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刚出去就遇见了子规,忙行礼,神色焦急的道:“哟,子规姐姐这是跑去哪里了?美人刚醒,正找姐姐呢。”
一听说美人醒了,子规神色一怔,加快了脚步往卧室匆匆走去,青芜跟在身后。
刚掀起帘子的一刹那,子规面色转换,露出微笑,“奴婢刚出去一会会,美人怎就这么快醒了?也不多睡片刻。”说着便迎上去伺候。
“没了睡意便起了,躺着也无趣的很。”樊姬知道子规去了哪里,却不多问,只询问起城门口的事情来,“外头的情况如何?这大司马与亚父可都回了?”
见樊姬主动问起了城门口的事,子规便躬着身子回道:“还不曾离去。太后已经去了乾阳宫找陛下,听闻,听闻陛下喝多睡着了。”
喝多睡着了?樊姬差点就笑出声来,陛下这是故意的。想看亚父与窦司马如何收场,自己自然不愿意去给人当枪使。
“怕是与窦妃多日不见,一时欢喜便贪了几杯。”樊姬神色自若,好像没看出城门口的紧张局势似的。
依云端过漱口水来给樊姬漱口,嗔道:“依奴婢看,这窦妃是故意让陛下多喝几杯的。许多日不见,还不……”眼底闪过一阵***的意味。
樊姬端过漱口水漱口,就跟没听到似的。
子规白了一眼依云,今儿也不打算嗤她。
一旁的幽竹见状,好像抓住了什么机会似的,忙嗤道:“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这些话怎好意思说出口。”
墨香继续认真的帮樊姬梳着头,这里她最为年长,在她眼里,这些人不过是一些爱斗嘴的孩子。
幽竹看上去更像是在与依云打趣,始终面带着笑容,所以依云也没放在心上。
要是换成子规这么说她,依云早就要顶撞回去了。
樊姬是一个面善的主子,不会凶神恶煞的惩罚她们,所以在樊姬面前,她们很随意,只有偶尔出事的时候才会拘谨惧怕。
“我说的可是事实,咱们家美人刚走,窦妃就迫不及待的去了,那居心还用猜?”提到窦妃时,依云露出了很鄙夷的神情。她心里暗笑,这陛下刚刚宠幸完姬美人,还能不能继续宠幸窦妃。
依云的年纪虽然不是很大,懂得却很多,时常听宫里年纪比较大的宫人说起这些事时,都好奇的撑过头去,一面脸红害羞,一面听得津津有味。
“快别胡说,那可是窦妃,若是传到她的耳朵里,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幽竹忙上前提醒依云。
依云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别过头去。
子规很鄙视的瞪了依云一眼,怒斥道:“美人在坐在这里,你们这样大呼小叫的可还有点规矩?依我看,是皮又痒了,要不要我去禀告司宫大人?”
幽竹怯怯的垂下头去,依云很不情愿的微微颔首。
话题戛然而止,耳根子的确安静了许多,只是瞬间也无趣了许多。
樊姬忙笑着阻止子规,“无碍的,在咱们宫里说说不要传出去就是了。”说完也不忘嗔怪依云和幽竹,“我宠你们,旁人可不会,这样的话出去可万万说不得。”
见主子是有意维护自己,幽竹忙行礼谢恩。
依云很得意的冲着子规做了一个鬼脸,也行礼谢恩。
子规气得小脸涨得通红,又不敢在主子面前发作,只狠狠地瞪了依云几眼。
依云视若罔闻,子规更为生气。
“子规,那窦妃如今可还在乾阳宫中?”窦妃在,她去了窦妃恐怕又要跳脚。
“在的。”子规小心回道:“听慈央宫的思儿说,太后去了乾阳宫,陛下已经喝醉睡着了,窦妃正在那里照顾陛下。”
窦妃既然在那里,她自是不便过去,也没让宫女帮着换衫。
“美人,您瞧瞧可还满意?”墨香已经帮着樊姬梳完发髻。
樊姬左右照了照,很满意的点着头夸赞道:“你的手艺最合我的心意。”
如今墨香成了美人跟前的大红人,大伙瞧着都眼热。可心里最最不适的还得数子规。美人似乎没有从前那么在意子规了,恐怕她离回慈央宫的日子已经不远。
见樊姬挪动了一下身子要站起来,墨香旋即上前搀扶着她起身。
子规立马扶住另一边,幽竹与依云本也没打算去抢,便退至身后。
“美人可饿了?奴婢已经命厨房做了些点心。”子规笑语晏晏的道。
“嗯。”樊姬摸了摸肚子,笑道:“的确是有些饿了。”
子规颔首,退了出去。
樊姬移至琴房,拿起琴谱来看。
陛下酷爱乐器,所以不少美人的宫内都设有琴房。
浣纱宫的这个琴房与后院的小庭院相连,只用了竹帘遮挡阳光。
“你们去将那些竹帘统统卷起来。”樊姬吩咐道。
依云与幽竹应声喏,走去将所有的竹帘全部卷起。
阳光直射进来,虽然带着一股热气,却已经没有她刚到楚宫时那样的灼热。
暑气也渐渐褪去,夜里寒露微重,夏日已经悄然离去,即将迎来凉爽的秋日。
只是要彻底没了燥热,怕是还需要几日。
这些曲谱与樊国的有些出入,樊姬却也能看得懂,准确的说是那妸看得懂。而琴艺更不在话下。
原先的樊姬是书香世家,父母都是研究国学的,家中浓浓的书卷气息,让樊姬从小就耳濡目染,熏陶成了一位气质文艺俱佳的人。
琴棋书画这些自是不在话下,虽说不上精通,却并不生疏。
而那妸也是一个精通琴棋书画的人,可以说,她的琴艺远在樊姬之上。在樊国的时候,那妸代替公主去学琴棋书画,原本是为了应付樊后,最终那妸却喜欢上了这些。
来到楚国的这段日子,她一直隐藏自己,不敢表现的过于出彩。而如今,她选择适当的释放自己。
她轻轻用手抚过琴弦,琴音发出悦耳的声音。
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她什么又回来了。
一首哀怨的曲子,听得人默默抹泪。琴声中带着悲凉,好像弹琴的人心里很苦,而这些苦却不知该对谁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