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M市再往西部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敦煌的地界,而道路也越发的崎岖,颠簸了许久,他们才找到路边的小饭店补充体力,小饭店的水平不高,东西也就是勉强能入口。徐近堂只要了一杯温水,就着他那些高端的点心,竟一口都不肯吃小店的东西,让叶北辰评价了两个字精贵。
“这鬼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我说叶北辰你要度假什么,能不能选点好地方啊?”车子又继续往前颠簸了一个小时,徐近堂终于是爆发了,像他这样的公子哥,要说度假肯定是私人飞机去私人小岛上,私人别墅,海滩的,那才是享受的假期,却不是叶北辰这般的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坑坑洼洼的。
叶北辰头靠在路萧的肩膀上,抬也没抬,道,“我好像没有邀请你。”
徐近堂被噎了一句,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问旁边的唐悠然,“你说她是不是来找罪受的?”
唐悠然却老实的摇摇头,“嗯,我觉得来看看这儿的风景挺好的。”
索性接下来一路徐近堂是安静下来了,等天擦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到敦煌,直接在最近的市区住下了,这处的旅游业发展得不错,也有几家星级的酒店,总算是让徐少也没那么嫌弃的话了。
第二天他们便驱车前往三十公里外的景区,到唐代时期最大的石窟群。
石窟俱镶嵌在高高的石壁之上,一行人从旁边的台阶而上,大约上行了十多米,到了平台。再往前便是石窟的洞口,从平台上远眺下去,入目满眼是苍凉的黄,风吹过甚至卷起黄沙,那感觉竟像是从荒芜的世界穿出来一般,叶北辰看得有些发愣。
“北辰,走吧,我们进去啦。”唐悠然扯着她的袖子,拉着她回到了现实,已经买好了进门的门票。
这个时候,旅游业还没有后来那几年那样的红火,加之这样炎热的天气,并没有多少人会选择来西北。一眼看过去,也不过才三三两两的人,叶北辰心里打定主意,要趁着两年将国内的美景都看一遍,趁人还少。
一进入石窟里面,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入目的都是强烈的色彩,壁画上夸张的人物和动作,讲述着关于历史车轮的故事。刚刚在门口请的女导游说这个石窟是刚刚完成修复了,所以才会显得这样的鲜艳。
女导游的话没有错,除开前面几个石窟的画质鲜艳,到后面的石窟都有些灰败了,甚至有些画已经残缺了,有些石窟里有僧人正在修复。叶北辰看见了有些意外,她以为修复这些壁画应该是那些对这方面艺术有研究的文化工作者,却没想是僧人。
“他们才最了解石壁的精髓,所以由他们修复最好不过。”对于叶北辰的疑问,导游如此回答。
叶北辰抬头看看那些动作夸张的壁画,虽然因为年月的转变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可是那里面强烈的情绪似乎还能透过石壁传达出来。最开始石窟的出现就是佛教徒传达他们的教义的一种办法,女导游这么说确实也没有错。
又继续往前看了几个石窟,到了最前面却是有个转角,女导游拉住了他们,“这里面是师傅们在作画,暂时没什么参观的。”
“作画?可是和刚刚的类似?为何不能参观?”唐悠然奇怪的问道,这些带着浓重的历史感,宗教感的壁画,让她非常的喜欢,即使现在有些日落西山,还是恋恋不舍。
“不是同之前的一般,前面的都是师傅们在修补,而这里面的师傅还在创作,不方便参观。”女导游解释道,里面的石窟上都是空壁画,早前敦煌这儿的政府往各处发了消息,便有不少的僧人聚集在此画的是全然新的壁画。
“既然,如此那便不过去打扰了。”对于有信仰的人的虔诚,叶北辰向来都是敬畏的,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可信仰的东西。
四个人准备回头离开,背后却突然响起声音,“施主,既是有缘人,进来一观也无妨。”
大家回头,见是一个穿着灰色僧侣服的僧人,脸上都是尘土,看不出来年龄,但一双眼眸却闪亮异常,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叶北辰有些不自然的别过眼睛。而唐悠然已经兴致勃勃的双手合十,道了声谢,跟了进去。
叶北辰脚步稍迟,最后一个跟着过去,到了石窟门口,竟看见那位僧人站在那儿,依然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叶北辰,最终叶北辰还是停下了脚步,亦是双手合十,“师傅。”
“施主勿用多礼。今日相见当令有缘法。”那僧人点点头,脸上竟露出慈悲的笑容,“缘来缘去自有定数,施主破轮回而生,此事乃违天则。”
叶北辰一顿,抬起头看着僧人的眼睛,见他不复之前有些犀利的眼神,而是化成怜悯的研社呢,不知为何她竟觉得眼窝一热,眼泪差点就要下来了。这个僧人好生厉害,不仅看透了她的来历,还一句话便使得她欲泪下。
“施主且看这世间尘埃花草走兽俱有其轮回命格,逆道而生,于施主幸也不幸,望施主则其法缘,莫逆道而施。若如此,施主阳寿不长。”僧人的声音有些沙哑,缓慢而有力的陈诉道。
叶北辰的心凉了下来,她重生一世,确实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却不知道人的命数都有定,而她逆施而行,果然如今是有报应了吗,阳寿不长,对她来说这四字的意味并不明。
“施主也莫过于悲切,佛皆有法,向善而为自是能化解稍许。不过,不可论断。”那僧人虽然安慰,却有没有将话说明。
叶北辰点点头,其实她本该在六七年前就死去了,重生一次对她来说已经是恩赐了,本不该肖想过多。
“施主,还望乐享今朝。莫因昨日之残影祸今日事,人生须尽欢。”那僧人道完便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叶北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百转千回,却见路萧突然从后面出来,“北辰,怎么不进去。”
叶北辰看着路萧年轻生气勃勃的脸庞,将心里那杂乱的思绪放下,莫因昨日残影祸今日事,人生须尽欢,或许她重新来一次,是为了让自己快乐的活一次,那时间的长短又有什么区别呢。
叶家老太太明显感觉叶北辰这次从西北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并非是指的样貌的改变。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改变,这次从西北回来后,她这个孙女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多了一份生气。从孙女十二岁到她身边,六七年在她身边,对事情基本都是兴趣聊聊,即使去做了,也察觉不到她乐在其中,对什么都是冷然,若非几年的相处,便对他们也会是冷然着一颗心。
可是这次从西北回来后,老太太明显感觉孙女儿开始活过来了一般,终于像个年轻人,或者说终于像个正常人一般,开始真的享受起生活的点滴来。会时不时给家里下厨,会留意给两位老人准备降暑的东西。叶钦辰那儿也时常送消暑的东西过去,而且还找了一天的时间,说要出去买点东西给叶泽辰寄过去。
听了叶北辰的提议,祖孙两人便到附近的百货商场,准备大采购,给叶泽辰寄出生活物资,听叶北辰的话实在是岷县那儿生活条件太差了。
“呀,奶奶,我忘记了,大哥喜欢吃的那种曲奇饼,岷县也没处买。不行不行,我得给他买上了。您现在车里等我,我上去买点,等会就下来啊。”叶北辰盘点购物袋里的东西,突然发现还差了样饼干,叶泽辰的胃不好,平时都要带点心在身边,他喜欢吃的一种曲奇饼,在岷县却买不到。
没等老太太反应过来,就见叶北辰已经窜了出去,“这闺女,真是没个女孩子样。”虽然话这么说,但宠溺的口吻,愣是谁也听得出来老太太的疼爱。
叶北辰到了三楼的超市,找到了摆放曲奇的地方,其实这种曲奇是国外的牌子,但这两年在帝都的大型超市也能买到了,不得不说Z国发展速度之快。叶北辰拿了三盒,出来结账,就从中间的直梯下去,到三楼服装区的时候,突然远远的看见走来的纪景和和齐琪。叶北辰想了想,还是上前两步过去打招呼。
纪景和正一只手扶着齐琪,脸上的神色淡淡,倒是看不出什么来,看见叶北辰过来愣了一下,还是齐琪先开口,“北辰,怎么也在这儿,真是好巧。”
“表哥,齐琪姐,我和奶奶出来买东西,正要回去了。你们这是?”叶北辰疑惑道,感觉齐琪像是站不稳一般。
“没事,我的脚崴了了一下,倒是许久没见到北辰了,要不是路萧说,我还不知道你们去了西北。看路萧晒得黑了一圈,北辰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啊。”齐琪笑着说道,若不是之前给叶北辰的感觉不太好,叶北辰甚至都要以为她是真的知心姐姐。
“好了,既然有事就先回去吧。”纪景和突然开口道,语气说不上好,尤其叶北辰了解这个人,知道他恐怕有几分的生气了。因为嫌弃她当电灯泡了,影响他和齐琪谈情说爱了,叶北辰在心里猜测道,但嘴上还是乖乖的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齐琪看着叶北辰快速离开的背影,冷笑,“你看你的心,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懂了,更可惜的是,你也不敢说出口,甚至她以后可能还会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