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才懒得去猜摸这群厚脸皮的长辈在想什么,她只是想尽快的去衙门把手续办了,一来省得肖家再借机上门来闹事,二来就想从此整理自己的心情。
休息了几天后,可当她跟着林福从镇衙门回来,林语气得想一刀砍了这肖呆子!
和离书是他自己给的,可是衙门里说,这镇上没有一个叫肖呆子的人,婚书上登记的人叫肖正轩!
林语欲哭无泪,这男人倒底想做什么?
气愤不已的林语突然觉得心中涌出一口酸水,她急忙捂住嘴爬起来,刚一把头伸到坑边,顿时哗啦啦的吐出了一大堆!
林语吓了一跳,难道自己这两天受凉了?
不对!林语跳了起来!这几天变化太快了,让她忘记了去想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大姨妈迟了十来天没来报到!
林语有点心慌了,她慌忙搭上自己的脉博,有力的跳动表示着自己身体很健康!可是这滑脉在中医上代表的意思,她太熟悉了!
四十几天的身孕让她在忙乱之中毫无察觉,林语苦笑了:自己真的是个医学专家?难道不是个妇科白痴?
倒在床上抚着肚子轻轻的问:“宝贝你来了,可妈妈确是用这种心情迎接你,你别生气妈妈的气可好?你来了妈妈真的很喜欢,可是以后你如果没有爸爸,你会不会怨妈妈自私的把你生下?”
林语的心情很复杂,虽然是个医生,可前生她从没有过男人,所以对孩子会倒来真的很陌生也很担心。
她自己从小生活的家庭不和谐,单亲妈妈她知道不容易做,小时候自己生病的时候,总是看着妈妈偷偷落泪。
如今她也要成为单亲妈妈了,可是她不后悔,那肚子里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可她却感受到了骨肉亲情。
这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她一定要好好的爱他。陪他长大、陪他做游戏、与他做朋友,让他快乐的长大。
至于孩子的父亲,林语不想去多想了,他给予了她帮助、给尽了温柔和责任,他没欠她什么。
只是自己太贪心,想要的不是责任而是爱!
爱是什么?爱是心与心的交融、爱是患难与共!
那个男人给了她责任和宠爱,可是没有给她爱。
算了,就把一切当成梦,她林语一现代人,不是那种没出息的人,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好好挣银、养孩子,一样会活得风光无限!
林桑回到家看到妹妹无神的睁大双眼躺在床上,他走近一看脸色苍白的林语着急的问:“语儿,你这是怎么了?”
虽然想得明白,可是心受的伤一时还不能马上愈全,林语怕林桑担心,只得骗他说:“哥哥,我有点头晕晕的,可能是没睡得好,我想这会没什么事就再睡会,是不是天要黑了?”
林桑听她说身子似不太舒服,于是他立即说:“没呢,天还早着,语儿你再睡会,哥哥去外面忙了。”
林语幸福的躺在床上说:“哥哥,那一会要烧晚饭了你再叫我起床好了。”
林桑点点头说:“没事,你尽管睡吧,一会我做饭也行的,要是你等会还是不舒服,哥帮你去叫江大夫来帮你看看。”
因为胃里不舒服,实在是没有胃口,林语更不想看什么大夫,她见林桑是真担心她,于是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哥哥,我真没事呢!就是这几天杂事太多了,让人感觉到累罢了,我睡一觉就会没事的,你只管去忙吧!”
等晚饭烧好后,林桑进来叫她:“语儿,你起来吃点饭再睡吧。”
林语强得爬了起来,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有了反应的她坐在桌前看着饭菜发呆。
林桑担忧的问:“语儿,我看明天早上我还是帮你找个大夫来看看,你这脸色也不太好,人也没精神,怕是真的哪里不对头。”
林语看着关心她的林桑问:“哥哥,我真的没什么事,妹妹有句话想问你,可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哥哥,要是有一天我想离开这里,你会和我一块走吗?”
“离开这里?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语儿,你跟哥哥讲,要是我解决不了,我找族长爷爷帮忙去。”一听林语说想要离开这生长的地方,林桑急切的把所有的想法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林语歉意的笑笑说:“哥哥,你不要着急,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当舅舅了!”
林桑被林语的弄得一惊一怍,听明白自己要当舅舅的话后惊喜的问:“真的?我要当舅舅了?这是好事呀,可是语儿为什么还要离开这?”
林语故意苦笑的说:“哥哥,你也知道,妹妹我这里先是遭人退亲,后又是与人和离!在这小小的靠山屯,已是众女子的反面榜样了!这些事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一旦孩子生下来,肖家要是为了银子,借着孩子再来闹腾,有心人再加这些不公平的事翻出来,孩子长大后知道了,那这样的日子要如何过?”
林桑楞住了,前几天肖家长辈、林家长辈大闹家里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都是长辈,也没闹出什么事来,他没有过问太多,妹妹没有说,他也就没去找族长。
听林语这么一说,林桑马上就想起这两件事,他知道林语说得是事实,这林家和肖家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不是怕了她们,只是太烦!
林桑为难的说:“妹妹,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靠山屯,要是离开这,我们去哪呢?”
林语知道林桑是真正的故土难离!可她此时就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想让肖正轩再回来找她了,那种因为责任和恩情的生活,她不想过!
而且她真的很难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做最亲密的事。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林语不敢承认,她是怕肖正轩真的再回来了,如果说让她一个带着孩子在这镇上被人耻笑过日子还没什么,要是有一天肖正轩带着他师妹来对她说:“林语,对不起,当时我太急了,把名字写错了!”
那她的面子何在?
不管是逃避还是什么,林语知道自己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里有她太多的回忆,也许只有离开,她才能真正的获得新生!
就这样吧!和离不和离只在一张纸而已,反正也没有人去告他停妻再娶,现代的重婚罪还得有人去告发呢,何况在这古代?不再见他,她也可以少让自己受伤。
林桑难舍故土的心,林语也理解。
她知道凭自己的能力,一个人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林语退一步说:“哥哥,你的为难妹妹理解,要不妹妹就自己走吧。等众人淡望了一些事,等孩子长大了,我再回来看你好了!”
听林语说一个孤身女子独自要走,林桑脖然大怒:“语儿,你说什么?你一个人走?哥哥能让你一个弱女子一个人走?那我当初放弃林家的一切是为了什么?那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
顿时泪水模糊了林语的双眼,她扑在林桑怀里呜咽着说:“哥哥,哥哥,对不起!妹妹错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在这里受人指点之中过日子了!林家、肖家再三再四的上门来闹,我们做为小辈,骂不得打不得,日子真的过得太烦了!”
“还有要是孩子生下来以后,肖家来抢怎么办?哥哥,我害怕,肖家那一大家子,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就算他们抢不走,可三天来小闹五天来大吵的,孩子还能快快乐乐的长大么?再要是有些不懂事的孩子,每天欺负这个无爹的孩子又要怎么办?”
林桑听了妹妹的真心话,他抹了一把眼泪说:“我知道语儿考虑的是事实,哥哥没有你想得周全,语儿你说吧,不管你想去哪,哥哥都陪着你!我们这靠山屯也有很多是外来的逃荒户,也一样在这里过日子!我就不相信,凭我的手艺到陌生地方就养不活你!”
见林桑操心以后的生活,林语擦着眼泪赶紧告诉他:“哥哥,银子一时你不必担心!肖二哥给了二百两银子的和离费。我们去年和今年挣的银子也还有四十几两,就算一两年不干活,我们也不会饿死。”
林桑惊讶的眼大眼睛问:“语儿,肖二哥给了二百两的银子?他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林语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这银子是从哪来的,昨天晚上他的两个师弟来找他了,我想会不会是他们带来的?这是二百两通宝银楼的银票,这是流清国最大的银号,不管在哪家州县都有分号,都能取得到现银!”
林桑认真的问:“语儿,那你是真心想走了?”
林语点点头说:“哥哥,妹妹是真心想走,也打定主意要走了。”
林桑又担忧的问:“可我们这个院子和良田怎么办?”
林语想了想问:“哥哥,要不我们把田卖了行不行?这一走我想暂时不会回来了,田留着也会荒,可佃给人种,也没法收租子。至于院子,托给金大哥吧,我们放十两银子在他那,让他每年来帮我们捡一次漏,你看行不行?”
林桑沉默了半天,他呆呆的坐在坑边没吱声,林语理解林桑的心情,一个古人没有动不动就走四方的情怀!她不催他,只有他自己真心愿意离开了,日后才会过得舒心!
对于银子,林语真的不放在心上!林桑会做豆腐,基本的生活不管在哪都不成问题,何况还有她林语!一个有着千年先进专业知识的人!
听到他们要走的消息,四婶林王氏急急忙忙进了门:“语丫头,听说你们要去京城?怎么着这突然就要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正在收拾家中细软的林语见林王氏进来了,高兴的说:“四婶,没有什么大事。我还正想让人叫您到家来一趟呢。家里的地窖里还有不少的杂粮,屋里还有两担谷子,您叫四叔下午来拖回去吧。”
林王氏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语丫头,为什么非得去那么远的地方?留在这靠山屯不好么?”
知道这四婶心肠软,林语拉着林王氏的手说:“四婶,语儿刚刚和离了,心情也不是很好,正好姨母有信过来,我想去散散心。听姨母在信上提起,那京城里很大很大,挣银子的路子也很多。也许有一天语儿发了大财回来了呢。”
就算是这样,对于从没走出过靠山屯的林王氏来说,那也是在天边:“这么远的路,得要走多少天才能到呀!这路上太平么?你们可要找个好的商队一块走。”
林语笑笑说:“这儿到京城也就十来天的马车路程,而且都是大路。商队也是姨父的熟人,所以四婶不用担心。你们在家里好好保重,以后要机会去京城,来找我。”
林王氏带着林语那些不准备带走的常用家用出了门,她心中是真的不舍,这个侄女是个好女子,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比起那几个侄女,好得太多。
林福带着林语从镇衙回来的路上再次询问:“语妹儿,你和你哥真的要去京城寻你姨母去?”
林语再次肯定:“福子哥,你也知道,在这山里面,想要多挣点银子真的太难!我姨三天前托商队特意送信来了,她在京城里开了一家豆腐店,想起我娘就我这两兄妹,就来信问我们愿意不愿意去那儿,等我们挣足了银子再回靠山屯。”
林福听说林语兄妹是去京城挣大钱,这里原本是北方,下了山再往北走,听说坐马车的话也只有十天的路程,反正也不是太远,于是叮嘱说:“那你们一路上可得小心!等到了京城,你得给家里来信,要是那里不好的话,早点回来。”
林语笑着说:“福子哥,一块上京城的就是我姨母托信来的商队,他们到我们这山里来收皮毛,再过两天就会出发,路上绝对没问题。现在是太平时期,小山匪商队的保镖可不放在眼里,你真的不用担心!如果挣不到银子,我们肯定会早早回来的。”
林福不舍的说:“语妹儿,可一定要记得回来。”
“我们会回来的,福子哥你也要好好保重。”
坐上从镇里唯一一家镖局雇来的马车,林语跟林桑只带上了几条棉被和一些衣服之外,林语还带上了她在河里捡来的小石头,因为她觉得这些石头,不是一般的漂亮!
马车前金大嫂不舍的说:“林语妹子,嫂子可真不舍得你们兄妹走呢。要不是你们是要去发大财,我可得劝你们留下来。这一路上山高路远的,你们一路上小心呀!”
前来送行的族长爷爷也惋惜的说:“桑哥儿、语丫头,你们非得去那京城不成?语丫头就算是和离了,有族长爷爷在,定能帮你找个更好的人。可你们这一走,会不会耽误了你们俩?”
林桑歉意的说:“谢谢族长爷爷的关心,真的是姨母特意托人送信,说是多年没有看到我们兄妹,我娘走后她也离开了,这么多年在外,想我们想得紧!我也想到外面去看看,要是行我多呆两年,要是不行我早早就回来了!家里的事,就拜托族长爷爷了!”
族长露出了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桑哥儿你只管放心,你的田是卖给族里的,要是你回来时,爷爷一定让你原价回收。对于别的事,你只管放心,一切都按我们说好的办!”
两人都会意的点了点头。
林桑跟族长签订了一人协议,就是他出门后这秧豆芽的生意交给族长家经营,小院子里的棚子,也给他们用。每年他分五分之一的干股银子,一年不少于十两,等他回靠山屯的那天一起结算。
林语笑了:看来这个哥哥也不是一个蠢人,他还知道为将来打算!这样的男子,要不是他是自己的亲哥哥,也许嫁一个这样的人,还真的能幸福的过一生!
与前来送行的众人告别后,林桑等林语坐定后问:“语儿,你都收拾好了?”
林语“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准备好了。哥哥,我让你帮我交给金大哥的信,你交给他了吧?”
林桑点点头说:“交给他了!金大哥说了,要是肖二哥再回靠山屯他一定会转交给他的。语儿,你是不是还想着肖二哥?”
林语淡淡的笑了笑:“哥哥你把信交给金大哥了那就好!我们出发吧!”
她没有回答林桑心中的疑问,说实话,她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肖正轩,一个曾经进过心脏的男人,如果能一下子就不想,那真的不现实。
可是她不要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只有温情没有爱,这个男人就算再好,她也不想要了!
不过都要离开了,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有人说男女之间的爱情,爱着对方的时候,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可一旦爱不在了,那种薄情也能让人毁灭,她与肖正轩也许此生不会再见,何苦执着于爱与不爱,想与不想呢?
马车开始起动了,望着渐渐模糊的靠山屯,林语在心里默默的说:再见了,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