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是在威胁她吗?
一点也不怕怎么办。
阿木吉拉神色淡淡走了出来,用精神力扫描了一阵,很快发现御花园里站了个男人,相貌清俊,身姿颀长,手中……似乎拿了个药包?
什么东西?
阿木吉拉顿了下足,想了想,掉头往宣室殿去了。
好像有条宫规是身为嫔妃不能见外男什么的?
尽量避免吧。
定兴帝瞧见她,有些惊讶,很快便是一笑,道:“怎么这个点过来了?不是在晨省?”他本人也才刚刚下了早朝,朝服都还没有换,九爪龙纹绣在衣服上,狰狞且霸气。
“妾刚才做了一件事。”阿木吉拉道,“妾怕别人告状,主动过来先跟皇上讲。”
定兴帝一顿,一副丝毫不意外的表情,很感兴趣道:“你做了什么好事,说来给朕乐呵一下。”
……果然不出意料……
阿木吉拉看着定兴帝,笑道:“妾刚才当着全部嫔妃的面儿,说您喜欢我。”
定兴帝动作一顿,啼笑皆非,看着阿木吉拉,心说这算是厚脸皮吧?眉一挑道:“……然后呢?”
阿木吉拉想了想:“然后她们好像受到了惊吓。”
“再然后呢?”
“再然后妾就先行告退了……。”
语出惊人之后,居然还先行告退。这姑娘胆子真是一日比一日肥,但是他怎么就是这么讨厌不起来呢。定兴帝悠闲地靠在背椅上,来了句:“行了,朕知道了。”
精神力扫描到晨省结束,那男子躲了起来,然后东张西望,似乎在找着什么人,结果不小心冲撞到了几个小嫔妃,吓得她们叫了起来,引来不少宫人。阿木吉拉沉吟了一下,看了定兴帝一眼,道:“皇上想看戏吗?”
又是哪一出?
定兴帝斜眼看了下她,道:“那得看这出戏好不好看了……。”
这男子竟是一个宦官。
从打扮上面完全看不出来,众人只觉得是哪家俊秀的公子爷误入了后宫。御花园一年四季都是繁花盛开,这俊秀宦官身在其中,颇有些人比花娇的味道。
“你是哪个宫的,怎么这个打扮?”
贤妃是当场位分最高的,又有协助皇后管理六宫事务的权利,当机立断开审,并派了身边的女官前去禀告皇后。
“奴才冤枉啊,真的不是故意冲撞了小主的。”宦官惊慌跪下,连忙道,“奴才是管理河岸的,不小心摔了下去,衣服全湿了,只好换了这一身,因为怕冲撞了各位小主娘娘,所以躲在花里头,就等着各位小主娘娘都走了,再偷偷回屋子换身衣服。谁知不小心冲撞了云主子,奴才罪该万死,只是求贤妃娘娘看在奴才是因为办公才犯事的份上,饶了奴才这一遭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贤妃看了一旁跪着的云贵人,问道:“你来说,怎么回事?”
云贵人还有些惊惶不定,看了那宦官一眼,道:“回贤妃娘娘的话,妾本来是和琴姐姐走得好好儿的,忽然琴姐姐的猫儿跑了,妾怕猫伤了,就去追,结果看到这个人鬼鬼祟祟躲在花丛里,奇怪得很。他一看见妾,表情特别奇怪,真真儿把妾骇了一大跳。妾完全不认识他,几位姐姐是可以作证的。”
和她一起的几个小嫔妃连连点头:“正是这样。”
贤妃叫了明语,吩咐她去查查管理河岸边的是哪几个人。
忽闻一声——
“皇上驾到。”
贤妃心里一跳,紧张地捏了一下帕子,努力摆出个笑脸,这才有些娇羞地看向定兴帝。
定兴帝已经换了朝服,着一身玄色长袍,玉树临风,翩翩而来。他身侧跟着的是阿木吉拉,一脸波澜不惊,完全不在意众人的目光,自在得很。
“怎么回事?”定兴帝顿了足,看了看,兴味道。
贤妃行了礼,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妾还在查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皇上过来了……。”
“唔。”定兴帝瞥了那宦官一眼,眸色有些冷,脸上却带着习惯性的笑意,拉了身后的阿木吉拉出来,“爱妃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宦官见到阿木吉拉,眼睛一亮,又迅速暗了下来,低着头一个劲喊着冤枉。
“他骗人呢。”
阿木吉拉指着宦官,不客气道,“掉进河里面头发鞋子还没湿?难得是换了头发换了鞋子?没有可以换的衣服,倒有这样一身衣服?太假。”
“……那个是奴才在河岸边捡的。”
“你现在再去给我捡一套来?”阿木吉拉斜眼看了下他,“你手上捏着的是什么?也是河岸边捡到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差事这么肥,什么都能捡到呢,难道你什么时候还能捡到珍珠翡翠?捡到皇上?”
前面都还是好的,只后面一句把众人呛了一下。定兴帝没好气瞪阿木吉拉一眼,吩咐长齐道:“你去看看,他手里头是什么?”
长齐躬了躬身,上前一步。那宦官眼见不对,身体一动,像是站起来要跑。这个技术含量完全难不倒长齐,长齐只是动了下手,就将那宦官制服,另一只手打落了他手里捏着的纸包。定兴帝派人拿去尚药局化验,眼里沾染了两分笑意,道:“这河岸边还真是宝贝多,还能捡着这样的稀罕物,真难得啊。”
那宦官辨无可辨,低下头。
阿木吉拉觉得不对,上前踹了他一脚,只见他嘴边流下一道血迹——原来是想自尽未遂,反倒被阿木吉拉踹了一脚,咬破了舌头,流下血来。
定兴帝脸色沉了沉,道:“把他绑起来,送到慎刑司去。”
那宦官突然站了起来,冲到贤妃跟前,流着眼泪道:“贤妃娘娘,是您要奴才陷害云主子的,您说您瞧她不顺眼!奴才都是依照您的吩咐行事,您怎么说抛弃奴才就抛弃了啊!奴才全家都在你手上,奴才现在死了不打紧,求您不要杀了我全家啊!”然后爬到了定兴帝脚步,痛哭道,“皇上!奴才真的是冤枉的啊!求求您开恩!奴才都是被逼的啊!”
……什么神展开?
贤妃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皇后也到了,淡淡地看了看贤妃,又转向那个宦官,道:“天子跟前,也任由你随便冤枉人?若是查出你说了半句假话,本宫这里,你第一个过不去。”
皇后话语刚落,那宦官情绪更加激动,头磕得砰砰响:“奴才不敢欺瞒各位主子娘娘,不敢欺瞒皇上。”
贤妃上前一步,柳眉倒竖,十分生气道:“你是什么人派来诬陷我的!一派胡言!”转向定兴帝,“皇上,这件事不是妾做的。那个云贵人是冒犯过妾,可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妾为什么要跟她计较?”
“娘娘以前瞧不惯木美人,不也罚她跪在椒房殿门口么?那个时候天气冷得很,木美人跪了两个多时辰。现在您瞧不惯云贵人,陷害她不也是情理之中?”那宦官分辨道,“奴才横竖现在也是一死了,也不怕娘娘拿捏奴才的家人。只求皇上,皇后娘娘相信奴才说的话,奴才再也不敢说谎话了。”
贤妃眼睛瞪大:“你……。”
“行了。”皇后打断道,走到贤妃身边,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你放心,本宫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必不会任由小人栽赃陷害你的。”
转向定兴帝,“皇上,这件事不如交给妾来审吧。妾虽然不愿意管这样的事情,可是涉及到贤妃妹妹……还请皇上交给妾,妾一定会审出一个水落石出的。”
定兴帝眉一挑,道:“罚跪了两个多时辰?”
众人一愣。
贤妃话一噎,低声道:“妾……。”
皇后道:“贤妃妹妹有时性子过于耿直了些,没有考虑后果,但她必不会害人。那个时候,也许是两人发生冲突,贤妃妹妹一时没有忍住脾气……木美人,你说呢?”
这个当口儿,该说句好话了吧。
定兴帝语气十分温和,对阿木吉拉道:“别怕。”俨然一副护犊子的姿态。
阿木吉拉整理了下逻辑,抬头,不解道:“不管贤妃跟妾有什么冲突,跟贤妃娘娘和云贵人的冲突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在偷换概念么……
众人又是一怔,这个话的意思是要置身事外,还是置身事外,还是置身事外啊?
定兴帝倒是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一下笑出声道:“倒是个明白人。”
……皇上您跑偏了吧?
皇后道:“那这件事……。”
“就交给你来办。”定兴帝接了话头,却是对阿木吉拉道,“你这么明白,朕相信你必定能办好的。别怕,有什么不懂的,只管过来问朕。这些人你想动谁,想怎么查,朕会让她们都配合你。办得好了,朕重重有赏,办不好……没关系,第一次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谁敢说一句不是?
纷纷应了下来,答应会无限度给木美人帮助。
阿木吉拉这才抬头看定兴帝一眼,又看看这烂摊子,慢悠悠道:“那……好吧。”一副十分勉强不怎么情愿的样子。看得众人又是一噎,暗暗希望她能办砸,好歹也能损一损在定兴帝心目中的地位。
“娘娘,那现在……该怎么办?”
明语有些忧心问道,“这个事,已经偏离了咱们最开始的预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