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秦紫心正神游太虚之际,额头撞上了前面英挺的背影。这个薛凌璟停下来也不说一声,她的鼻子都快被撞扁了。
“走吧。”薛凌璟轻扬嘴角率先走进了醉仙楼。
秦紫心看着醉仙楼的牌匾,紫檀烫金大字旁一行小小的“薛国第一楼”印入眼帘,第一楼么?
虽然京都之外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激战,这里却依然没有受到半点波及。只一楼就已经人满为患,生意兴隆了。薛凌璟带着秦紫心走上二楼,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薛,大哥。你在百忙之中将我拉出来,就是为了吃饭看风景?”
秦紫心看着眼前悠然自得的薛凌璟,薛国的百姓可以不用关心京都外的那只虎狼之师,可是他作为薛国的国君,在大战之际前来酒楼享受,再怎么也太说不过去了。
“心弟,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薛凌璟温润的眸子看向秦紫心,优雅地端起一杯碧螺春,慢慢品了起来。酒楼还带上茶的?
“我?我担心你为什还活着。”
秦紫心被他看的心里有些紧张,随即抓起旁边的菜单准备点菜,来都来了不会就一直坐着吧,这里可是京都第一楼。
“客官,想好点些什么了吗?”见秦紫心终于拿起菜单,一旁等待许久的小二哥精神一震,跑了过来。
“这个,额。就来你们这里最贵最好吃的菜,要十个。”
秦紫心一脸抓狂地看着菜单,她竟然不认识!之前都还勉强认识一些,再加上看的书多了,随便读本书写封信什么的不在话下。可是这薛国第一楼的菜单用的是刚发明的文字吧,秦紫心看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愣是没看出来写了什么。
“看不出来,心弟的头脑还是很聪明的。”薛凌璟强忍笑意,她这样的表情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
“见笑了。”
秦紫心甩了一记白眼过去,搞不懂自己为何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跟灭了整个丞相府的人在薛国第一楼吃饭,应该恨他的不是吗?
“老子就不信了!有皇上坐镇京都,他们还打的进来!皇上他身入战场如缕平川,怎会让那鸟鲜祚和梁国得便宜。”
一个如响洪钟的声音响彻整个酒楼,秦紫心侧头看去,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胡子一脚跨在凳子上,一手提着酒坛子,唾沫横飞地夸着薛凌璟.“大哥,你确定,他不是你的托?”秦紫心撑住桌子的边缘凑近薛凌璟,眼含嬉笑之意看着他。
“我用得着么?”
薛凌璟如墨的眸子看着秦紫心,心里涌起了一丝柔软,这是她主动靠自己最近的一次。
“这位仁兄的话,在下并不赞成。这当今皇上,乃是原来的三王爷,原来的皇上正处在盛年,怎么会硬生出了朝变?依我看,就是他的反叛才会让江山不稳,别人才会,趁机攻打我薛国。”
一个身着灰色华袍,书生摸样的人摇着酒杯摇头晃脑地说着,脸颊上一片绯红,看这样子似乎醉得不轻。
这位书生同志太不会说话了,他口中的话语才一出口整个楼层瞬间静了下来,这可是杀头之罪。秦紫心看向对面的薛凌璟,他似乎没听到一般依旧一脸悠然地喝着茶。
“俺们老百姓才不管谁当皇帝,谁能护俺们的周全,谁就是俺们的天!谁能让俺们有田耕,有饭吃,俺们就愿意为他卖命。你小子,什么意思,嗯?”
大胡子将手中的酒坛砸在饭桌上,走到书生面前一手抓起书生的衣领,怒目而视。
“没错,我们老百姓就求个太平日子。只要谁能给我们太平,我们就听谁的。”
周围的人看这阵势,纷纷附和起了大胡子。书生的酒意也被吓醒了几分,却一脸嘲笑地看着大胡子。
“这个人,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谋士’之类的吧。”
秦紫心放下筷子看着那个被大胡子拎起来的书生,清俊秀气的脸上竟无半分惧意,一看就是个庙堂之才。
薛凌璟依旧没有作声,视线却被吸引了过去。他也很好奇,这个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骂自己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怕被爷爷的拳头砸的稀巴烂?”
大胡子单手将书生举了起来,四周的人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这位大哥,你再不把他放下来,就要闹出人命了。”
秦紫心猫着胆子插了一句,一旁的薛凌璟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秦紫心不禁在心里暗道这人可真是小气,不就说了他几句坏话吗?
“你小子插什么嘴,难道你也认为我们薛国当今圣上做得不好?”
大胡子没有半点放下书生的意思,反而朝秦紫心的方向吼了过来。
“这倒不是,在下是敬佩大哥您一身豪迈之气,若是因为一时失手闹出人命就划不来了。他不过是个酸才子罢了。”
秦紫心抓起薛凌璟面前的酒壶,斟了满满一杯酒笑得一脸灿烂地端到大胡子面前。
“酸才子?还是你小子会说话,爷爷我今天就饶了这酸才子。”大胡子将书生扔到地上,接过秦紫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群傻子,也难怪左丞相会蒙难。”书生大笑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楼下走去。
秦紫心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他说什么?难道他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吗?
“小兄弟,来我们喝一杯!”大胡子抓起秦紫心的手,向他们的那张桌子走去。
“慢着。”秦紫心和薛凌璟一同出声。大胡子愣在了原地,疑惑地看着秦紫心和站起身来的薛凌璟.“大哥,小弟现在有些事急需处理,我们有空再来这醉仙楼一聚,到时候小弟陪你喝个痛快,就当给你赔不是!”
秦紫心说罢挣脱大胡子的手掌,飞身冲下了醉仙楼。薛凌璟将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也追了出去。
秦紫心四处搜寻着那么灰色身影,他知道父亲是蒙冤的,丞相府是蒙冤的,那他还知道些什么?
“你站住。”秦紫心边跑边大声喊道,书生也不急,晃晃悠悠地穿过一条街向河边走去。
“都说了让你站住,这位公子!你等一下。”
秦紫心这个八百米从来不及格的人,也铆足了劲冲向河边。书生似乎知道了秦紫心是在追他,便停了下来,往草地上一躺。
“你,刚才、说、说的丞相府蒙冤是怎么回事?”
秦紫心站在书生旁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谁知地上的书生竟闭着眼睛假寐,鸟也不鸟秦紫心。
“这位公子,你就告诉我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秦紫心大大咧咧地坐在书生身旁的草地上,这个人说不定是陈清左丞相府冤情的关键证人。
“阁下怎么有闲情逸致,和我这个酸才子在一起讨论丞相府的事,就不怕被当今皇上抓个现行再治罪?”
秦紫心闻言不由得哭笑不得,原来他是为了刚才的事生气,自己那可是在救他。
“这位公子,刚才只是权宜之计。在下多有得罪。”
秦紫心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礼。这下总该行了吧,本来还以为这个人是个怪才,想不到还真是小气的可以。
“那只是我的酒话而已,阁下不必太过在意。”
书生说完将身子侧到了一旁接着假寐,就这样留给了秦紫心一个冷然的背影,他绝对是故意的。
“或许,这对于公子来说,只是一时发泄自己心中不满的醉话。但是,它对我来说却是希望的稻草,是丞相府沉冤得雪,重见天日的希望。”
秦紫心习惯性地双手握拳,指甲嵌得手心一阵生疼。一阵微风拂过花红柳绿的河岸,几只蝴蝶围绕着秦紫心的黑发翩翩而舞,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那个侧躺在草地上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帘,深色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绪。
“你为何,如此关心丞相府的事?”书生双手撑着草地坐起了身子,墨色的长发随风飘舞。
“因为我是。”
“原来你在这里!”
秦紫心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却被正好赶来的的薛凌璟好巧不巧地打断了。
“阁下保重,告辞。”书生见薛凌璟走过来,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这位兄台,可否听我一句?”
薛凌璟上前一步挡在了书生的面前,书生只好顿住脚步,有些为难却又略含不屑地看着薛凌璟.秦紫心看着莫名其妙的薛凌璟,难得他会这么有耐心地和一个陌生人谈话,可见此人绝非寻常之辈。
“不知公子有何指教?”书生冷眉一横,十分不情愿地问道。
一时之间,秦紫心竟觉得这个书生和薛凌璟之间斗气骤升,周围的气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下降。
“请独孤公子随我来,我们借一步谈话。”
薛凌璟坦荡一笑抬手冲着小河岸边的游船方向,做了个“请”,独孤钰微微一愣,不客气大步走了过去。眼前的人是如何看出他的身份来的?
见书生并不反对薛凌璟的言语,秦紫心也断定了此人就是忘尘山庄庄主大名鼎鼎的独孤公子,可是他和丞相府又有什么关系?秦紫心无比郁闷地跟在后面,她瞬间变成空气了。
“敢问阁下是如何知道我独孤钰的?”独孤钰登上楼船不见半分醉意,深沉的眸子看着一脸淡然的薛凌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