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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寻找加勒比(4)

德雷克,就是那个响当当的大海盗,第一次环球航行的探险家,我们后面还会专门介绍他。霍金斯船队来到墨西哥湾外海的一个名叫“乌略亚”的小岛,这一次可不走运,西班牙人不仅没有接待他,还用黑洞洞的枪和炮欢迎他。300多船员死伤,三艘船被击沉或捕获,女王投资的“耶稣”也离他而去。

霍金斯洗手不干了,他回到英国进入国会,成了一名议员,这一年是1572年,标志着霍金斯正式步入仕途。女王对这位善于理财的海盗青眼有加,不久即赐予他海军财务官的职位,此后他又担任了海军给养官、海军少将等职务。这对于一个商人出身且具有海盗前科的人而言,几乎是达到了人生的顶点。

值得一提的是,1588年的“英西大海战”,正是他和表弟德雷克率领的皇家海军和海盗联军把不可一世的西班牙海军击败,使欧洲的格局发生了逆转,使英格兰一跃成为海上强国。因为屡屡作战有功,伊丽莎白女王最后授予他爵士称号,使他和德雷克一起跻身于贵族之列,成为英格兰上层社会的成员。对于普通的英国人,这种名誉比财富还重要。

海盗的骨头里始终滋长着不安分的基因,无边的大海才是他们真正的归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霍金斯即将拿着国家的俸禄颐养天年的时候,1595年,已63岁且疾病缠身的霍金斯又一次踏上远征的路途,这回的目的地是西印度群岛——他第一次奴隶贸易开始的地方。漫长的海上航行让霍金斯的病情加重,终于倒在远征的路途中。

英国海盗的经历并非一帆风顺,既有平步青云的也有跌落谷底的。最悲惨的例子当然非基德莫属。

早年的基德从英国移民北美。1689年,北美英属殖民地和法国殖民地发生了战争,基德应征入伍,曾因战功卓著被任命为船长。退役后,基德在新阿姆斯特丹(今纽约)的曼哈顿岛购置了一套别墅并和一个富有的寡妇结婚。基德利用老婆提供的资金做生意,头脑灵活的他很快在商海中捞了一票,并在当地的商界小有名气。

1695年的一天,因为贸易缘故基德前往英国伦敦,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勋爵,名叫贝洛蒙,就是这位即将去北美赴任马萨诸塞州总督的家伙怂恿基德去印度洋抢劫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只,也从此改变了基德的命运。

基德远征的目的当然就是赚钱,我相信,他绝对没有想过要背叛祖国,因为打击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船实际上就是帮助英国(这个后面会讲)。而且船队出征的路费都是由英国贵族和将军们赞助的,据说连海军司令也投资其中。

基德的船是由英国泰晤士河旁的一家船厂打造的,重287吨,船上装有34门火炮,船员152人,在同一时期的海盗船中属于“大家伙”,堪比小型的皇家海军军舰。他给这艘船起名“冒险号”,以此表明远航的勇气和决心。

帆船一入海,基德就发现命运已不再属于他,整个航行都伴随着接踵而至的厄运。先是桅杆被风吹断了一根,接着30多名水手得了“浑身冒血”的怪病悲惨死去,然后,在海上漂泊了9个月,没有遇到一艘船——是的,任何一艘!

水手的怨气和牢骚几乎要把船撑破。基德知道,如果再不做出改变,这艘船,还有船员将会分崩离析。他不得不采纳了几个水手的建议:只要遇到船,先抢点物资以备急需。就在决定做出后不久,他们果然遇到一支船队。“冒险号”刚放了一炮,对方就升起了白旗。

第一次轻易得手让船员兴奋不已,也让基德彻底放松。再远远地看见帆船,他们二话没说就开炮警告。没想到这支船队竟然有军舰护航,双方在海上对射,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基德看见对方的旗帜了——居然是英国皇家海军!

解释是没有用的。即使基德立刻掉头离开也不行,他上了英国政府通缉的黑名单,成了家喻户晓的通缉犯。

1698年2月,基德抢劫了一艘叫“吉打”的商船,不仅把船上价值71万英镑的货物占为己有,而且抛弃“冒险号”,将“吉打号”改装后作为自己新的战舰。

此刻在岸上,一场政治危机逐渐生成,英国国内的两个党派为了争取权益相互指责,其中一派就以另外一派支持基德在海上抢劫大做文章。那几位支持基德的贵族和将军——他们当初曾信誓旦旦表示和基德共同进退的——现在全部都站出来把基德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大恶棍,仿佛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任何联系,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基德终于听说这个消息,而他对岸上的人们仍然抱有幻想,为了洗脱罪名,他提笔给贝洛蒙写了一封信,希望这位曾经的朋友能帮助他。在波士顿,假意允诺的贝洛蒙把基德诱骗上岸并关进监狱。

所有对基德有利的证据都消失了:私掠许可证交还贝洛蒙,航海日志被烧毁,连他的手下也纷纷站出来指责他……虽然经过四次审判,基德还是百口难辩,最后终于在1701年5月23日被送上绞架。可怜的基德在成为尸体后还被挂在泰晤士河边的木头桩子上任海水浸泡、海鸟啄食,最后成了一具风干的骷髅架。

虽然英国社会对海盗的态度此时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然而议会和公众的热情在1701年的整个夏天都被基德燃烧着。

英国人也许忘记了,海盗曾经帮助过他们,带给他们勇气、自信和无与伦比的热情。

在伊丽莎白时代,这样的热情达到顶点。那个时候,人们对于海盗的纵容前所未有——公元1580年,满载着从西班牙人手里抢来的财宝回到普利茅斯港的大海盗德雷克就获得了英国朝野英雄般的礼遇,伊丽莎白甚至赐予他爵士的称号。

光阴荏苒,英国人要感谢伊丽莎白,正是由于她高超的治国方略,让海盗成为英国的朋友。这不仅帮助英国从海上崛起,并能够腾出足够的精力来发展商业和殖民。这位充满智慧的女王的魄力不仅表现在与海盗的关系上,面对国计民生她也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英国社会在她的羽翼之下空前团结,思维活跃,面貌一新,英国历史上许多伟大的思想家和文学家都出现在那一时期。正因为她的宽容,成就了培根和莎士比亚这样光耀千秋的人物。哪怕是听到莎士比亚戏剧里高喊:“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她也不会介意。

德雷克环球航行

横行于加勒比地区的海盗故事多流传于野史,要么真伪难辨,要么不值一提。然而有一位海盗的故事一定要讲一讲,他的行为放到任何一本海盗书里都是一个奇迹,不论是正史或者野史都有他的名字。

他对于世界历史的贡献至少有四个方面:第一,激化了西班牙和英国之间的矛盾,成为两国决裂的导火索,在历史上必然留下一席之地;第二,参与并领导了英西大海战,改写了海战史,也间接影响了世界的格局;第三,成为继麦哲伦之后第二位组织环球航行的人,而且是真正意义上亲自环球航行的第一位船长,对于世界地理的贡献有目共睹;第四,抢劫了大量的财富贡献给英国王室,在英国家喻户晓,英国的政府和英国人永远不会忘记。

他就是被伊丽莎白一世册封为爵士的弗朗西斯·德雷克。

1567年,德雷克船长悬挂着皇家海军旗帜的船遭到西班牙人的攻击,满满一船的黑奴被一抢而空。1568年,因为舰队的补给问题德雷克又和西班牙人发生了几次摩擦。从此,这位生于英格兰西南部德文郡、13岁就开始航海的年轻船长立下了复仇的决心。1570年,也就是他被西班牙人劫掠后的第三年,这位大胆的船长就只身前往“新大陆”的西班牙贸易中心考察,他要弄清楚西班牙人在海上运送物资的路线,以便制订一个完备的抢劫计划。当时西班牙从印加和阿兹特克劫掠的黄金白银主要是用骡马队运输的,沿太平洋东海岸,穿过巴拿马地峡,再从大西洋沿岸的港口装船运到欧洲大陆。

德雷克经过多次勘测和侦察,把西班牙人的路线完整地画了下来。为了名正言顺,他回国后马上拜见伊丽莎白女王,请求颁发抢劫西班牙船只的特许证。女王正为西班牙在公海上的频频挑衅大伤脑筋,对德雷克的建议很感兴趣。

有了女王的御准,德雷克准备大干一场。他名气不大,资金尚少,短时间内只能纠集和雇佣到一批无所事事的恶棍,乘着一艘小船,来到巴拿马的迪奥斯港。开始很不走运,几个手下的弟兄染上怪病死了,还有几个开小差溜掉了。等正式的海盗抢劫行动实施的时候,仅有18个人!

抢还是不抢?

人的一生注定要冒险,海盗们通常是冒险者中的大赌徒,德雷克给我们的答案是:抢!

这样匪夷所思的赌博居然成功了。18个人就把堆积如山的海港搅得天翻地覆,没有一个西班牙人会预见这些强盗从天而降,他们逃得远远的,留给1?个海盗的只有一个难题:如何才能把这么多的财宝统统拿走?

1572年,18个海盗满载金银财宝回到普利茅斯,英国人欣喜若狂,德雷克一战成名。

在享受了几年英雄般的礼遇之后,德雷克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他还要去抢西班牙人,而且更为出其不意。因为他打算整整绕地球一圈后出现在西班牙傻瓜的背面!这个大胆而惊人的计划立刻得到富有远见的伊丽莎白女王的大力支持。

1577年,已经小有名气的德雷克拿着伊丽莎白和几个大商人的风险投资开始征召水手,购买船只。这一次容易多了,人们都想跟着传奇的海盗英雄去发财,人员的竞聘空前激烈,最优秀的水手和士兵都加入了德雷克船队。

12月13日,由三艘军舰和两艘补给舰组成的舰队从普利茅斯港出发了。开始几天,船员们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然而枯燥无聊的远洋航行很快把大家的兴致一扫而光,恶劣的坏天气让这支船队走走停停,一直到第二年的8月份才来到南美大陆最南端的麦哲伦海峡附近。

这是一条狭窄多弯的海峡,当年麦哲伦跌跌撞撞越过它多半是靠运气,这一回德雷克可没有那么好运。整整两个星期,船队都在那些尖利的礁石之间穿行,眼看就要出去了,忽然一阵大风暴袭来,让本来行进艰难的船队彻底找不着北。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德雷克有些后悔了,也许他不该选择这条路,即使和西班牙船队在海上光明正大的决斗也比把命运交给不可预测的风暴强。

狂风巨浪之后,德雷克发现船只比原来的航线整整偏离了五度,命运把他送到了一个人类从未涉足过的岛屿!德雷克登上了这个小岛,这里非常贫瘠,几乎没有什么植物,不知名的海鸟在身边飞来绕去,德雷克往南边望,还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这与传说中跨过麦哲伦海峡又是一片新大陆的传说相去甚远。于是他对周围的水手说:“我们已经到达世界的最南端!这里就是世界的尽头!”

现在我们知道德雷克站立的地方叫火地岛,在它的南边还有一片冰天雪地的神奇大陆没有被发现,然而对于当时的世界而言,德雷克的发现已经前所未及。所以,他遇险的那个海峡被命名为“德雷克海峡”。实际上,他并没有穿越它,只是侥幸被风暴吹到旁边而已。

在火地岛停留了20多个小时后,德雷克调头向北航行,到了11月25日,他们又来到一个未知的小岛屿,此时距离开普利茅斯港已有一年,为了庆祝,全体船员去海岛上找寻淡水和食物。没有想到,这个岛屿刚刚遭受过西班牙人洗劫,当地的土著居民对于白种强盗充满憎恨。土著的哨兵悄悄带领印第安战士从树林里施放冷箭,德雷克不幸中箭,成了“独眼龙”。

12月5日,失去一只眼睛的德雷克船长袭击了智利的瓦尔帕莱索港,杀死了许多西班牙人。次年的2月13日,他们终于到达秘鲁首都利马,在得知一艘西班牙商船满载金银珠宝刚刚驶离港口时,德雷克二话不说立即追赶。这艘叫“斯比德弗尔”的西班牙商船很不走运,十多天后居然还是被追上了。抢劫的战果除了成吨的黄金白银,还有各处搜罗的珠宝和饰品。如此多的宝贝让海盗们再也收不了手,他们一路走一路抢,让沿途的西班牙殖民者风声鹤唳。

西班牙人很快组织了一支舰队准备在麦哲伦海峡伏击德雷克,但是聪明的德雷克根本就没有打算原路返回,他曾试图从美洲北边开发一条返回路线,但因为天气和食物的原因,中途放弃了。

于是,按照最早的思路,德雷克穿过太平洋和印度洋,从好望角沿非洲西海岸北上,于1570年的9月26回到了出发点普利茅斯。

普利茅斯港沸腾了,整个英格兰轰动了。这个大海盗非常争气,除了教训小小的西班牙,还给女王带来163000英镑的收益,这几乎等于王室一年的收入!

德雷克出名了,成了英格兰家喻户晓的明星,此后为了国家安全和女王陛下的利益他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他不断给西班牙人制造麻烦,使本来要运到西班牙国库的黄金白银哗啦啦地流入英格兰的国库里。他的本领越来越大,除了抢劫还表现在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上,即使西班牙1578年率领着“无敌舰队”前来报仇也被他和霍金斯率领的英国舰队打得落花流水。

女王陛下授予德雷克爵士称号,以表彰他为英国所作出的贡献,世界历史恐怕也要给他一个封号,因为,这才是第一位亲自绕了地球一圈的船长。

英西大海战

1588年,富有海战经验的西多尼亚公爵率领着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气势汹汹地开赴英国本土。这支队伍空前庞大,有舰船134艘,水手8000多人,步兵20000多人。

许多历史书籍对这一海战的经过都进行了耐心细致的描述,伊丽莎白时代的书籍更是把英国舰队说成是以小博大、以弱胜强的典型——英国的快速小艇在西班牙的庞然大物之间轻快穿梭,让不可一世的西班牙舰队吃尽苦头。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早在无敌舰队尚未出征时,西班牙国内就弥漫着悲观的情绪,西班牙的水手和士兵也不愿意与新兴的大英帝国交手,这当中包括许多经验丰富的西班牙水手和士兵。

西班牙最为优秀的海员胡安·马丁内斯·雷卡尔德这样说:“英国人的船比我们的船更快更结实,远程大炮又比我们多。而且英国人和我们一样清楚他们自己的强项。除非上帝显圣创造奇迹,英国人永远不会让我们靠近,他们只会站得远远的,用大炮把我们轰成碎片。”

尽管士兵们有清醒的认识,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仍坚持发动这次战争。他并非对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也许,是男人的面子在起作用:谁会愿意在小姨子(伊丽莎白)面前低头认输?

更何况,西班牙的海上霸主地位是公认的——哪怕是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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