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阿木吉拉转过头继续研究宫灯。
老实说,地球星人花样真多,只是一个照明设备,上面的装饰花样精细到不可思议,应是要花巨大的人工打造而成,可是功能……真的很捉急,以一米为半径范围内的事物不知道能不能完全照清楚。有这个时间干点别的什么来提高科技水平不好吗。
晚风清爽。
定兴帝看看阿木吉拉,忽觉轻松自在。
更加悠闲地踱着步,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怎么瞧这画面都十分和谐悦目。
一直到分岔路,往左,就是去往宣室殿和晨露殿,往右,就是去慕兰宫。
阿木吉拉顿了足,看着定兴帝等指示。她希望各走各路来着,因为还想去钦天监走一遭,这个宫还有很多其他秘密没有挖掘出来,她快迫不及待了。但如果去晨露殿也不介意,滚床单这项技能已完全成熟。狮子星人感情方面迟钝粗神经,虽感受不出定兴帝此时待她有没有好感,起码,没有对待其他嫔妃那样的虚假感。
就很好了。
定兴帝哪边都没去,揽了阿木吉拉的肩,径直走着道:“朕想赏赏花,顺便消消食。”
……大晚上的,在如此微弱的照明设备条件下,赏花?
真是吃饱了撑的。
“是。”
阿木吉拉乖顺应了,继续盯着宫灯上的蝇头小字瞧,终于认出是哪几个字——“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算了她还是看风景吧。
走了一刻钟,冷意渐渐加深了。
露气更重。
空气中的花香沉寂下来,清清淡淡地。
阿木吉拉忽然闻到一阵突兀的味道,很浓的胭脂粉,似乎还添加了什么,格格不入。不由凝了眉,散开精神网,轻而易举找到了气味散发源。是已经被降了位勒令禁足的柔小仪,她站在一片芍药丛中,穿着单薄,脖颈周围露出很大一片,皮肤很白,几乎快要反射出光芒,手腕上挂了好几串暗红色的麝香珠子,脚踝上也栓了串了铜铃的红绳,赤着足,脚边不远处还放了一盏宫灯。
“来了吗?”她低垂着头问道。
“快到了。”一名宫女凑近福了福道,“您可以开始了,奴才先回宫,等您的好消息。”
柔小仪淡淡“嗯”了声,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脸上伤口已经痊愈,美貌半分不受影响,眼底里媚意流动,一只手直直伸起来,细腰往右深深一陷,步子愈来愈快,旋转了整整二十圈朝上一跃,眼底里的媚意几乎要泼洒出来,勾着笑,继续舞蹈。
是今儿下午在宣室殿看到的那支舞,苏贵妃独创的无名舞。
这柔小仪有两把刷子啊……
阿木吉拉心里暗赞,这跳得比那两个乐坊选来的技艺最为高超的舞姬好太多了。想着又偏了下头,定兴帝对此还毫无察觉,仍背着手悠然散着步,脸上带了淡淡的笑意,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回过头看,正巧碰上阿木吉拉的目光,一挑眉道:“怎么?”
“回皇上的话,没事。”阿木吉拉摇摇头,心里已经在盘算过会夜谈钦天监的行踪了。
定兴帝觑她一眼,忽道:“朕走得累了,休息会吧。”
“啊?”
于是又被拉回到五分钟前路过的一个石桌石凳处。
长齐十分周到地把其中两个石凳擦干净了,铺上垫子(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只留下了一顶宫灯就带领手下退到了二十米开外。
定兴帝翘着腿悠然自得坐着,道:“爱妃入宫有些时候了,可想家?”
家?
阿木吉拉条件反射望了下天,月亮只有一半,残缺不整,顿时生了点小伤感,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去,神情肃穆地点点头道:“特别想。”
定兴帝看得一怔,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先前派长齐出去查过,她是那乡绅人家从人牙子手上买的,打小儿就做些端茶送水的粗活,那户人家很有涵养,对待下人一向不错,但到底不是亲生的,她该享受到的父爱母爱一样没有,最后还是宫里征集宫女儿,民间到了年纪的姑娘都要参与选拔,违者等同抗旨,那人家才把她认了养女,顶替亲女儿参选,结果见她一路顺利通过进了宫,就立刻收拾家产买通关系改了名姓去了其他城市,生怕被查出来受到牵连。
就这样的待遇,她还这么正经的说特别想?
这孩子缺心眼吧!?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属于那个民族,体内流淌着那个民族的血液,我为我的民族骄傲,也要为它付出全部的热忱和生命力,这是我生存的唯一重大意义,肩上挑着的重要责任,骨子里不可割舍的情谊。
阿木吉拉眼底闪了闪,看向定兴帝,挑了个适中的答案:“因为……是家啊。”
它赋予我血肉之躯,我自然要还以一切。
定兴帝一怔,腿也放了下来,坐得端正,又问:“哪怕你曾被抛弃?”
阿木吉拉毫不犹豫:“嗯!”
“朕……知道了。”定兴帝若有所思道,看她一眼,轻笑声,“爱妃对家……很包容,这一点鲜少有人能做到。”起身又道,“天色晚了,朕还有事,你也快回去歇了吧。”召来长齐,“送木才人回宫。”尔后面色有些严肃地离开。
……皇上。
……还有人在等你观舞呢。
阿木吉拉用精神网看了眼,柔小仪已经跳得很累,可是那宫女给了一道“快到了”的情报就走了,她又没有其他眼线可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很担心下一刻皇上就到了不能震撼到他,只好一直保持着媚意流动的眼睛,勾人的笑容,节奏不减地跳下去。
又抬眼,定兴帝的背影已经有点距离了。
“小主,从这边走吧。”
“好。”
第二天阿木吉拉还没出宫门,就有消息说皇后病了,免了请安。
一般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这一天主持晨省的应该是贤妃,可惜贤妃伤还没好,德妃又没有协理六宫的职权,干脆就全都免了,直到皇后痊愈再继续。
于是欢乐地用早膳。
大宫女走进来福了福:“小主。”
她休息得很好,加上先前那个嬷嬷给的创伤药的确很有效果,现在的脸没那么恐怖,消了肿,额头也结了痂了。凑到阿木吉拉跟前细声说了遍听到的消息,“柔小仪突患眼疾,发了高烧,脚上打满了血泡。”
“嗯。”
那样柔弱的身体,居然还能活着,可见最后还是没有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