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冯意干脆趴在桌上,整个人一点精神也没有。
俞淑君看着手里的纸条,只对那小厮说:“行了,我收下了,你快回去吧。”待那人离去,又将纸条放进了木匣内,一动也不动。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俞淑君不安地看着安哥儿,“表哥他……他那么信任我,知道了以后肯定要怨我了。”
安哥儿静静听着,没说话。
俞淑君自顾道:“都这样了,还想着给阿颜过生辰。那些字条,问的都是阿颜近来的情况,表哥算是迷进去啦。”俞淑君皱着眉,“算了,想来他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等过了这段日子也该安静下来了。咦,安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给阿秀。”安哥儿将一个漂亮的木盒子抱了出来。
俞淑君打开一瞧,顿时愣住了:“你……这一盒子的东西你都给她?!”
安哥儿理所当然道:“她喜欢这个。”
“可这……是不是多了点。”俞淑君看着盒子里十几颗玉石,那都是以前在凉州时,爹爹见安哥儿每次又长进了些,赏给他的。
安哥儿道:“阿秀还喜欢别的吗?”
“诶?”这还真把俞淑君问着了,仔细想了想那个小胖丁,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只听安哥儿道:“既如此,全送了也无妨。”
俞淑君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反对什么,附和着说道:“是啊,反正以后怕是也不常见了。”
“表哥的礼物也一并送过去?”
“这个……。”俞淑君甚是为难,“让我再想想吧。”
因着脚腕摔肿了,薛锦颜这段日子都不方便走路,周嬷嬷那边也就不去了,暂时待在屋子里养伤。薛锦绣看着她,低声道:“阿姐,你别想那些没影的事儿。如果俞姐姐他们真的要搬走,肯定会给你一个信儿的,前段日子冯府不还说俞姐姐正生病需要静养吗,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迁家。”
“是啊,是我多心了。”薛锦颜看着窗外的落花,想着那日少年的温润如玉模样……“大抵,是我多心了。”想来冯意对谁都是那般温柔吧,对她如此,对俞淑君亦如此,怕都只当是妹妹罢了。只是这样想着,心里就会痛上几分,恨不得冲上前去,向他问个明白,求他发个慈悲,也好让她不要这么痛苦的去猜测人心。
“好啦,与其想那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过阿姐你自己的生辰吧。”薛锦绣托着下巴,“再过小半月就到了哦,阿姐想要什么礼物呢。”
“你听话别闹我就行啦。”薛锦颜叹口气,实在没什么精神与薛锦绣闲聊。
此时的冯意经过几天的苦思冥想,终于想到要送什么礼物给薛锦颜了。正是喜上心头,突然听到了门外的咳嗽声,连忙拿了一本书,装着样子读起来。果然,冯大人正踱步走来,见着儿子还算用功,这才又离开了。
冯意长舒一口气,冲着小厮比了个好样的眼神,擦擦额头的汗,找了纸笔,便开始为薛锦颜的礼物忙活起来。
“表小姐,少爷让我将这个递给您,说是……说是您看了就知道了。”小丫鬟不知其中内里,将东西送给俞淑君后便走了。
俞淑君大呼无奈——这都多少天了,冷了冯意都已经十几日,他怎么还能这么坚持!俞淑君打开盒子,看着盒子里那把精美的折扇,“啪!”的一声,将木匣又合上了!
“前些日子我病了,竟也不知你的脚竟然伤成这样。”俞淑君到底还是来了薛府,只是见着躺在床上的薛锦颜时还是吓了一跳。
薛锦颜笑了笑:“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不小心摔得,说出去凭白招人笑话罢了。”
俞淑君见她还是以前那般,竟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倒是薛锦颜问道:“你的病好些了吗,到底是什么病,如今出来走动没什么大碍吧。”
“不过是夜里着凉而已。这些日子忽冷忽热的,府里好多人都染了些风寒,不过表哥倒还是如往常一样。我说让他注意些,他却还是那样,也不见着多穿些衣裳。”
“那你多注意些身子,免得刚好又病了。”薛锦颜说道,“唔,经你这么说我也得让阿秀注意些,那小丫头疯疯闹闹的,最是好动。”
俞淑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却见她依旧面色如常,还是端着那幅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淡笑地听着她说完罢了,语句中丝毫都没有提到冯意,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看来表哥这次是一头热了。当即道:“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要跟你告辞的。”
薛锦颜一愣,微微垂眸将黯然尽藏眼底,片刻后,若无其事地说道:“俞姐姐是要出门游玩吗?”
俞淑君摇摇头:“我要回家了。母亲来了信,让我回去。”
“这样啊,只你……一人?”
“当然不是了。”俞淑君浅笑道,“母亲十分想念舅舅和舅妈,许多年都不曾见了,这一次舅妈会带着我和表哥还有安哥儿一块回去。”
“也对,俞姐姐离家也有几年了,想必是十分思念伯母。如今一家子团聚,是好事,好事……。”薛锦颜不由握紧了藏在被子里的双手,脸上盈盈的笑意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你生辰快到了,可我就担心那时我已经走了,所以便想着提前将这些送给你。一点薄礼,可千万别嫌弃啊。”俞淑君将两个木匣递了过去,又陪着薛锦颜说了些话,便告辞了。临走前,特意去到薛锦绣那边,将安哥儿送给她的东西递了去。
薛锦绣只觉得心中一阵七上八下,颇为不安地走到薛锦颜床边。她手边正放着一个荷包和一方墨砚。薛锦颜拿起那个荷包笑了笑:“俞姐姐的女红越发精进了。”又指着那方砚台,“安哥儿虽然小,选的礼物倒是不俗。”
薛锦颜心中咯噔一下,连俞瑞安都送了礼物过来,“冯大哥的……。”薛锦绣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如蚊子嗡了。
“吴妈妈应该与你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无论再怎么相熟,有时候都应该避嫌的。”薛锦颜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笑僵了,“这世上最容易的莫过于是无风起浪了。送礼事小,若是落得私相授受的话柄,连累了他的名声就不值了。”说到底,终究是她一厢情愿了吗?
薛锦绣静静退了出去。看着手里这一盒子的玉石球,默默将原来那四颗都拿了出来放进去。琼枝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小心道:“安哥儿倒是省事,不过这盒子东西却都是上好的玉,若是小姐您不喜欢,婢子便拿了去,让工匠们用这些雕刻些其他的模样出来。”
薛锦绣随意扒弄盒子里的东西,从里面拿了七颗出来,其余的依旧放在木匣子里面。不待琼枝说什么,便抱着木匣子出去了。琼枝满心疑惑,只见着薛锦绣唤了丫鬟在树下挖了坑,将那一匣子的玉石全埋了进去。
“小姐,您……您这是做什么呢?”
“种玉。”薛锦绣回道。
琼枝不由瞪大了眼睛:“这……这,埋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呀。”
“春天我种下一盒子玉石,等到秋天就可以收获一大堆了。”薛锦绣笑了笑,“等长出新玉,俞淑君他们应该就会回长陵了。”
琼枝微怔,她……她没有听错,方才,方才小姐是在直呼了俞家小姐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扇子你送了吗?”冯意终于得了一个时辰的空闲,立刻就奔到了俞淑君的院子里来。
俞淑君正喝着茶,差点就被他那急匆匆的模样给呛着了,点了头,“嗯。”
“她……她可说了什么?”冯意到底还是没有晕头,就算他再喜欢薛锦颜,再想娶她,可如果薛锦颜不同意,那他也无可奈何。为了能确定她的心意,他特地做了那把扇子,将想说的话都写在了上面。
俞淑君当然知道他问的什么,当即道:“没什么特别的,你也知道阿颜,别人送的东西她一向都是说好。”
“只有,这样?”冯意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
俞淑君看着他虎口处为了做扇子弄出的伤口,忍着心虚,微微别开了目光:“是啊,不然还有什么。表哥,你还不快回书房,让舅舅知道你偷溜出来又要责罚你了。”
冯意木愣愣地点了头,只等俞淑君又回过头,发现他竟就那样傻傻的站着,仿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