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吓唬他,“听说只有那阴间的阎王殿才缺南瓜,你小子不会是和死人做生意吧?”
小胖被我吓了一跳,一面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一面自己祈祷着祖宗显灵,大吉大利。
下了车,小胖让司机在路口等着我们,然后提着灯笼一前一后下了道。就这样,我们俩提着一个通红的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活像电影里探路的两只活鬼。走着走着,我一抬头,就看见前面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穿着白袍子的老人,心中一惊,拉住小胖说:“小胖,前面有人!”
小胖抬起头一看,说:“沈俊,你眼花了吧,前面明明是一棵老槐树。”
我再仔细一看,前面果然就有了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
小胖照直走到那棵树下,歪着头看了看,说:“就是这儿了,就是这儿了。你把灯笼举高点儿,他看见就来了。”
我们刚在树下站定,那风就一阵一阵地刮起来了,吹得人身上凉嗖嗖的。我掏出烟来,扔给小胖一支。
小胖把烟点着了,说:“这天还真有些凉呢。等这趟买卖成了,咱们哥俩得好好去和平门吃他几只大肥鸭子。”
我说:“可别拿鸭子哄我,自打穿开裆裤的时候你小子就这样说,到现在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有没有请过我吃一次鸭子?”
小胖说:“别介啊,我昨晚上不是刚请你吃了涮肉吗?”
我说:“你还敢提昨天的涮肉!你小子喝迷糊了直往桌子底下钻,可那两只肥手却把钱包护得紧紧的。到了,还是我去结的账!”
小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嘿,咱哥俩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还在乎什么彼此你我的,那不是外道了吗?戏文里说得好:一辈子兄弟,八辈子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这时,我想起昨天他喝醉时说的女鬼那事,就问他到底是真事,还是他自己瞎掰的?
小胖听我提起这事,明显地有些惊慌,说:“我说这事了吗?我说这事了吗?看来我昨天是喝多了,确实喝多了!”
我说:“你小子别给我磨磨叽叽的,我就问你,那到底是不是真事?”
小胖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三叔啊!”
我说:“你小子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我对天起势,一定不告诉他,行了吧?”
小胖这才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说:“我记得当时不仅看见那个女人没有脸,而且还看见三叔跪在她的身前,正‘呜呜’地哭呢。那哭的样子,倒真像个娘们儿一样。”
我听小胖这样一说,背脊上又开始有些发抖了,说:“你小子当时到底看清楚没有?你是不是那天在三叔那儿喝多了酒没看清楚呢?”
小胖愣愣地看着我,说:“让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有些含糊了。不过,三叔住的那鬼楼里能找到一瓶酒吗?”
我想想也是,三叔平时是不吸烟、不喝酒的。他说,做盗墓这一行是不能沾染烟酒的,不然就闻不出古墓里的尸气和鬼气。所以在他住的鬼楼中,根本就没放过一瓶酒。
“难道是我喝了酒去的?”小胖还在那里自言自语道。
这时,那西北风就“呼呼”地刮起来了,随即地上起了一个个小旋风,我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来摇去,出去几步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冷气“嗖嗖”地往衣服里钻,我紧了紧领口,说:“你小子到底联系好了没有,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来?”
小胖借着灯影看了手表,说道:“就来了,就来了!”
这时,在风中飘摇的灯笼突然就灭了。
小胖埋怨道:“沈俊,你把灯笼吹灭了干什么?点起来,赶紧点起来!不然待会儿他就找不到咱们了。”
我说:“我又没吹他,是它自己灭的好不好。”掏出打火机点着了。没一会儿,那灯笼又灭了。
小胖就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看着我。
我说:“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吹灭的?”
小胖说:“瞎说,这叫气死风灯,没你吹它自己就灭了?!”说着,他一把抢过灯笼,点着了挑在前面,还没放平稳,那灯笼又悄然无声地熄灭了。小胖傻了眼,“不会吧,沈俊,这灯笼怎么又灭了?”
我冷笑着,“那谁知道,估计是风钻进去了吧。”
小胖仔细检查着灯笼,说:“不可能啊,这灯笼封闭得这么好。华伟,你说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吹灯吧?”
我说:“鬼吹个屁灯,你小子点火后就没放稳,蜡烛倒了它怎么可能不灭!”其实,刚才因为事情蹊跷,我就注意观察着呢,刚才灯影有规则的一动,我就知道是蜡烛倒了,不过之前又是怎么灭的呢?而且都什么年代了,交易的对方为什么要将接头暗号定为灯笼?
小胖仔细看了看,那蜡烛确实倒了,便骂骂咧咧地重新点上,灯笼又亮起来了。我看着小胖弄好蜡烛,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直愣愣地站着一个驼背的男人,一身玄色衣服,冷冷地看着我。
谁?!
这个男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吃了一惊,差点儿跳了起来。
小胖却热情地叫起来了,“嘿,驼子,你怎么现在才来,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那人说话似乎咬着个粗大的舌头,直直地说:“东西,你带来了吗?”
小胖说:“带来了,带来了!”从袖子里掏出来两个黄里透红的玉南瓜,却只托在手里,“不过,咱们说好的那个价钱是不是……你看我们来这里一趟也不容易。”
那人冷冷地说:“既然这样,我做不了主。你们,跟我来!”说着,就僵硬地转身朝前走去。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两只手和脚都不动,身体僵直而机械地向前走。
我就更加怀疑他,不由地搜寻周围的环境。走了一会儿,前面渐渐出现了一座座小庭院,甚至还有一个小花园。有几个老人在路灯下悠闲地下着象棋,此时都扭头奇怪地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