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刚把门推开大概一尺宽的缝隙,突然就从里面飞射出来一支箭。
大武反应迅速,立刻躲闪在一边,但箭还是从衣袖上穿了过去,射向对面的石洞里。大武的手臂上擦伤了点皮,在确定箭上无毒后,段逸从背包里拿出创可贴给大武贴上。大武当然也不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只是再继续推门时更加小心了。
这时大家都闪在一边,从一侧推开一扇门,并没有什么异样。楚楚跳到最前面,说:“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你们跟在我后面。”云平则紧随着楚楚,生怕她有什么危险。
四个人进了门,虽然外面有明亮的灯火照着,但是到了这里面只有微弱的灯光,仅仅是勉强能看见路而已。段逸小心地把另一扇门也推开,洞里才又明亮了些。隐约中能看出这是一个比外面还要大几倍的空间。
段逸说:“外面比这里面小好几倍,尚且有灯火照明,我估计这里面也一定有照明的灯火,大家找找看。”
此话非常有道理,四个人打着手电筒在四周石壁上寻寻觅觅,果然发现了和外面一样的装置。段逸很高兴,赶紧拿出打火机点燃石渠最下面的白蜡,火光沿着石渠迅速的向上延伸,片刻间就到顶了,壁顶之上的大灯笼一下子就被点亮了。不过和外面不同的是:外面的石渠是环绕石壁一周,环形向上,而这道石渠则是顺着一面石壁蜿蜒向上,走“之”字形。
随着灯笼的点亮,洞里一下子明亮起来,段逸他们也看清了这个洞的全貌。它非常大,大致呈方形,至少是外面空间的三倍大。可是与此同时,段逸也观察到了一件事:被点亮的这个灯笼只是在洞的一角,向上看去,在其他三个角,还各有三个灯笼,也就是说,这个洞里一共有四个照明用的大灯笼。而事实也是这样的:段逸他们所站的区域虽然明亮,但是远处的其他区域却是不太明亮。
于是段逸说:“我们分别到那三个边角处,把所有的大灯笼都点亮。”说着指着洞的各个方向,又道:“我去这边,大武哥去那边,云平和楚楚去点那边那个。”
云平说:“我们大家最好不要分开,洞里机关重重,我们走在一起比较好。”
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四个人走在一起,一个一个的去引燃其他三个大灯笼。途中,他们看到许多持枪的陶俑,有秩序的摆放在一起。段逸正要深究一番,云平说:“我们先把灯点亮,再来探究洞里的秘密吧。”
剩下的三个大灯笼的引火装置和第一个一模一样,他们依次将其点燃,洞里比刚才亮多了,甚至比外面的灯火还亮些。
洞内比较空旷,在明亮的灯火之下,倒也是一览无余。四面石壁,对着门的那一面,也就是最里处的那一面石壁相对而言比较平整,甚至隐约能看出来一个“飞龙在天”的浮雕。这面石壁的下面是一个高台,高度大概有一米半,两边各有几台石阶。高台后面中间有一个低桌,两边又各有一面大鼓。高台两侧放置着两个兵器架,左边那个悬挂着九短兵器:刀、剑、拐、斧、鞭、锏、锤、棒、杵。右边那个悬挂着九长兵器:枪、戟、棍、钺、叉、镗、钩、槊、环。
高台前方左右两侧是两个骑兵的泥塑,两米多高,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台下有三个陶俑方阵,前面一个,后面两个,成“品”字形。每个陶俑都和真人差不多大小,手持长枪。四周的石壁下也都立着不少的持枪陶俑,兵俑虽然是陶土做的,但是兵俑手中的枪是真的。
云平环视了一周,说:“这很像是一个演兵场。”
段逸也忙点头道:“对,跟一些古装剧里的演兵场很相似。”
楚楚说道:“这么说来,这很有可能是当年葛承志练兵的地方了,难怪修的这么大。”
段逸注意到高台上方的石壁上设着一个弓弩,正对着大门中间。
段逸指着弓弩叫道:“你们看,这应该就是刚刚射出利箭的弓弩吧。”
三个人看去,果然,正对着大门,刚刚那箭定是从这里射出去的了。云平说:“没错,只要大门一开,弩机就会射出利箭,让人猝不及防。”
楚楚思索道:“那么龙一和尚进来时也会引发弓弩吗?”
云平说:“我想龙一和尚也没有踏足过这里吧。”
段逸问:“何以见得?”
云平说:“这里的陈设皆保持着几百年前的样子,据我观察,应该没有人动过。而且地面上也没有人的踪迹,不像我们在外面时明显能感觉到有人进来过的痕迹。”
段逸和楚楚都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段逸又激动地说:“那就是说我们是第一个进来的人啊。”
云平说:“第几个进来的倒不重要,我只是想这里面如此空旷,寻岛罗盘是不是藏在这里面呢?”
大武点头道:“对,最重要的是寻岛罗盘有没有藏在这里面。”
楚楚扫视了一圈,说:“这里面除了些陶俑,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寻岛罗盘藏在这里,要么就是藏在地下,要么就是藏在石壁中,要么就是在哪个陶俑身上。”
段逸思索道:“楚楚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寻岛罗盘藏在这里面的概率比较小,如果真的藏在这里,就很有可能跟这些陶俑有关。”
云平说:“但是我们千辛万苦进来了,总要仔细找找才能出去吧。”
大武说:“那我们就从陶俑找起。”
四个人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面石壁,石壁下隔十米就有一组陶俑,最里面的一组陶俑只有一个,隔了十米,第二组则是三个陶俑并肩而立,之后分别是五个,七个和九个。一共五组,每组的数量按照“一三五七九”的顺序。再往对面的石壁下看去,陶俑的分布跟这边是一模一样的。
四个人面前的一组陶俑是五个,每一个虽然比大武段逸云平矮一些,但和楚楚差不多一样高了。它们都威猛大气,面容严峻,迎面而来一种凛然杀气。
云平看着陶俑手中的枪,感叹道:“这枪过了几百年,依然是如此锋利,竟没有一点锈迹,实在是太神奇了。”
大武小时候也是练过枪的,对兵器也是略知一二,也说:“这确实是好枪,枪头锋利,到现在还是银光闪闪呢。”
楚楚说:“对,闪的让人发颤。”
段逸也早就观察到了陶俑手中枪的完好锋利,说:“我们出去时拿走一个玩玩儿吧?”
楚楚笑他道:“表哥,什么你都要玩。”
云平说:“如果要从陶俑手里把枪拿出来,一定会破坏陶俑,陶俑是文物,我们正统的盗墓人是不能破坏墓葬和墓中文物的,何况,我们也不是来盗墓的。”
段逸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摸摸可以吧?”说着就把手伸向了枪身。枪身是木质的,摩擦很大却不磨手,实为上等的兵器。段逸正要试着去摸枪尖,大武把他的手抓了回来。
大武说:“枪头锋利,吹毛可断,你别伤了自己。”
段逸听大武说到“吹毛可断”,又来了兴趣,说:“那我用头发试试,看看它到底有多锋利。”就拔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慢慢地放在枪锋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后,头发立刻就断了。顿时惊呆了四个人。
大武说的“吹毛可断”本来就是个形容词而已,没想到这枪的锋利度真能达到如此地步,不由得暗暗称叹。云平、楚楚也都是目瞪口呆,不住称叹。
云平说:“这陶俑做的也很是精良,比秦始皇陵的还要好,我想当年葛大侠的部下做出来这些陶俑,一来是还原演兵场的情景,二来是守护着葛大侠的英灵吧。”
楚楚问:“那这些陶俑会跟寻岛罗盘有关系吗?”
云平说:“这里仅仅是当年的演兵场遗址而已,并不是葛大侠的主墓室,应该不会放置什么重要的东西。”
段逸却说:“虽然那伙人费尽周折要找到寻岛罗盘,但是寻岛罗盘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对葛大侠来说重不重要,我们也不知道,所以,哪里都有可能是寻岛罗盘的放置地。”
段逸前面还说寻岛罗盘藏在这里面的概率很小,现在却又突然改口说这里也有可能是寻岛罗盘的所在地,无非是对这些陶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在这里面多待一会儿。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何况云平也说了“既然来了,就要好好查探一番”的话。
段逸试着用手去触摸陶俑,大武拉走了他,自己走上前去,说:“我先来。”就试着去叩击陶俑。可是大武的手指刚触碰到陶俑的“铠甲”,陶俑手中的枪就随着陶俑胳膊的转动朝大武刺去。
毕竟陶俑的速度不快,危急之时,大武忙闪在一边,避开了面前这个陶俑的长枪。可是,躲过了一个,却没有躲过另一个。就在大武叩击陶俑之后,并排五个陶俑的枪就都向前刺去,大武虽然避开了眼前的枪,却刚好闪到了另一个陶俑的枪尖上。
段逸楚楚和云平虽也在陶俑手中长枪的长度范围内,但是毕竟离的稍微远了些,他们看到五个陶俑齐刷刷的拿着长枪往前刺,赶紧往后退,同时异口同声的叫着:“大武哥,快后退。”
可是大武当局者迷,并没有看到旁边的陶俑也刺出了枪,段逸他们的话音还未落,陶俑手中的枪就已经从大武的左肩划下,划到胸前时,大武才意识到,忍痛往后退了几大步。而陶俑手中的枪随后也恢复了原状。
段逸楚楚云平赶紧上前查看大武的伤口。大武把衣服脱掉,只见左肩到左胸之间一条很长的口子,鲜血直流。云平检查了伤口,还好只是外伤,大武本身的体质也非常好,除了疼些,倒也没什么大碍。段逸拿出纱布,楚楚小心翼翼的给大武包扎了伤口。
大武毕竟也是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这点伤对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他穿好衣服后,虽感觉疼些,但是表现的竟也像无事一样,只是说道:“刚刚是我大意了。”
云平说:“也不是大意,换做谁在那里都会中招,谁能想到陶俑手中的枪还能动呢?”
段逸说:“难道所有的陶俑都会动吗?我来试试。”于是段逸走到其他几组陶俑前面,从地上捡起石子,掷向陶俑。果然,每一组陶俑都是如此,只要有东西接触到陶俑的身体,一组陶俑的手臂都会转动,把枪刺向前方。即使是第一组只有一个陶俑,当段逸掷出石子时也会转动手臂,刺出长枪。
段逸不解道:“这是什么原理呢?”他看着楚楚,期待着楚楚能找出一个答案。
楚楚转向大武说:“大武哥,刚刚你敲击了一下陶俑,你觉得它们的材质是什么?”
大武说:“感觉就是一般泥土烧制的。”
楚楚沉思道:“那就奇怪了,陶俑一般都是陶土制作的,又不是机械,它的手臂为什么可以灵活转动呢?”
段逸说:“楚楚,你站在第一个陶俑的右边,一会儿我投出石子,当陶俑的手臂转动时你仔细观察观察。”
楚楚点点头,站在第一个陶俑的右边,眼睛直瞪着陶俑的手臂。段逸看到楚楚准备好了,就将石子朝一个陶俑扔去。石子刚接触陶俑,五个陶俑手中的枪又立刻向前刺去,之后恢复原状。
段逸朝楚楚问到:“你看清楚没有啊?没有看清的话我再来一次。”
楚楚说:“不用了。”从陶俑走回去后,说:“陶俑静立时,手臂和身体是融为一体的,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任何断裂或粘合的痕迹。可是当陶俑手臂转动时,又非常灵活,我猜想中间可能是有连接的东西。”
段逸急忙问:“那会是什么东西?”
楚楚说:“现在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木质的,也有可能是铁质的。”
段逸想了想,又灵光一现,对楚楚说:“如果你敲击陶俑的身体,根据传出的声音,能不能辨别出里面的材质呢?”
楚楚说:“应该可以。”
段逸叫道:“那你去敲击陶俑试试,看能不能辨别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云平急道:“这怎么可以!”
段逸知道云平怕楚楚危险,拍了拍云平的肩膀,说:“楚楚是我的表妹,我怎么会害她呢?”对楚楚继续说,“你还站在刚才的位置,敲击陶俑,陶俑的枪刺不到你。”又自言自语道:“刚刚我怎么没想到呢,还那么麻烦的拿石子测试。”
三个人也都是恍然大悟,楚楚走过去,敲了敲陶俑,陶俑手中的枪虽仍然向前刺去,却怎么也刺不到楚楚。
楚楚说:“我仔细听敲击陶俑的声音,确实是陶土的材质,但是陶土很薄,里面又像是空心的。”
段逸问:“空心的?难道陶土里面什么也没有?”
楚楚点点头:“嗯,除了陶土,我确实没有辨别到其他的物质。”
段逸说:“你再敲击别的地方试试。”
楚楚又敲击了陶俑的其他地方,结论是一样的。她又想去敲击陶俑持枪的那只手臂,被云平和段逸阻止,因为那太冒险了。
楚楚说:“陶俑身上的所有地方都是空心的,只有持枪的那条手臂未知,但是机关也不可能全部集中在一条小小的手臂上啊?”
段逸说:“为什么不可能?”
楚楚说:“虽然陶俑只会手臂转动一下,但是要把五个陶俑连为一体,需要很复杂的机关,每个陶俑各不相连,唯一的可能就是单个陶俑的机关在地下有连接,但是陶俑的手臂是在上面,不可能不通过腿部连接到地下,而我刚刚趴下敲击了陶俑的腿部,也是空心的,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物质。”
段逸脱口而出:“我们把陶俑打碎不就知道里面的情况了吗。”
云平立刻说:“不可以,我们是来找东西的,这些事情没必要去探究。”
段逸知道云平对文物的热爱与保护,他走到楚楚面前,悄悄对楚楚说:“你去求求他呗,难道你不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原理吗?”
楚楚悄悄对段逸笑道:“表哥,我还真不想知道。”
段逸说:“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退一步说,就算你不想知道,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满足一下表哥的好奇心嘛。”
其实楚楚作为机关高手,当然想一探究竟,也不是说云平不让破坏陶俑,他们就一定不去破坏陶俑,只是大家不好闹得不愉快而已。
楚楚走到云平面前,嘿嘿一笑,半撒娇半正常道:“云哥哥,你看这里这么多陶俑,我们就打开一个看看,好不好?”
云平义正言辞地说:“不行,只是为了一时的好奇心就去破坏文物,实在不是我穆家风范。”
楚楚听他这样说,一下子就生气了,说:“你什么意思啊,只有你穆家有风范,我秦家就是没有风范的了。”
云平见楚楚生气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歉:“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不想破坏文物。”
楚楚背对着云平,并不理他,云平继续说:“其实我也好奇这陶俑的构造,只是这陶俑破坏了太可惜了。”
其实楚楚也知道云平不是那个意思,没过一会儿就不生气了,只是还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逼云平不阻止他们打破一个陶俑而已。
云平确实对文物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正的钟爱,他不愿为了一时的好奇心去破坏一个几百年前的而且很精致的陶俑。但是他更不想让楚楚生气,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什么事都是云平依着楚楚。云平很稳重,不像段逸那般多情,对楚楚很专情,现在,他当然也不想让楚楚生气。
最终,在陶俑和楚楚的快乐之间,云平还是选择了让楚楚快乐。他说:“楚楚,你别生气了,我不阻拦你们了。”
楚楚背对着云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还是装作气未消的样子,说:“真的?”
云平不住的点头:“真的,真的,只是你们小心点,别破坏了旁边的陶俑。”语气中流露着惋惜与感伤。
楚楚一下子就笑了,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你放心,我们就打破一个。”
段逸也笑了,对云平说:“还是楚楚跟你说管用,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云平没好气的说:“你还说,都是你撺掇的。”
楚楚转而思考道:“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打破陶俑外面的陶土呢?”
段逸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伸缩铁棒,说:“我从侧面敲击,把陶俑打碎,既然里面是空心的,应该很容易敲碎吧。”
楚楚说:“我只是感觉是空心的,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我也不能确定。”
段逸说:“不管了,先打碎再说。”
段逸把伸缩铁棒调整到合适的长度,朝着陶俑没有持枪的这条胳膊敲去。第一下他没用多大力,打在陶俑胳膊上,五个陶俑又是齐刷刷地伸出了手中的枪。可是这一击并没有对陶俑造成什么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