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确实是有傲气的资本,身为曹氏族人,少负英明,又添为骑都尉于武都大破吴兰、雷铜。骑都尉,曹操便是在此任上剿灭黄巾贼荣立战功的,曹休如今又使这本就带有传奇色彩的骑都尉更放光彩。
显而易见,回师之后曹休的仕途必将更上一层楼。最最重要的是,曹休是魏太子曹丕的挚友,二人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在曹操百年后曹休必将登上权势之山的顶峰,成为宗室亲族中的擎天柱,曹氏王座的保护人,犹如今天的夏侯惇、曹仁、曹洪等。
是以曹休在曹洪等先辈重臣面前还能收敛一下,但在吴光等低阶县官面前就毫不保留地展露出曹氏集团核心的傲慢。
曹休可以傲慢,吴光却不得不低下头颅,展现出谦卑姿态。遑论曹休曹氏宗族的身份,仅是都尉这个仅次于将军的高阶武官官职便是其可望不可及的大山。
他深深地埋下头颅,拜道“卑职恭敬地祝贺都尉您成功。”
将马鞭一扬,曹休大步离去,吴光的耳边飘来四字——借公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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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郡成固县通往勉县的山路小道上,杂草林木的绿叶青葱掩护,下大批百姓拖儿带女的逃命,他们抛弃一切负重什物仅装上些许贴身细软,追随着刘禅逃入勉县等蜀军控制区域。难以否认,在这个皇帝都会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时代,宗教信仰的力量是巨大的,固而刘禅只使了些许手段便让百姓抛家带口地难迁。
在曹操破张鲁前,汉中一直是实行政教同一的宗教统治,张鲁改汉中郡为汉宁郡,既任汉宁太守又当天师教的教主。封绝道路,隔离四方,任凭天下动荡,英雄豪杰争霸四方,哥自稳坐江山看你浪。在那小小的南郑城中玩得不亦乐乎。后来曹某人一统北方,赤壁败北,在不复望东西两雄——刘大耳与孙碧眼。而是搞起了曹魏建国,忙着篡夺汉家江山,等到西凉马超、韩遂进犯关中曹操才发现汉中的张鲁不尊王命,已经自个儿玩了十几年的单机了,这还了得!
曹操眉毛一挑,当即带着十万大军打得张鲁出城投降,复改汉宁为汉中。出于政治稳定的考虑,曹操又迁走张鲁宗族和五斗米教骨干,再而禁止汉中军民信奉天师教,将其打为淫祀。对此,汉中百姓可是有一肚子怨言,奈何曹操拳头大,苦逼群众们只能将信教活动转入地下,暗中进行。但是,偷偷摸摸地搞肯定没正大光明地来的爽呀,是以在刘禅像他们同意信教自由后,在一些曹军还未来得及组织迁移的县中,不少百姓逃了出来,跟随刘禅南去。
在一个高岗山,贼眉江合跳上跳下,不停催促百姓加快步伐,嘴里一叠声地喊:“跟上,快跟上!”
刘禅拄着根拐杖,艰难地行走在崎岖山路上,杨黯随身在一旁,他伸出手指点点前面一座雄伟的山峰,道:“公子,翻过那座鸡鸣山再走六七里山路了,就进入勉县境内了。”
唔
刘禅很是宽慰,艰途就要画上句号了啊。亲身经历一遍后刘禅才体会到什么叫做“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真不好走。就拿这山路来说,其起伏平缓不定,忽高忽低,爬坡上坎;再加上坑坑洼洼,茂林群峰,九转曲回直把人整的欲仙欲死。
走了几步,刘禅侧身对杨黯道:“这几日拼死拼活,等到了勉县后咱们就轻松哪。”
杨黯摇了摇头,他没有刘禅那么乐观,“到达勉县后,咱们恐怕更忙了,百姓的安置、粮食等等诸问题都是复杂而紧迫重要的问题。”
“此等事还是让父亲与一帮谋臣去烦心吧,相信我,他们做了多年地方官对于庶务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哈哈一笑,刘禅丝毫不担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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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平关,官衙
“孝直,曹操立魏国,孙权割据江东,天下三分之势愈发明显了。汉中之役后,我们应当着手建国正名了。”刘备跪坐在几案前,语气说不出的复杂,有一丝激动,更夹杂着些些伤感。
咳咳……法正脸色灰暗,面露病态,“主公,确实到了这一步了,待此战结束后,正愿率群臣上表天子,为主公加王号,比曹操例。”终于到了这一步了,法正深知建国的重要性。无论中国西方,政治上的第一法则都是明正言顺。
现时下,刘备与下属的关系其实是一种病态、不健康的关系,名义上刘备为左将军、荆益两州牧、宜城亭侯,代天子守牧地方为朝廷之臣,法正、关羽等等为其下属官员,他们与刘备只是上下级关系同属朝廷官员,并没有主上与臣下的效忠与被效忠的义务。换句话说,他们包括刘备的效忠对象是统一的——汉天子。如果他们哪天心情不好,不再鸟刘备的命令,那也只能算是违逆上官远谈不上谋反不臣等大是大非的问题上。
然而事实是,他们称之为刘备“主公”,这就表示他们的效忠对象是刘备。这就很尴尬了,你做着汉朝廷的官,却奉汉室的大臣为主,简直是纲常倒置、伦理混乱。
而仿照曹操称王建国的好处就是定下君臣名分大义,使文武军民的思想不再混乱,将他们的效忠集中到刘备上来。恩出于上,唯名与器不假于人。那时他们的主上只是刘备,刘备的主上才是汉天子,而且他们只能称呼刘备为“大王”、“王上”,对刘备必须自称“卑臣”、“臣下”,这是宗法制度确立的威严。
“你先和大伙通通气,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至于准备事宜就交由黄权去办吧。”说完,刘备又不忘叮嘱道:“从开春起,你的身体便不是很好,孝直啊,切莫太劳累了。”
“主公,某明白。”法正吐出口浊气,对于刘备的关心还是挺感动的,但,自家身体自家知呀。
天下三分越加明显,许昌汉室的命运已经可以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