小姐。”他回道。
“哦,那个女孩子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好像是有位唐夫人请她走的。”大妈说道。
唐钰瑾一听就着急起来,母亲请她走的?真是不可思议。他来不及多想,就赶紧下楼赶着回家。
唐家庄园。
唐夫人满面春分地目送周夫人离开,心里盘旋多日的悬石也终于能落下了。周夫人离开后,唐夫人就扭扭捏捏走上楼去,径直来到了林珊的房内。
林珊早就在这里等候许久了,早上唐夫人居然亲自去了弄堂接她回来,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她商量。她从早上等到下午,才等来了唐夫人。
“林珊,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叫你回来吗?”唐夫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林珊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知道。”
唐夫人冷笑起来:“按理说,那种不堪的地方,我是万万去不得的,可是我去了,是证明我对你的诚意。我知道,你恨我上次打伤了你,上次的事,我下手是重了点,但是,你若是不忤逆我,也不至于弄得那么僵,你说对吗?”
林珊看着这个老是以胜利者自居的唐夫人,心里很是不舒服:“夫人您有什么事,快些说吧。”
唐夫人莞尔一笑:“是这样的,刚才周夫人来过了,说是要提亲。你知道,周家的二少爷是个很不错的人,周夫人说你们还是朋友,而周二少爷早就对你暗生情愫了,据说你对他也是颇有情谊,所以,周夫人想要和我们唐家联姻。我答应了。”
唐夫人故意把我答应了几个字咬的生重。林珊听后觉得自己投一阵眩晕,她有些虚幻的问道:“您说什么?要我和周佚坤联姻?”
“对啊,你名义上是我的侄女,是唐家的人,而唐家和周家,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怎么了,对于这门亲事,你不愿意?”唐夫人似乎有些惊讶。
林珊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一字一顿地反问:“唐夫人,我到底是不是唐家的人,您不清楚吗?你要是要我嫁给周佚坤,我和唐钰瑾又是什么关系?还有,这件事唐钰瑾知不知道?”
唐夫人看出林珊此刻悲恸的情绪,她冷漠道:“你和钰瑾,早就没有关系了,而且,这件事情,他根本不用知道。你想想,现在唐家遇到了困难,如果你和周家联姻,或许对唐家很有好处,难道,为了唐钰瑾,你就不能牺牲一点吗?”
“牺牲,牺牲?我牺牲的还不够多吗?唐夫人。您太过分了。我不是你家的物品,不会随便你们支配的。”林珊泪流满面地夺门而去。
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唐钰瑾,他看见林珊大哭着离去,他上前追赶着:“林珊,林珊。”
可是林珊却越跑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