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莹的才人之位没有坐上多久,很快便被皇帝跳过丽人,又晋升到了美人之位。
虽然是越位晋升,却没引起多大的潮涌,因为比起当年的李妃,沈玉莹这样的只能算是萤火之光了。
只是总有那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凑到赵妃跟前意有所指的说起沈玉莹,话里话外,只差明说沈玉丽就是狐狸精投胎了。
其实也难怪她们会挑上赵妃,这赵妃一看便是性情直率沉不住气的,不挑拨她还挑拨谁?
当下赵妃就给挑拨的火冒三场,气冲冲的奔去了沈玉莹的小院儿,许久之后才见人影出来。
窃笑着等着看好戏的人失望了,她们盼了又盼,怎么也不见沈玉莹有什么动静,难不成赵妃被沈玉莹镇住了?
寻思着怎么也耐不住心里的猫儿乱挠,再次碘着脸皮凑去赵妃身边,拐弯抹角的问起那一日的事。赵妃却是咧唇灿然一笑,直言不讳地说沈美人是个好姑娘,她喜欢。
再问就不乐意多说了,问急了就发一通火半分面子也不给的转身走人。
噎的众人胸口闷闷,赵妃位份比她们高,家世又比她们好,奈她不何,只暗自唾骂一句活该不受宠。
同时,她们怎么也搞不懂沈玉莹究竟是怎么哄的赵妃这么护她的,只得不服气的感慨沈玉莹有一点能耐。
而沈玉莹越加的受宠,最在意的人莫过于皇后了。沈玉莹越得宠,她就越是胡思乱想,惴惴不安。
沈玉莹如今的宠爱令人侧目,就连皇后都心生忌惮了。
就算是李妃刚进宫时也没有这样的宠幸之频繁,虽然皇上并没有多宠爱赏赐沈玉莹,可难保皇上不会被沈玉莹的床上功夫、狐媚手段给笼络住了。
心中忧虑,皇后又不是个城府深的,面上难免带出了些许心事。
有些拈酸吃醋又嫉妒沈玉莹得宠的从她的面色猜出她的一二心事,于是就有心无意的在她面前说三道四的。
话里话外无一不是说沈玉莹如今圣眷正浓,皇上又是个多情的,枕边风吹上一吹,兴许就是第二个李妃了,皇后这养虎为患不是?
所谓三人成虎,皇后初次时还很自信自己能拿捏住沈玉莹,第二次第三次也是不信,时间久了却难免会猜想是不是无风不起浪,也许沈玉莹的确是个不安分的?
再仔细悄悄沈玉莹,越发水灵标志了,十六岁的姑娘到底比她们这些女人要年轻亮丽许多,纤弱娇小,楚楚动人。
沈玉莹会是个甘心为她效忠的人吗?会不会被皇上的宠爱和甜言蜜语哄的心大了呢……
皇后开始隐约觉得自己也许是选错了人选,可是见着沈玉莹与当日如出一辙的乖巧谦恭的脸,她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每一次沈玉莹侍寝过后,皇后就对沈玉莹多了一丝警惕之心,又因为沈玉莹来给她晨省时的老实打消猜忌。
如此这样,皇后几乎被自己变幻莫测的猜忌之心折磨的头脑发胀,寝食难安。
皇后左思右想,都放不下心里的那点隐秘的想法,心里十分烦躁,也没心思虚与委蛇了。
她觉得无法对沈玉莹放心,便想使些手段探知沈玉莹的想法,皇后的做法是使劲折腾沈玉莹,看她会不会恼羞成怒,找皇上为她出头撑腰,就像李妃做的那样。
沈玉莹并不认为自己成了皇妃伺候皇后就是丢脸屈辱的事,伺候皇后来是诚恳又认真,看的皇后都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皇后每日一起身便让沈玉莹伺候她梳洗妆扮,还时常巧设名目让沈玉莹做事。端茶递水,扇风捶背都是轻松的。
沈玉莹夜里要使尽浑身解数伺候皇帝,白天又要劳心劳力的应付皇后层出不穷的手段,还要面对那些明里暗里嘲讽怜悯的目光,身体孱弱的她很快就消瘦了下去。
这种消瘦是极为明显的,沈玉莹本就是纤细娇小的身材,如今更是弱柳扶风。
瓜子脸瘦的只有巴掌大,水灵灵的杏眼更大更明亮了。
夜里刘绚抱着沈玉莹被浪翻滚的时候,摸着她光洁的脊背直皱眉,总是眼神深沉凝郁的望着她,似乎是期盼她会说些什么。
可是沈玉莹硬是一声不吭,将一切针对都咬牙扛了下来,面对他时仍是柔情似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沈玉莹跪在地上为皇后捶着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吓的皇后花容失色,生怕因为她的折腾沈玉莹有个三长两短的。
妒忌妃嫔让妃嫔侍奉她起居,硬生生的将人折腾的昏阙过去,这要是传出去,她皇后的脸面就丢尽了,她更是要背上刻薄的名声,连累方家。
刘绚收到消息的时候脸色一变,比起当初得知沈玉莹被烫伤时更要焦急。
赶来那个比起以前要焕然一新的小院,太医正在为沈玉莹把脉,皇后正立在一旁,神色有些惊慌,见皇帝脸色阴沉心中不禁忐忑。
刘绚忧心沈玉莹的身体,掠过皇后的眼神也冷酷的令皇后心里胆寒。
太医搁下诊脉的手,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怎么样了?”刘绚难掩忧心的急问,同时冷冰冰的扫视了一眼皇后。
“请容微臣询问沈美人一二。”
刘绚强压下焦急不耐,握着拳头等候。
悄悄打量刘绚的皇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刘绚什么时候都是文质彬彬,优雅从容的。他竟然也会有如此情绪外漏的一天。
太医询问沈玉莹:“沈美人癸水可有按时至?”
帷帐遮掩下,沈玉莹疲倦的倚着床,脸色有些惨淡。
闻言脸上涌现一股潮红,羞涩的轻声回道:“因身体自幼孱弱,时日并不稳定,已过了十四、五日仍未至了。”声音里遮掩不了的虚弱听得刘绚心被狠狠攥了一下。
太医点点头,又问:“可有畏寒,头晕、乏力、嗜睡,食欲不振的迹象?”
沈玉莹点点头,迟疑着轻声嗯了一声。
皇后眼皮子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得了沈玉莹的话,太医终于面露喜色,一张老脸顿时笑成了菊花,起身拱手恭敬的对皇帝说:“回禀皇上,沈美人这是喜脉,实乃大昭之幸事啊!”
刘绚身体明显一僵,面色沉郁呆滞。一旁的皇后神色复杂,眼神嫉妒,却又有一丝古怪的喜悦。
太医咽下喉咙里的憋笑,清了清嗓子欢喜的说:“沈美人已有一月的身孕,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刘绚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回过神来,深邃的黑眸顿时闪现光芒,面露狂喜,仍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果真喜脉,没有诊错?”
太医老脸一跨:“皇上,老臣学医五十年,怎么诊错喜脉呢。沈美人脉象如盘走珠,脉来滑数冲和,此乃滑脉,妊娠的表现呀!”
刘绚脸色闪过一丝窘意,旋即又被惊喜之色覆盖。
“好!传朕旨意,晋沈美人为良使,赐封号…婉。”刘绚欣喜若狂,大步上前捞过沈玉莹的手急速说。
竟然宠信沈玉莹至此,由美人一跃至二十七妇之首。要是诞下龙胎,九嫔之一恐怕是跑不了的。
如此荣宠,沈玉莹怕是更拿捏了。
事已至此,皇后愣了愣,咬唇强笑着躬身说:“恭喜皇上。”
莲香眼神闪了闪,老实的跪在地上同其他人一样磕头称贺。
沈玉莹一直没有声响,刘绚正觉奇怪,忽然被他紧紧攥住的软手动了动。
“皇上……。”“嗯?”
“太医刚刚说什么……。”感情这位主儿到现在还迷糊着呢!
刘绚哑然失笑,无奈地说:“你啊,有喜了!”
沈玉莹傻了,自由的左手抚到肚腹上,摸了摸。
“真的?”
刘绚“嗯”了一声。
皇后见着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甘寂寞的说:“恭喜婉良使了。”语气酸涩,明晃晃的嫉妒。
一旁的太医咕哝道:“对了,婉良使要注意身体,可不能太过劳累了。老臣看您的脉象见您身体虚弱,饮食过少,营养跟不上。又操劳过度,身体支撑不住今日才会昏阙了过去。长久以往下去怕是会胎儿不保啊。”
皇后闻言脸顿时黑了,对上皇帝射来的视线和他眼中窜过的寒光,心里一个寒颤。“妾身……妾身不知道……。”抖着嗓音颤巍巍的想要解释什么,却发觉自己无法开脱。
心下大恨,早知不听那些人挑拨的话折腾沈玉莹了,要是她真的小产,岂不是得不偿失还要被皇上责难?
正当皇后胆颤心惊的深思而皇帝就要开口责难的时候,忽然沈玉莹出声给皇后解围。
“不关皇后娘娘的事。”沈玉莹柔声说道,相握的手轻轻捏了捏,看向刘绚的眼神柔情似水。“皇后娘娘提携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奴婢人微力薄,没什么能耐,只能借以尽心尽力伺候皇后娘娘,以表奴婢的感激之心。”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眼中全是感激之情。边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又将视线对上刘绚,含情脉脉的。
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似乎在告诉刘绚,她很感激皇后将她送到他的身边……
猝不及防对上沈玉莹隐晦深情的眼睛,刘绚心里骤然一跳,胸口突然有了种异样的微妙感觉。
他习惯了女人在他面前拈酸吃醋,添油加醋的诉苦,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并觉得世人皆是如此行径。
可是沈玉莹的隐忍和感激却奇迹般的令他心里的怒气渐渐消去了,脸上不由自主漾出几分柔情。
这种温柔的表情看的皇后一愣,未来得及细想了什么就见刘绚冷冷地看她,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温柔,对着沈玉莹说道:“往后你只管安心养胎,不必再去栖凤宫侍奉皇后了。”
皇后……
曾经都是叫她梓童,现在就是冷冰冰的皇后。
皇后心脏被狠狠擂了一锤,面色难堪,咬唇不敢不顾的愤然离去。
就在她踏出这个令她嫉恨黯然的小院时,身后又传来皇帝轻柔令人心惊的话语:“等你身子养好,水榭也建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就搬过去。”
难道栖凤宫是虎穴狼窟不成?唯恐她伤了她?
皇后恨恨的大步离去,将那令人心酸的地方和人抛在身后。
沈玉莹垂眉低首,温柔的抚弄着仍然平坦的小腹。嘴唇微微弯起,笑意清浅却甜美温柔。
刘绚似乎是被她的温柔感染了一样,心里一暖,笑容莞尔。他干涸冰冷的心里渐渐被柔情软意充斥,不由自主的凑近在她脸颊亲了那么一下。
沈玉莹一愣,忽然就红了脸,脸蛋酡红的撇过头去不肯看他。
刘绚心里暖洋洋的,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怜惜珍爱。情不自禁的将视线移到沈玉莹的小腹处,刘胸心中满是雄心壮志。
这里的会是他的孩子,大昭国的大皇子或者长公主,她/他会打破如今大昭国剑拔弩张的状态,达成他一直以来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