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杰从车里下来,望着沉重的铁门,呼地喘了口粗气。尽管今天下午已经见过了陈菲母亲,她还是感到有些胆怯,站在自己家门口却不敢进去。
“紧张吗?”
晓晴仰起头看着姚杰,姚杰僵硬的点了点头,努力放松嘴角的肌肉。
“阿杰哥!这是你家!你家!你家!又不是叫你进虎穴,摸老虎屁股!”
姚杰想了想觉得晓晴说的对,陈菲母亲又不是母夜叉,多温柔多贤惠的一个母亲啊,还怕什么呀?不管陈菲母亲怎么看待自己,总不至于把自己给吃了吧!
“快走啦,堵在楼道妨碍交通!”
姚杰刚还觉得晓晴挺善解人意的,但看见她嘴角溢出来的口水,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哪里体贴人啊,体贴她的小肚子罢了。
姚杰做了个深呼吸,刚想用钥匙打开玄关门,门一下就被拉开了,漆黑的楼道瞬间变得通明,室内格外耀眼,刺眼的光线让姚杰觉得眼酸。姚杰眯着眼睛看不清眼前站着谁,模模糊糊感觉是一个男的。
等慢慢适应光线之后,姚杰定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很陌生,根本不认识。姚杰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走到邻居家去了。但抬头一看,没错啊,是201室啊!
门被打开了,晓晴迫不及待的往房子里冲,姚杰刚想拉住晓晴,却看见陈菲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姚杰这才确信这是自己的家。
男人望着姚杰,向旁边退了一步,姚杰跟客人一样拘束走了进来。
“陈菲姐姐!”
晓晴一溜烟的跑进厨房里抱住陈菲,甜甜的喊了一句。姚杰的脸色马上变了,跟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有解冻的肉一样。今天千嘱咐万嘱咐让晓晴矜持一点,淑女一点看来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男人把门关上,然后站在姚杰旁边,姚杰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和他打招呼,于是伸出手说:
“你好!”
男人也伸出手和姚杰握手,但是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姚杰从男人握手的力道来看,这个男人身手绝对不简单。
陈菲母亲转过头,看见了客厅里的姚杰和陈菲身后的晓晴,她注视着晓晴,晓晴也发现了陈菲的母亲在看着她,晓晴这才放开抱住陈菲的手,向陈菲的母亲问好。
“阿姨好!”
晓晴恭恭敬敬地问好,陈菲母亲眯起眼睛笑了笑。陈菲转身叫晓晴先去洗个澡,等等出来吃饭。晓晴应了一声,就离开了厨房。走出厨房,姚杰白了一眼晓晴,晓晴若无其事的走进房间拿要换洗的衣服。
陈菲从厨房里走出来,站在姚杰旁边也是一脸紧张。姚杰轻轻拍了拍陈菲的肩膀,抖擞一下精神,和陈菲走进厨房。
“妈……姚杰回来了!”
“您好,伯母!”
姚杰看到陈菲的母亲亲自在掌勺,脸突然青一阵紫一阵的。一旁的陈菲紧紧挽着姚杰的手,姚杰能感觉到陈菲正在深呼吸。她并不知道今天,姚杰已经和她的母亲见过面了,所以才那么紧张。
陈菲母亲关上煤气炉的火,转身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笑盈盈的说道:“饿了吧!天天吃陈菲煮的菜也腻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看有没有当年的味道。”
听到自己母亲这样的开场白,陈菲大惊失色,愣在那里。她以为母亲会像犯人一样审视姚杰,所以随着姚杰回家的时间的临近,陈菲一句话也不敢和母亲说。结果是出人意料的,远远超过陈菲的想象范围。
“等等就可以开饭了,去外面休息一下吧。”
听着陈菲母亲温柔的话语,姚杰感觉也不再觉得紧张了。但陈菲的心却更担心了,她以为母亲又有什么计划。陈菲努力的朝着姚杰笑了一下,然后轻推了姚杰的后背让他出去。
“阿杰哥!你快来看!”
姚杰闻声赶紧跑向卫生间,发现晓晴指着马桶露出一脸惊讶,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其实姚杰也挺惊讶的,刚刚只顾着观察陈菲母亲,都没有发现家里的变化。问题超多的家,一下变得那么现代化,连这个马桶都装上了遥控器!
晓晴蹲在马桶旁玩着上面的电子按钮,姚杰说别玩了,还不知是谁装上去的,等等玩坏了可不好!晓晴赌气的站起来,对着姚杰开始脱衣服,姚杰可吓坏了,赶紧离开关上卫生间的门。
姚杰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刚刚为他开门的男人,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姚杰把视线转向另一边,尽量不与他的眼睛相对。毕竟是一家之主,姚杰要拿出一个主人的风范,于是对着男人寒暄的问了几句,需不需要喝茶?还是来点咖啡之类的话。
但男人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摇头或者点头。姚杰正在为难的时候,陈菲从厨房里走出来对着男人说道:“乔治,去帮帮妈妈的忙。”
哦,这个男人叫乔治,外国名字,外国长大的亚洲人?也许听得懂中文,却不会讲。姚杰沉浸在自己的逻辑当中,他见这个叫乔治的男人起身离开自己身边,对陈菲心怀感激。于是走到陈菲身边帮忙摆放碗筷。
姚杰站在陈菲旁边,轻声问道:“这个男的是谁,怪吓人的。”
陈菲不紧不慢的说道:“是我哥哥!怎么啦?”
“你哥哥?你们家不就你一个掌上明珠吗?啥时候又有了一个哥哥了!”
这次换成陈菲轻声朝姚杰说道:“他是孤儿,后来在我们家生活,慢慢的就成了一家人了,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哦!充分,充分,不过你天天和这么可怕的人生活在一起,不觉得……”
姚杰还没说完,乔治无声无息的站在他们的身后,姚杰吓得把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姚杰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他暗下毒誓,以后决不在别人身后讲闲话,没心脏病都吓一个出来。
本以为陆露放学后会过来,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说要和男朋友去约会,姚杰也就破例帮她一次,帮她瞒着这件事,但姚杰说是有条件的,条件是这次模拟考试要在全年段第几名,陆露当然一口答应,要是不答应,她怕姚杰会遣送她回来念书。
晚餐就这么开始了,满桌子都是香喷喷的菜肴。最开心的莫过于晓晴,在餐桌上挥舞着她的鸡爪子。陈菲母亲似乎挺喜欢晓晴的,时不时的替晓晴夹菜。晓晴当然乐开了花,一股劲的夸陈菲母亲。姚杰刚想让晓晴安静一点,却发现陈菲的母亲似乎不太介意,笑呵呵的望着晓晴。
整个吃饭过程,愉快的氛围仍然继续着,只有乔治默默地吃着饭。坐在旁边的陈菲受不了乔治的沉默,笑着向晓晴和我介绍道:“这是我哥哥,他叫乔治!”
晓晴嘴里含着排骨肉,却又想说话,稀里糊涂模糊不清的说道:“乔治哥哥好!”
姚杰马上板起脸,严厉的说道:“不礼貌!”
乔治显然没有料想到陈菲会向大家介绍自己,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晓晴听了姚杰的责骂有些委屈,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姚杰也觉得自己有些刻薄了,给晓晴做了一个鬼脸。
晓晴倒好,不领姚杰的情,继续吃菜,结果忘了嘴里吃的是排骨,大力的咬了一口。只听咔嚓一声,晓晴捂着嘴哇哇的叫了起来,看着她的模样,除了乔治,整桌人都笑了起来。见那么多人笑话她,晓晴气嘟嘟的跑进卫生间里漱口。
姚杰家灯火通明笑声不断,吴韵菡的家恰恰相反。屋里黑漆漆的,吴韵菡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桌上除了大大小小的酒瓶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吴韵菡仰脖喝下一杯酒,对着酒瓶喃喃自语起来。
“你这是何苦呢?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大家都说你傻,两个陌生人,萍水相逢,只不过见了一面就爱上了他,你有必要那么认真吗?好好的工作不要,辞职在家天天喝酒……还有……呃!”
吴韵菡突然一阵恶心,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路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跑向卫生间里,吴韵菡也不知往哪儿的就开始呕吐起来。过了好一阵子,吴韵菡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墙走出卫生间。
她觉得头晕目眩,全身疼痛,有怨气却没有地方发泄,只能靠着酒精。吴韵躺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迷恋、眷恋、憧憬、向往……又不能在一起厮守,在痛苦中挣扎,每次喝得烂醉,不醒人事。
突然间,屋子变亮了,仿佛一个瞎子重见光明一般。吴韵菡恩了一声,急忙用手遮住眼睛。
发酒疯似的说道:“谁啊!谁扔的闪光弹!”
“我!你的老妈!”
吴韵菡眨巴眨巴几下眼睛,不说话。躺在沙发上装死人,胖婶一个箭步上去把吴韵菡从沙发上拎起来。吴韵菡摇头晃脑的斜靠在沙发边缘,背对着胖婶。
胖婶突然闻到一股骚味,环顾四周,发现卫生间一片狼藉,再看看餐桌上的酒瓶,不禁皱起眉毛。
“怎么又喝酒了!我只不过去了外地一阵子,你又……”
“我心里堵着难受,太委屈了……你就让我喝吧,你一个老太太了,别管那么多啦!忙你的事去,少来管我!您还是向以前……以前那样对我……”
胖婶听了女儿不耐烦的话语,心里一阵酸溜溜的,望着这个胡言乱语的女儿,比她更添堵!苦口婆心泪眼婆娑的说道:“韵菡!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