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制造了流行?
五加皮:治风湿,壮筋骨。
赵宋小品中的精彩话语往往会成为来年的流行语,什么“相当壮观”,什么“太有才了”,今年的《火炬手》,央视信心十足地预言“这辈子,你不欺负我,我简直都没法活”之类的又要流行了。才过了十几天,不知会不会流行。
流行大概需要倡导,可是有些东西,你一天到晚倡导啊要求啊什么的,他就是不流行,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有些花了不小的成本,甚至大大的成本,一点也不流行,即使流行了,也就几天功夫马上就不流行了。而有些东西没什么倡导,就是某个人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都会很流行。
读三国,对周瑜印象最深的不是他的军事才能,觉得他会打仗真是太平常了,厉害的是他精通音乐,精通到什么程度?精通到他给我们留下了成语“顾曲周郎”。在别人演奏乐器时,如果稍有错误,他一定听得出來,并且能够予以纠正,这样新时代的雷锋当然是很受人欢迎啦。问题也来了,那时的周郎虽然拥有了小乔,但这并不妨碍吴宫里那些美貌乐姬们的暗相思啊,于是乐姬们常常故意弹错,想引得周郎的回眸与青睐,结果就变成,整个宫殿里,到处都是走调的丝竹之音,“曲有误,周郎顾”,弹错之意在周郎呢。你看看,一个人力量有多大啊,他楞是倡导了跑调的流行音乐。估计是战事不太紧,连孙策都听出来了,于是苦恼得要命,我孙策怎么就没有这样的魅力呢?
一个帅哥能把风气搞成那样,一个皇帝自然就很容易制造流行,即使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汉武帝在太初元年修了个“建章宫”,说是周长三十里,这么大的地方,绝对可以住不少人,据说当时各宫的美女就有一万八千人。这个“能三日不食,不能一日无女人”的主儿自然每天要转来转去的。有一天,他转到了最宠爱的李夫人宫中,大概是好几天没洗头了吧,忽然觉得头痒,于是就用李夫人的玉簪搔了搔头。这个动作可不得了,传到后宫,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想学李夫人的样子,头上也都弄根簪子插上,搞得长安一时玉价大涨。这样子的流行,能有力地拉动经济,并且可以增加很多老百姓的就业机会,应该大大提倡啊。
流行如果无伤大雅,谁愿意赶就赶,但有些流行一般人是学不得的。风靡晋朝上流社会的是服五石散。这种药吃到肚子里以后,要仔细调理,不能静卧,所以魏晋名士最喜欢散步,称之为“行散”,其实这并不是他们格外喜欢锻炼身体,是因为偷懒躺下就性命不保的缘故。
除了走路,饮食着装上也要格外注意。服散之后全身发烧,之后变冷,症状很象轻度的疟疾,但发冷时倘若吃热东西又穿厚衣物,那就非死不可了。一定要穿薄衣,吃冷东西,并且用凉水浇身。很奇怪的是,服药之后,皮肤也变得特别敏感,很容易被磨破,所以名士们大多痛恨新衣服,喜欢穿柔软的破旧的、没有浆洗过的衣衫,很艰苦朴素的样子。由于衣服长久不洗,一边聊天,一边把手伸到衣服里头捉虱子,都被认为是蛮雅致的事情呢。只是由于五石散本身的昂贵,以及调理的烦琐,所以这个流行没有渗透到民间。流行也要很大的成本啊。
但流行总会有人要学的,于是有些不是贵族的也说,我也在服石发热呢。有个笑话讲,有人在集市门前卧倒,假装发热,同伴不信他也服得起“石”,这个人只好狡辩说:“我昨天买了米,米中有石,吃下去,今天发作了。”幸好这个五石散只在上流社会流行,否则不知要弄出多少人命呢。
今天或以后,谁在制造流行?肯定有很多怀着各式各样目的的人,只是推动流行的,十有八九是我们自已。
市市市和“包二奶”
细辛:主治咳逆上气,头痛脑动。
(1)市市市?
我们在努力做某件事的同时会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尴尬。比如一本叫《中国方域》的杂志就提出了这样一个“难题”新设立重庆直辖市之后,两个级别的地方政区都叫“市”,如南山市属涪陵市,涪陵市又属重庆市,于是南山市的全称变成:重庆市涪陵市南山市。
应该说“市市市”比较特殊,但“市市”却遍地都是,虽无伤大雅,然而总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尤其是对那些不熟悉该地的人,要解释老半天。
细一检点,类似这种现象还真不少。比如现在的重名现象及取名僻字着实让公安户政部门头痛。假如北京的某个“淑珍”犯了事,弄不好全市三万多(仅王、张、刘)“淑珍”都要被查一遍。取“淑珍”名字的父母可都是看好这两字的珍贵意义,是好心哟。僻字则完全是一种无奈或时髦,一般的字极易重名,那就挑僻的吧,于是“吉吉”、“淼”等就隆重推出了。
某次我们的记者去写了篇这类的稿子,不想最终碰到麻烦,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手写还可以,但电脑不认账,真是急煞。如果我照实录下,恐怕发表我这篇小文的报纸编辑也是极为难的,只好省略不举。
如果单就“市市市”及重名僻字现象而言,集思广益,科学昌明,总会想得出比较齐全的解决办法,因之无大害,或者干脆由它去吧。不过我想提醒的是另一句话:在做某件事前应尽量未雨绸缪。
(2)“包二奶”本市郊区某镇沈女士开了家内衣店,说是内衣店,其实是专卖胸罩的。店主倒是本分人,也不是什么策划大师,她随手替她的店取了个“包二奶”的店名,生意很好。她说,胸罩的用途就是包二奶,此包二奶非众人抨击的彼“包二奶”。
可能是因为“包二奶”太敏感了,工商局的人命令她撤掉,另取店名。沈女士觉得有些窝囊,她就给本市著名的媒体打了热线求助。记者很是热心,除了报道这件事以外,还帮她征店名。
这下热闹了。三天下来,热心的读者帮忙取了600多个店名。有位读者一下取了9个:
黄金甲、登峰造极、羽翼渐丰、内外双修、包妮满意、秀在其中、金玉满堂、锁玲珑、护花使者。我看“黄金甲”最有意思,因为这几天我们这座城市里正在放《满城尽带黄金甲》,顺手拈来,张艺谋也不会认为侵权的。
还有一些也挺有趣味的,你看:QQ、MM,真是想得出来啊。再如:天生一对、挺好、舒心、好女人、包满意,俗是俗了点,却是大实话。还有一位自称是经济学博士的先生说,店名就叫出水芙蓉吧。他倒是蛮有想像力的,出水的芙蓉,浴后的——,水淋淋的——挺让人联想的。
不知沈女士在眼花缭乱的店名中相中了哪一个,但我想,不管她选中哪一个,她一定会在顾客稀稀拉拉的时候,想到她的“包二奶”的。
如果我是那位记者,一定会在一段时间后,再去回访一下,看看沈女士用了这样的店名后生意怎么样,因为在这样一个什么都讲策划的年代,就是卖卖普通的文胸,也是需要脑子的。
声音的“魅力”
前胡:去痰下气,伤寒寒热,明目益精。
声音的“魅力”是无穷的,声音的功能是巨大的,眼下就有将它发挥得淋漓尽致的范例。湖南桃源人龚金凤有一手过人的“特长”,模仿别人的声音惟妙惟肖,且对家乡籍领导的情况了如指掌。今年3月的一天,某粮食局“张局长”打电话给手下的某粮店主任,介绍了0吨优惠稻谷业务,说转手就可进账十多万,“张局长”暗示将1点5万元好处费打入其账户;5月的一天,桃源籍省人大某处“张处长”给老部下花垣县某局长介绍了一笔400多万的建筑业务,收得“感谢费”5万元。自然,这“张局长”、“张处长”都是龚一人的声音所为。
在龚施展声音“魅力”的同时,真实的张局长和张处长却蒙了冤,但我想,就案子造成的影响而言,他们的不白之冤却是极细小的损失。因为人们从本案会自然地产生以下几种设想:一、在某些行业,做事情拿好处的现象已经越来越普遍,有些人给了好处尚且不办事,不给好处你想都别想,门都没有;二、“张局长”和“张处长”平时一定跟下属或一些关系户混得不错,且常做这样心照不宣的事,要不哪能有这样的效果?三、这种事情如果做得巧妙,还是可以天衣无缝的,你想,手中有一定的权力,信息就会变得灵通,在信息社会里,信息就是金钱,小信息可以换小钱,大信息当然可以换大钱,秘书李真不就是充分利用在领导身边的信息大赚其钱吗?四、体现了领导的绝对权力。如果领导说了不算数,那下属就要掂量掂量,不要说你打一个电话,就是十个也没用,人家又不是傻瓜,干嘛痛快地给你钱?
龚骗子的声音“魅力”虽然不可低估,然而事情的本质却没有这么简单,换句话说,我们是不能就事论事的。从已揭出的贪官污吏看,有许多正是利用自己的职权大肆施展“魅力”
而陷入泥坑的。这些人起初对因工作而带来的某种效应显然不太适应,但不久就坦然了,到后来,他就会有意识地将正常的工作变作权力的使用,越到后来,他就越顺手,因为实在太方便了,只需在声音上施展“魅力”即可:为A的事向B打个招呼,为B的事,向C发个指令,又为D的事向E承诺什么。凭着有“魅力”的声音,要什么有什么,要什么来什么,甚至不要什么也会来什么,简直是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神通得很。
推而广之,这声音的“魅力”还可以“借用”。我们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新闻:某人直接打电话给某官,说我是某某的亲戚(一般是至亲,比如夫人、子女、兄弟姐妹、外甥等,当然还有表妹之类的),我要如何如何,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声音传递也能取得较完美的效果。不然的话,贪官倒台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连坐”呢?
说白了,龚骗子之类的声音“魅力”其实就是变相的权力应用。在他们看来,一个人权力的大小与他声音的“魅力”是成正比的,如果没有权力作铺垫,纵然你的声音盖过帕瓦罗蒂,赛过婉转的百灵,人家也不会受到丝毫的感染。如前所述,这些人有这样的思维当然并非空穴来风,实在是因为有了滋生这种思想的现实存在。
幸好,各项越来越健全的法律法规对那些极想用声音施展“魅力”的主儿有了大大的限制。当然,这些制度不是真的要锁住官员们的正常声音,只是禁止形形式式的龚骗子施展声音的“魅力”而已。
谁能猜出船长的年纪?
九牛草:解风劳,治身体痛。
这是一个真实而又引人深思的例子。日前一位法国教育心理专家曾给上海的孩子出了一道题目:一艘船上有86头牛,34只羊,问“这艘船的船长年纪有多大”?结果有90%的学生给出的答案是86—34=52岁,10%的学生认为此题非常荒谬,无法解答。当然,这10%的同学是答对了。
法国专家在对这90%的同学调查后发现,他们之所以会做出答案来,是因为觉得“老师出的题总是对的,不可能不能做”、“老师平时教育我们题目做了才能得分,不做的话一分也没有”。法国专家不得不感叹:中国学生很听老师的话,因为同一道题在法国小学做试验时,超过90%的同学提出了异议,甚至嘲笑老师的“糊涂”。
我相信,这样的场景,在我们的许多学校里可以经常见到,从小学到大学,只会是内容不同,形式各异,但性质却极相似,那就是做许多事情都循规蹈矩,不作理性分析,更不敢挑战权威。如若反之,则很可能被视为异类。前段时间我就对长春某高二学生谷阳因作文“另类”而不被老师看好,但文章却受社会欢迎的事作过评论。不想这事又有翻版:前两天,武汉某小学六年级学生,在作老师布置的以“春天”为题的作文时,61名学生大多以“春天好”
为主题,惟王聪同学认为“春天并不好”。语文老师于是在点评课上这样评点:写春天不好,是不听老师讲解,胡思乱想,跑了题的结果;古往今来,一些文人都夸春天好,说春天不好是动错了脑筋。细心的读者马上就会感到我的矛头是直指老师的,传道授业解惑,正是老师在起着引导的作用。我再三教导我那喜欢作文求异的小子,千万要小心,尤其是考试,要“规范”再“规范”,这规范的用意是很明显的,就是为了让批卷老师高兴,多赚点那可敬又可恨的分数,九十秒里定生死,有什么办法呢?真的是没什么办法。可教师说,我们也不情愿啊,我们的苦恼向谁诉说?都说要学生写最擅长最熟悉的东西,但限制却多多,哪一年的高考作文不是排除诗歌?去年考诚信,考生都在文章里“真心实意”地、毫不犹豫地选择诚信,而抛弃金钱、健康或者美丽,因为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然而,这种几乎只有惟一答案的作文本身就有些违反诚信,你说出题者要倡导诚信的目的能达到吗?我看够呛。
整齐划一看起来好像是圆满的,但思想上如此,那就是一种悲哀。在将中国学生和西方学生相比时,总有一种声音说西方学生创造力要强过我们,而事实上两者也的确判若云泥。
并非国人脑笨,而是某些东西禁锢了我们。对人的创造力来说,有两件东西比死记硬背更重要:一个是他要知道到哪里去寻找所需要的比他能够记忆多得多的知识;再一个是综合使用这些知识进行新创造的能力。和创造力比,死记硬背,既不会让人知识丰富,更不会让人变得聪明。
忽然记起一个小故事。说是明英宗正统年间,少司徒王祐趋奉大太监王振,每天将下巴刮得精光去见干爸,一天王振突然问干儿:你怎么也不长胡须啊?王祐回答:老爷您没胡须,儿子我怎敢有啊。如果就这样在箴规戒语中成长,那么,老师没说过的,前人没做过的,有些人是不敢做的,起码说“春天不好”的老师们不敢,起码会算船长年纪的学生们不敢。
谁是“中国年度最佳”?
萱草:苗花煮食消食无忧,食根下水气。111前段时间买了本漓江出版社出版的《2001年度中国最佳杂文》,一直将其当作权威来读。
不想昨天又看到了一本最佳杂文,该书是由辽宁人民出版社出版的《2001年中国最佳杂文》。
前者所收百余位作者的130余篇文章,后者收了62位作者的148篇文章。细细比较,我所崇敬的许多杂文作者虽大多榜上有名,但两者差距仍然颇大,后者很有名的,前者没有影子,前者蛮有文采很见思想的文字,后者也不见踪迹。书的主编都相当有名气,加上自己对杂文又没有太多的研究,不便评说,但实在有疑问不能解惑。
辽宁版的“宣言”为:“为给当代文学历史寻找准确的精神坐标与刻度,为正在走向良性循环的中国文学发展留下坚实有力的见证,更是替未来文化史家提供值得阅读和关注的优质版本”、“数位文坛宿将倾力协助,众权威精心编选”。漓江版的“说明”则为:所收作品“无论思想含量还是艺术水准,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花最少的钱享受中国当代文艺的最新成果”。这样说来,一般的作者是辨不出优劣的,甚至像我这样平时还写些杂文的人也云里雾里。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的一位在杂文界名气不小的朋友,在漓江版中入选两篇,主编还在序言中肯定一番,但在辽宁版里,影子都没有。这样的事情不是个别的,起码有好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