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这天,清晨的曙光透过窗纱照射进来,我便一骨碌爬起,想要去看看隔壁小屋熟睡的宝贝,亲亲他可爱的脸庞。忽听阵阵歌声,从父亲屋子传开来,父亲正低头整理衣物。歌声从父亲的口中唱出,依然清脆,让人沉醉。我却悄悄的走开,生怕打扰父亲,此刻虽不曾看到他的表情,却从歌声中感受着幸福!因为我与父亲有着同样的感受,愉悦的想要唱出歌来。
2006年2月,我的生命中从此多了一个角色,便是成为父亲!那一刻,我热泪盈框,激动不已。
2006年春节,将父亲从老家接出,一家人在上海过了一个祥和的团圆年。父亲放弃了家里的悠闲自在,来到这个陌生、繁华的都市,并担起了一生中最光荣的使命,便是照顾他的孙子——晓旭。起初,父亲有些不太适应,不明白如今的新时代的人怎么会如此多的讲究,消毒器具、奶瓶等等都是他不曾见过的进口牌子,然而他却从未言语过,对我们的所为给予理解和支持。这些小小的、一应俱全的婴儿用品是我和琳利用空闲时间收集相关信息,并在松江的街头小店里买回来的,自是费尽一番苦心。琳,从来都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不曾难为父亲,并利用晚上时间将宝贝的日常用品收拾妥当,物品整齐放置在易找的位置,免却了父亲的不便。不经意间发现父亲竟然会在晓旭熟睡时,戴着老花眼镜,翻阅起那些育儿杂志,并会在闲瑕时与我讲起,令我自愧不如。在一家人的精心照顾下晓旭健康成长,转眼便是四年。想想四年中,父亲的关爱,让我满怀愧疚。
2007年11月底,父亲牙齿疼痛的厉害,回到家中治疗。短短一个月,看不到父亲,竟是很不习惯。2008年元旦前,父亲再次来到上海,我们一家三口来到车站迎接父亲,见面时,竟是留下了喜悦的泪水。那刻我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父亲,不让他感觉孤寂,要让他度过一个快乐的晚年。
清晨端起父亲为我泡的清茶,水温刚刚好,让我倍感幸福。下班之后,回到家中品尝着父亲准备好的饭菜,饭后时光父子俩聊聊家常,幸福便在这谈话中洋溢、蔓延。
许多个幸福快乐的日子从指尖溜走,我从中收获着快乐,感受着人生的真谛。
六月,这个拥有特殊节日的月份,因了两个重要的节日,让我的心泛起涟猗。
如今,我在父亲疼爱孙子的眼光中,找回了失落的童年记忆;我,作为一个父亲,看着可爱的宝贝,在“阳光幼儿园”健康成长,在我面前表演着刚刚学来的舞蹈,所流露出的,也是当年如父亲般的开心快乐的眼神吧?!
我的心,愿能乘座六月的爱之舟,拥抱一池碧波,轻轻飞翔……
对父亲的恨
有太多的话要和父亲说,但我一句也说不出,只是不停地哭,我觉得那样委屈,又那样歉疚。是的,我曾经那样憎恨父亲,其实在心里,我早已原谅了他呀!
过去二十多年的成长岁月里,我对父亲的感觉只有一个字:恨!
七十年代末,我们这些刚刚念小学的山里孩子,铅笔都是用家里的菜刀和碎碗磁片削好后带到学校使用。班上有个男同学带来一个卷筒削笔刀,其外形是一只桔红色的鸡尾虾,刀片置于嘴部,身子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惹得全班同学都对它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和爱慕,这是他当军官的父亲从乌鲁木齐带回来的。不料有一天,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这位男同学惊惶失措地嚷着削笔刀丢了,他急得呜呜大哭起来。很快老师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发动全班同学查找。
最后削笔刀竟然奇怪地在我的课桌里找到。老师举着削笔刀要我解释是怎么回事。怎么解释呢?我确实说不出原因。老师把削笔刀递到我手里要我还给那位同学,我不知所措乖乖地把它送还了。当时的我不知道这就是默认了。
老师找到父亲,也不知她是怎么跟父亲说的,反正父亲没有听她把话说完就气急败坏地冲过来,一把拎起趴在椅子上写作业的我,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抄起一把塑料直尺狠狠地抽打我的手掌,一边打一边要我说清楚为什么要拿别人的东西。这时我才意识到必须为自己辩解。我说我没拿,真的没拿。没有拿为什么偏偏在你的课桌里为什么不在别人那里呢?是啊,为什么呢?以我当时的年纪实在无法解释清楚,只是坚决地回答没拿,这反而更激起了父亲的怒气。一旁的老师火上浇油地说,犯错误不要紧,只要承认了改正了,就仍然是好孩子。可与生俱来的倔气和问心无愧的坦然使我当时有种宁死不屈的劲头。父亲实在拿我没办法,最后尺子也打破了,我的手也红肿起来……
这次蒙冤对我的戕害是难以言述的。如果这纯粹只是偶然的一次,或许会慢慢消融在岁月的风中,但父亲的一贯粗暴,使得这件事成为奠定我对他怨恨的基础。
上三年级的时候,父亲任教的中学提前一天放了元旦假,而我就读的小学推迟一天放假,这样父亲就把我托付给他们食堂做饭的阿姨,她就住在学校旁边,父亲认为她可以照顾好我。
放学后,那个阿姨把我叫去吃了晚饭后就打发我先回去睡,说过一会儿再来陪我。那天,河里淹死了一个人,我也随很多人跑去看了。没有看清那人的样子,只记得他穿了一件深绿色的帆布雨衣。当时人多,也不觉得害怕,但我一个人回房间去时,才感到恐惧一阵阵袭来,于是就格外地拴好门,推了又推,然后硬着头皮脱衣上床,把头紧紧捂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出,而且也不敢熄灯,只要哪里稍微有一点儿响声,心里就一阵紧缩。那个晚上,阿姨一直没有来陪我。我拼命地想睡着,可一闭眼,那个淹死的人就出现在面前,于是一直惊恐地瞪着眼睛。到了后半夜,我实在坚持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睡去,恍惚间看见那个穿着帆布雨衣的死人从水里爬起来向我露出狰狞的笑。我一个激灵,吓出一身冷汗,就再也睡不着了,恐怖像一只魔掌紧紧攫住我的心。慢慢挨到天亮,心里的恐怖感和委屈彻底爆发,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那一夜的恐惧长久地留在心间,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我常常想起那个淹死的人,想起那件深绿色的帆布雨衣。以后我对帆布雨衣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偏偏在那个年代常常有人穿着这样的雨衣出没,也就时时让我处于不安之中。后来父亲也置了一件这样的雨衣,不用的时候就挂在客房的钉子上,让我无端地觉得那件雨衣像一个人样站在那里。
长大后,我多次责问父亲,为什么要把我托付给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父亲很无所谓的样子为她开脱,说那个阿姨只有二十多岁,也不过是个孩子
牵挂的力量
詹姆斯曾是千万富翁,后来他的公司破产了,他的财产和房子都抵押给了银行,他的妻子因此忧郁成疾,不久便病逝了,他的合作伙伴史蒂文也精神失常住进了医院。
只有6岁的女儿和詹姆斯相依为命了。他和女儿搬到了贫民社区。那里垃圾成堆、房间内阴暗潮湿,惟一的好处是房租便宜。
拉里是詹姆斯的大学同学,当得知詹姆斯的情况后,很为他担心。一天早上,经过多方打听,拉里终于找到了詹姆斯的住处。隔很远,拉里便看到詹姆斯背着一个包,准备出门。詹姆斯背的是推销员常用的那种背包,詹姆斯很有可能在外面跑推销。
詹姆斯没走出多远,便被他的女儿喊了回去。那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可能是屋里光线太暗的缘故,她将一张小桌子搬到屋外做作业。詹姆斯走到小女孩身边,小女孩突然将詹姆斯的双手抓住,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口里还说:“爸爸,凯琳的这口气会保佑您平安的,您一定要早点回来,凯琳在家等着您呢!”
这时,拉里看到,詹姆斯满脸绽开了自信的笑容。看着詹姆斯轻松地挎上背包一路远去的背影,拉里的眼睛湿润了。
拉里走到小女孩的身边问:“你每天都要在爸爸的手里吹一口气吗?”小女孩得意地笑了:“是的,妈妈说,每天在爸爸的手里吹一口气,就可以温暖爸爸一整天。”
望着小女孩的笑脸,拉里突然明白,詹姆斯为什么能从这么多苦难中挺过来了。那靠的是牵挂的力量!
一辈子陪伴
我一直在思忖:要不要给父亲打个电话,要不要呢?
父亲一定是不在家的。他这时也许正站在5楼或者8楼的脚手架上奋力扔上了又一块砖,擦一擦汗的工夫,就被人拼命地吆喝。十几年了,人也上了50,不知道他,还受不受得了。
但父亲是心甘情愿又志得意满的,至少他每次与我说话都在努力表达这样的意思。而我,越发地不安。
我今年22岁了,父亲52。我4岁时母亲改嫁他乡,父亲和我磕磕绊绊地活着。多少年了,数也数不清楚,那些漫长的日子怎么可以用一个数字说过来呢?
父亲的智商比一般人要低一点,生活简单得像几条纵横的网格。很早的时候,别人扔掉一架破木车,他捡回来,敲敲打打,然后拖着上路了,沿途把别人扔下的酒瓶废铁等破东西捡上车拖回家。时间久了,乡邻们也把不要了的东西放到他车上。我整天埋在那一堆破烂里翻翻拣拣,穷人的孩子,六七岁就当了家。
冬天来的时候,我放钱的纸盒子已经有了沉甸甸的满足。这年过年,我们吃了鱼和肉。一个8岁的女孩子,把年夜饭看了又看,从心底里微笑着叮嘱自己记住那一刻庞大的快乐,所以,一直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也忘不了当时满满的幸福。
父亲种的瓜菜都新鲜水嫩,我们两个人吃得很少,我就把大部分放到父亲的小推车上。乡里乡亲的嫂子大娘谁要就从上面拿走,回去包顿饺子或者做顿汤面,也不说谢,偶尔记得,差他们的孩子送一碗给我,我笑笑地接着,也不说谢。
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我沉默着、绚烂着,也成长着。每天最好的时光便是我踩在小凳上弯腰炒菜,父亲坐在灶前烧火,不时惊慌地去扶一下我脚下的小凳,见很安全了,就呵呵笑起来。现在去想那段日子,总是首先忆起灶间的那片阳光,10岁左右的阳光,竟然是天长地久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少年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用纸盒子里的钱交学费,买作业本,也偶尔买点肉做给父亲吃,是恬然的安静感觉。这样的日子让人有种惯性的依赖,像一只鸟的飞翔,没有转弯和阻隔。
突然的一天,父亲拖着坏了很多处的车子从废品站回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透着强烈的委屈和惶惑。钱被镇上的小混混抢了,父亲被打了。我安慰了他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这是第一次,然后是,接二连三。父亲越来越惶惑不安,吃饭越来越少,睡觉也很不安稳,经常半夜起来对着窗户呆呆地坐几个时辰。话也不说了,更不笑,脸上眼睁睁地消瘦下来,眼神是不安的游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他往日细缓如流水的生活突然碰上了巨岩,他缓不过神来,难受得紧。
那天,父亲去废品站很晚了还没回来。外面一片漆黑,心里一阵阵发毛的我跑出去沿路找。嗓子喊破了,像一面破锣,震得自己心里脑里嗡嗡的,却并没传出多大响声。夜里的村野风吹草惊,自己的脚步声和喊声总会引来一片陌生的声音。我毛骨悚然。最终在一个大水湾边看到父亲的车子,没有人。我立刻就大哭起来,感觉整个人都化成了水在不断地往外流,直到整个人都空了。
猛然听到一阵急促水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哭声被硬生生截断在喉咙里。我望着声音的来处,好久才看清楚有一个人从水里走过来,越来越近,像从水里长出来的一样,水被擦出一片哗哗声,有沉重的呼吸声,近了,又近了——是父亲,是父亲!
父亲跑过来喘着气抱住我,急急地问:“我得活着跟你做伴,对不对?”
我使劲地点头,呜咽不已。父亲立刻笑了,像发现了真理似地说:“怎么样我也不能死,我得活着跟你做伴。”说完就不理不顾地牵着我回家了。
一路上他莫名的兴奋对比着我的泪水。那一年我13岁,父亲43。这是我生命中最铭心刻骨的一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