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恩伯知道后,亲临顾锡九家中,劝顾锡九“不要计较个人得失,先把第123军军部建设好,物色好接班人,以后将成立上海外围兵团司令部,兵团司令的位置非老弟莫属”。
顾锡九得到兵团司令位置的许诺后,十分高兴,立即动身前往第123军的驻地常熟,收容残部,扩大队伍。他把苏北逃往江南如皋、东台等县的保安团,补充给182师和308师,又把徐继太的暂时纵队改编为334师,把陈邦豪的暂时纵队改编为暂编7师,把收容的江北各县和江南常熟、太仓等县的地方团队,改编为暂编8师。这样一来,第123军表面上拥有了5个师。顾锡九把这5个师分别驻防在苏州、昆山、太仓、常熟等县,进行整训,尔后担负起江防的任务。
1949年3月28日,顾锡九从南京受领任务回到常熟县后,立即召开了作战会议。他在会议上对5个师的师长、副师长和参谋长们叫嚣:“共产党没什么可怕的,国军在东北、华北和淮海战场上;‘不是被共产党打垮的,而是我们自己不争气,军与军之间,兵团与兵团之间,互相闹成见,不团结,大家互相看笑话,这样就给共产党创造了机会,弄得整个国军不堪收拾,怪谁呢?本军有浩浩荡荡5个师,还有地方团队,只要大家团结一致,万众一心,共产党就是插上翅膀也休想飞过长江。”
顾锡九站起来,指着长江防务图问大家:“你们都判断一下,共产党军队可能由哪些地方偷渡长江呢?”这些师长们大都是杂牌军首领,乌合之众的头目,哪里懂得这些,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军参谋长张锤秀只得开口说道:“江阴乃长江进出口之咽喉,一旦失守,南京等地兵舰失去作用,京沪肯定会人心大乱,所以我认为,江阴是共产党必争的渡江点。”
顾锡九说:“共产党和我们搞了这么多年,没有公开地攻击过一个坚固的阵地,都是从人们所不注意的地方来搞。江阴要塞工事坚固,东有我们第123军,西有第51军,后方交通便利,你们不要把共产党估计得过高了,我不同意这个判断。”
善于见风使舵的陈邦豪师长见此情景赶紧说:“我认为,共军很可能会在丹阳附近渡江,因为这一带江面不宽,沙洲少,最适合民船活动。共军若在这里登陆成功后,可以立马进入山冈地形,便于活动;而我军摩托化部队则因交通不便,难以补给……”
“对!”顾锡九同意地说道,“刚才陈师长的分析有理有据,分析得当。参谋长!”
“到!”
“按照这个设想,尽快整理一份作战预案,直接报汤总司令官,不必报丁治磐。散会后,请大家到我的寒舍去参观参观。”
这天晚上,顾锡九请各位师长、副师长、参谋长到他的公馆吃晚饭。大家一进顾锡九的公馆,都十分吃惊。因为这座公馆确实十分富丽堂皇和奢华,到处雕龙画凤,金碧辉煌。虽然他早已把老婆、孩子安排到台湾去了,但顾公馆内仍然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妖艳女人的身影。原来顾锡九从来就没有少过女人,今天又专门请了10多位女人来陪这些高级军官。
晚宴十分丰盛,晚饭后还专门安排了舞会。顾锡九等人吃了跳,跳累了接着吃,一直折腾到深夜。丁治磐事后知道顾锡九的所作所为后,专门向汤恩伯和顾祝同告状,说顾锡九目无上级,国难当前醉生梦死。但他知道,过个状是告不倒顾锡九的,因而只得暗地里骂娘,心想有机会我再好好地收拾你这个王八蛋!
四、百万雄师齐备战
滚滚长江汹涌澎湃,一泻千里。
1948年底,人民解放军的数十股人流浩浩荡荡向长江挺进。战士们边走边议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这回蒋介石算是叫咱们打趴下了,所以才要求和谈。”
“指导员说了,蒋介石表面上下台了,换了个李宗仁,暗地里却在拉部队,想在3个月到半年的时间,编400个师,再来与我们干。”
“说干就干,马上打过长江去,干他个窝底朝天!”
“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
“听说十个黄河也抵不上一条长江,‘长江无风三尺浪,有风浪三丈’。”
“所以听上级说,到江边还要准备准备。”
“是呀,我听说长江有八十里路宽,水有几十丈深,轮船开过将江水划成一条深沟,一个钟头也合不拢!”
“江无底,海无边,秤砣落地得三天嘛!”
“听说江猪非常厉害,不仅吃人,成群结队还能把船拱翻!”
“说是江里还有九里十三矶,船撞上就沉!”
“难怪当年曹操八十三万大军都过不了长江!”
对于一些消极的议论,尤其是谣传,各级领导都抓住不放,及时纠正、消毒,以防影响部队士气。
经过长途跋涉,部队来到了江边。当时的长江江面上白浪滔滔,却看不见一艘渔船;江边一带杳无人烟,荒芜的田野中布设着道道铁丝网,村庄的断墙残壁均成为野战工事的护墙。这就是1949年初解放军到达长江边之前,长江及其两岸的景象。
人民解放军要渡过长江,困难确实太多了。首当其冲的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方面是官兵要会游泳。部队中有很多北方的战土,他们大都不识水性,更没有水上作战的经验,怎样才能使他们熟练地进行水下作战,是摆在各级指挥员面前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另一方面是缺乏渡江的工具。国民党军队南逃时,为了防止解放军过江,把能搜集到的船只都带到江南去了,即使能从内湖里找来一些渔船,能否经得起长江中的大风大浪呢?
1 000多米宽的大江,部队乘船到了江中,怎样组织指挥和协同作战,也是部队面临的难题。
为了使战士们尽快掌握游泳的技能,部队进行了广泛的教育,告诉战士们“只有在渡江中能够保存自己,才能使部队能够跨上南岸消灭敌人”。早春的沿江地带,乍暖还寒,江水冰冷刺骨,但战士们练兵热情很高,为了能在渡江中充当突击队员,不管是阴雨绵绵卜还是阳光普照,无论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是年岁较大的老战土,大家都不顾刺骨的寒风,只穿一条短裤,成天抱着—块门板,日日夜夜地进行训练,在凉冷的水里上下扑腾,不少人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经过短时间的战前训练,北方的“黑旋风”变成了“浪里白条”,“旱鸭子”变成了“混江龙”。
一天,某团团长李长林和政委李宝奇到湖边视察部队训练情况。只见自告奋勇要求第一批下水的有某连二班长张应堂,团长和政委都知道,这是个典型的北方大汉;过去连大河都没见过。
李宝奇政委喊道:“张应堂。”
“到!”
“你这个不会水的人,这样下去不觉得危险吗?”
张应堂挺起胸膛回答:“有了这家伙,”他拍了拍腰间的三角形竹制救生圈说,“我的胆子更大了,一点也不觉得危险。”
站在一旁的连队副指导员说:“报告政委,第一批下水训练的战士,都是曾经要求过几次才得到批准的。他们都说‘旱鸭子’要变成‘水鸭子’,就必须首先敢往水里跳才行。”
说话间,只听见“扑通通”,十几个战士一起跳下水。竹制的救生圈果然效果很好,只要两臂搭在上面,人就不会下沉,用手划水就可以前进。几个会水的小伙子还尝试着利用救生圈举枪射击。他们游累了就利用救生圈休息一会,在水上荡来荡去。岸上的人一见竹制救生圈确实管用,都高兴地跳了起来:”成功啦,成功啦!”
张应堂在水里转个身,也高兴地向团长、政委喊道:“首长,行啦,行啦!”正叫着,忽然一个小浪打来,呛得他连喝了几口水,满脸憋得通红。
政委关心地问:“上来休息一下吧?”
他连连摇头说:“没啥,不喝几口水咋能过长江。”说罢双手用力划着向远处游去。
“政委,我们到观察哨去看看。”团长李长林对李宝奇说道。
“好!走吧。”
部队到达江边后,为了进一步熟悉长江南岸的地形和敌情,建立了许多观察哨,勘察地形,观察敌情,辨别敌人的地堡、火力点,计划着将来的登陆点和发展进攻的方向。
团长和政委到达一个观察哨时,听到几个战士正在议论:
“你看,这长江的浪还没有黄河的猛嘛,江面也不过三里宽,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啊,什么长江、长江,我看也不过是一条大河。”
战士们指手画脚地在那里议论着。
“同志们,怎么样,能打过长江吗?”李宝奇政委问这群可爱的小伙子。
“报告首长,没问题。”
“黄河没有挡住我们,长江也休想挡住我们。”
“团长、政委,现在我们都成了‘水鸭子’,希望首长早点下命令,我们也好早点尝尝长江水的味道。”
“哈,哈,哈……你瞧这些小子。”李宝奇笑着对团长李长林说道。
4月9日,刘伯承等总前委领导向第三野战军和第二野战军第4、第5兵团各军通报:“我十二军渡江演习以廿斤稻草捆绑成圈试渡成功。因其面积小,又能露出胸部,战士们在渡江时尚可射击。稻草圈浸水十二小时,仍可使用。现正试以三个草圈连成品字形,以便互助小组协同前进……”
14日,张震将第10兵团在内河试验成功的救生圈通报第二野战军:
“甲、用九斤至十斤蒲芦苇或小麦秸,扎成一个一米三至一米五长之三角形(后一角须加一细棒),中间加一五十厘米圆圈(用布裹住正合适腰粗)。为增加抗力,草把圆圈应较人身体稍大些,缚于三角内,使用时使身体置于草圈中央。
乙、以火油箱两只,用绳布捆扎于腰部。
丙;以五个猪水泡吹充气,勾结于腰间。
丁、以油布(美式油布最好)缝成车轮胎形圈袋(较人身体较大些),内部塞满乱稻草(最好睡过)并藏空气,将圈袋套于人胸部。
戊、以毛竹筒四个(每个一竹节)勾结于腰间(毛竹筒是去竹青皮,较轻,浮力大),试验结果,其浮力会浮水者能托一支机枪射击,不会水者能托一支步枪射击,浮水面与人之胸部,运动自如。
上述各材料易取且廉,也易制,轻便好带,现该兵团正普遍自制使用。”
一段时间以来,百万大军分散在江北的河湖沟塘里,从清晨到深夜,到处都是人声鼎沸,水花翻腾。官兵们学游泳,练射击,练登船,练抢滩,练组织,练指挥;负责撑船的战士们练撑篙,练掌舵,练划桨,练抛锚……
为了搞好登陆协同作战,各部队纷纷组织训练、演习。通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各部队的作战能力有了很大提高:
有的部队3分钟内就全副武装地登船完毕。
在长枫港的演习中,只听一声令下,百船齐发,小船轻捷如飞,大船稳行疾驶。岸上设置的假目标一出现,只看机枪扫射,步枪点射,不一会全部目标均被命中;在岸上参观的部队和群众鼓掌叫好。
经过半个来月的训练,百万大军成为了一支熟识水性、擅长水战的“水军”了。
为了寻找渡船,各部队纷纷派出人员,向渔民们宣传共产党、解放军的政策,号召人民支援解放军渡过长江,解放长江南岸广大的受剥削、受压迫的人民,消灭国民党反动派,推翻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
4月初的一天,第二野战军第3兵团第11军的军长曾绍山和政委鲍先志,听说在玉板洲的夹江里,发现许多沉船,他们马上赶到了江边。
此时的天气依然很冷;尤其是阵阵江风吹来,令人浑身发抖。只见战士们不顾江水的冰冷,纷纷跳入水中从江底打捞沉船。经过数日的打捞,20多条被敌人破坏十分严重的沉船被捞了出来。每只船一捞上来,就有一些战士围住进行修理。渔民们得知消息,扛着桅杆、绳索、篷帆、桨舵、锚具等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的甚至来自几十千米以外。
他们激动地握着解放军的手说:“大军同志,船是我们渔民的命根子,可恶的国民党都把我们的船沉到江里去了,你们不顾寒冷帮我们捞上来,还进行修理,你们真是人民的好队伍!同志啊,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哪!来,来,来,大家一起帮忙,把桅杆装上,把桨舵安好,帮助我们的恩人渡江。”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船只陆陆续续地找到了一些。但是,要想迅速渡江,最大限度地减少在江中被动挨打的局面,以最快的动作扑上南岸,必须想办法提高船速,缩短航行的时间。可是,渔民们的这些风帆船,仅靠一张帆、两支橹,顺风驶得快,逆风难行进。
在部队召开的“诸葛亮”会上,官兵们纷纷献计献策。有的人提出了要想提高速度,把这些风帆船改装成用机器操纵的轮机船不就行了?这个想法,立即得到了部队首长的赞同。可是,设想再好,关键在于落实。
指战员们白天黑夜地出主意,想办法。负责改装任务的战士整天蹲在船上,摸索着如何改进船的推进装置。铁路工人出身的战士樊瑞来揣磨出一种加快航速的推进器:用4块长约3尺、宽约3尺8寸的木板做成水叶子,套成十字形,在船面上装一个前卡子和后卡子,把十字架的轴钳在里面,两端各装一个木摇把,人坐在舱里面摇,既可以隐蔽身体,又可以加快航速。这个设想很快得到了上级首长的赞赏和全力支持。
樊瑞来看到自己的想法得到上级的高度肯定,异常兴奋,他没日没夜地干着,在3个木工师傅的帮助下,经过两昼夜的苦干,就把一个取名为“新式推进机”的装置成功地安装在一条木船上。
下水这天,吸引了各级首长前来观看。效果果然不错,速度提高了许多;大家提了一些改进的想法,又听取了一些老渔民意见,经过几度改进,结构更加稳定和完善,航速提高到每小时7千米,估计横渡长江最多只需20分钟。
樊瑞来对渡江作战作出了重大的贡献,为此他受到上级的褒奖。
经过部队的努力和群众的支持,船只基本准备就绪,但新的困难又摆在面前:搜集到的众多船只,不能停在长江里,只能隐蔽到内湖塘里。这些地方一般距起渡点有5千米。有的内湖塘与长江不通,即使与长江相连的,也被国民党军队炮兵将入江口锁定,只要一发现船只就实施封锁。船只不能通过与长江相连的河道,就只能翻过高大宽阔的江堤。这成为令各级官兵十分忧虑的问题。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方法,就是想办法将大船从陆地运到江堤下,然后再翻过大堤,滑到江里去。但是,众多的船只每条重几百斤,在陆地上拖运5千米,还要翻越两道几丈高的江堤,不但耗费人力、物力,时间上也不允许,而且在陆地拖拉距离过长,对船只损坏过大,更何况这种人力密集型的行动,极易被敌空军发现。
经过多番征求意见,走访了众多渔民,最后觉得较好的办法是“劈开江堤修引河,使船能够顺着引河直接进入长江”。于是,浩大的开挖引河的工程昼夜兼程地开始了。
官兵们以忘我的劳动和惊人的速度,多条引河齐头并进,展开了不是比赛的比赛。鸭儿沟的疏理畅通工程,就是最好的证明。
鸭儿沟是一条长50米的小河沟,沟口通过江堤处有道小闸门,早年曾经引进过江水。要想让船只通过这条干河沟人江,必须将河沟加宽挖深,把江堤下的闸门挖大,但却不能劈断江堤,暴露目标。为了隐蔽军事目标,工程只能在黄昏后实施。每当傍晚,这里是一片人海。官兵们一镢头一镢头地挖着河道,一寸一寸地挖着大闸门。
为了更好、更快地完成任务,轮到休息的战士都不愿下去,争取再挖几镢头;抬土的战士肩膀压得又红又肿,但每次都把土压得紧紧的、垒得高高的;负责锯木桩的战士,手上都磨出了血泡;为了提高速度,班与班、排与排、连与连、营与营之间展开了激烈的竞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