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街上拥挤的车流穿过来到这里,见到的是一条排着长队等候的人流,我领到一个号码牌,等轮到我时,他们却告诉我:“我们局的电脑停机了,你可以去州办公处的另一个办公地点取驾照。你只要向东开16公里,从290号公路下去就可以了。”所有的这些麻烦都不是因为我的过错。
居然有个陌生人敢趁着刚过完圣诞节车站人多,将我皮包的拉链拉开,把我的皮夹偷走。这已经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没想到到了这里,他们还要让我开30分钟的车去一个镇上拿社会保险许可证,然后再开30分钟到另一个分局去。
简直是浪费时间,我自己埋怨着,同时拿了一张号码单去排队。
我不光光因为失窃而懊恼,也为这一天遇到的麻烦而心烦。这个时候,有人叫了我的号码,我走到柜台前。我觉察到有个穿粉红色外套的人跟在我身边,与我同时向前走。我明白现在轮不到她。我就坐了下来。看她怎么办!我心想。
“小姐,非常抱歉,你必须先拿一个号码牌,等轮到你时再过来。”那位职员有些恼火地说。
“但是,我只是想……”有两个小孩正扯着她的外套,她怀里的婴儿却在大哭,那位职员的态度也更加生硬,怒气冲冲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小姐,麻烦您一下。”这位年轻的母亲又一次开了口,并且是哭着说的。
“我只是想知道……我是否可以在这里拿到我先生的死亡证明?”
刹那间,那位职员和我都愣住了,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想把这位母亲拥入怀中,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抱抱那哭泣的婴儿,逗逗她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但我却从柜台前向后走去,十分不好意思地说着一些抱歉的话,包括“您先来”。
对这位悲伤的妇女,那位职员已经改用尊敬的语气了,同时也给了我一张表,让我回到座位上去填写。但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觉得惭愧。我失去的只是一个皮夹,可她失去的却是她的丈夫,我一面填表,一面这么想着。我的损失已经变得非常微小了。
我用一种感恩的心情去办接下来的事情。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穿着粉红色外套的女人,似乎也听到了她的哭声。开车时,我为她的亡夫祷告着,也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损失。
华菲大街136号
文/荷尔科斯
这份真诚的坚持让一个已经关闭的马克书店为了一个大洋彼岸的落魄青年重新开张,一开就是二十年。
从小到大,亨利对书籍的渴望从未中止过,他梦想能成为一位作家。但是即便这样,这位纽约大学的研究生,还是无法逃脱被解雇的厄运,成为了一名搬运工。
中午,亨利吃完冷菜和干面包后,百无聊赖地翻着桌子上一张用来包裹工具的旧报纸,上面一个像布丁那么大的广告吸引了他的视线:“好书从来不会折旧,我们之所以折价销售,是因为它值得更多人分享。”这个位于英国伦敦华菲大街136号的马克书店以非常低的价钱出售旧书,亨利的眼睛开始炯炯发光——他对英国文学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决定邮购!
亨利把残破的报纸带回了家,忐忑不安地把依照地址投递了出去,同时也寄去了一封信。他在信中传述了自己的求学经历和对英国文学的仰慕,也顺便提及了自己的窘境,他自嘲地说:“现在,我总是左肩背着水泥袋,右肩背着大木箱,不清楚哪个肩膀能担负自己的未来……”
过了两个星期,邮递员把自己伦敦的包裹单送来了,亨利激动地取回那一摞珍贵的旧书,每一本都让他爱不释手。尤其是书里夹的那封意味深长的回信,更让他激动得久久无法平静:“肩膀上再重的负担也影响不了你担负起自己的未来,因为理想要用心来担负……”信的署名是马克。
就这样,亨利和马克先生开始了与书有关的通信,那些珍贵的带着他们对彼此最深切问候的旧书飞越了大西洋,从纽约到伦敦,又从伦敦到纽约。这段时间里,亨利当过送报人、打字员和图书管理员……在艰难的生活中,马克先生的信无数次让他重新燃起生活的勇气。
亨利在马克先生的鼓励下开始了文学创作。伦敦和纽约距离那么遥远,但马克先生对亨利的体察和关怀却如此真切。因为马克先生的存在,亨利不再怨天尤人。亨利把每封他写给马克先生的信都当做是一种真实最虔诚的创作,他用这种方式记录自己的生活,抒写自己的心绪,而他也从马克先生的回信中,不断修正着自己的生活态度。
曾经有几次,亨利凑够了路费,想飞去伦敦拜谒自己心中的圣地——华菲大街136号,却总是不能成行,有时候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安排不允许,而更多的时候是因为马克先生出差旅行,或是装修书店。这样的通信一眨眼就持续了20年。
20年后的亨利,已经成了一家先锋文学杂志社的编辑,他目光敏锐,文字犀利,最重要的是他始终有一颗坚强、敏感、充满希望和热情的心。他一天比一天更热切地期望能够亲手推开花菲大街136号的门,与亲爱的马克先生一起畅谈自己对文学的理解。
沿着花菲大街,亨利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仿佛怕打扰了自己与马克之间二十多年的友情。他带着那张当年刊登着马克书店广告的残破的报纸,和马克先生寄给他的一些书,数着每一栋建筑前的门牌号:“……104、106、108……136!”136号!就是这个在亨利的信和梦中出现过很多次的门牌号,可就在亨利的目光找到它的一刹那,他脸上的喜悦的表情忽然凝固了——136号的门牌旁,挂着一家咖啡店的招牌,而并非马克书店!
亨利不清楚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还是伦敦的城市系统出了错了,他疑惑地推开了咖啡店的门,问服务生是否知道有一家马克书店,旁边一位拖地的老妈妈回答了亨利的问话:“这里就是马克书店,但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以前我就在马克书店干活。”亨利愣住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那么马克先生呢?”老妈妈伤感地耸耸肩:“正因为马克先生去逝了,书店才关门的啊!他可真是一个好人……”
亨利慌慌张张地把那张印有广告的旧报纸从背包里拿了出来:“可是……如果马克先生已经去世了三十多年,那么这则广告从哪里来?”老妈妈盯着那张残破泛黄、没有日期的报纸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喃喃地说:
“凯特,那时候他可是我们的大明星,他死了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亨利的目光转向那条报纸广告边的报道,那条死在三十多年前的某个大明星的讣告总算道出了这则广告的秘密——这不过是旧报纸上的一则过期广告。
亨利的脑子全是空白。那是谁与他通信20年这么久,还不断地给他寄书呢?亨利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向大门走去。就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刻,他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亨利,你晃得厉害,是肩上的水泥袋和大木箱太重了吗?”
亨利转过身,收款台后面的那个女人用她湖蓝色的眼睛静静地微笑着看着他。那一瞬间,亨利仿佛明白了什么,那个女人站起来,向他伸出了手:“嗨,我叫珍妮。”
在第一次接到一个落魄青年写给马克书店的信时,这个开咖啡馆的女人为了帮他重树信心,跑完了伦敦所有的旧书市场,有时还得把高价买来的书低价卖给他,鼓励他别忘记自己的理想……这份真诚的坚持让一个已经关闭的马克书店为了一个大洋彼岸的落魄青年重新开张,一开就是20年。
一家马克书店在一年后出现在花菲大街136号,和三十多年前的那家书店相同,它以低廉的价格向爱书的人们出售珍贵的旧版书籍。倘若你幸运的话,或许会收到书店主人的亲笔信函,署名是亨利和珍妮……
世纪绝恋
文/詹蒙
2004年5月5日,毕加索粉红时期的代表作《手拿烟斗的男孩》在伦敦举行的苏富比拍卖会上,以一亿四百万美金的天价成交。这个价位在世界名画拍卖史上创造了最高记录,收藏界一片哗然,这幅名画的神秘收藏者立刻成了世界媒体追踪的目标。2004年11月20日,德国一位富商的辞世终于让这位神秘收藏者浮出了水面,直到这时,人们才惊讶地发现那幅名画背后有一个凄美无比的爱情传奇……
“拿烟斗的男孩”相恋邻家女
毕加索一生中有非常多的杰出的作品问世,其中《手拿烟斗的男孩》是他走过蓝色忧郁时期进入了粉红时期的代表作。评论家把这个作品誉为“具有达·芬奇《蒙娜丽莎》似的神秘,凡·高《加歇医生》似的忧郁的唯美之作。”随着毕加索名声鹊起,这幅画在巴黎经过几次转手后,最后被德国的犹太巨富格奥尔格先生收藏。
格奥尔格家族靠着经营瓷器、钟表起家,19世纪初又涉及金融、股票和运输业,同时在莱茵河沿岸又拥有很多肥沃的土地。在这个家族里,小斯帝夫·格奥尔格是第四代单传,从小就受到了父亲精心栽培,才华超群。
格奥尔格先生有一名叫里查·霍夫曼的世交好友,一位来自美国的瓷器贸易商。他们两家在柏林斯冈艾弗德大街的住所紧挨在一起,霍夫曼先生有个爱女叫贝蒂,她比斯帝夫小一岁,两人从小青梅竹马。
那时,斯帝夫一直把漂亮又有些怯弱的美国女孩当做亲妹妹看待。从懂事开始,贝蒂一直把她的兄长斯帝夫当成这幅《手拿烟斗的男孩》的模特,因为画中的少年与斯帝夫不管是相貌还是神态气质上太像了。直到贝蒂长到12岁才从父亲的口中失望地得知,这画中少年与斯帝夫没有任何关系。每当贝蒂有难言的请求的时候,她总会写一个留给哥哥的小纸条,把它贴在那幅《手拿烟斗的男孩》的背后。那时,斯帝夫最大的乐趣就是“检查”这幅画的背面,看看小贝蒂是否有什么特殊的请求。有一次,为了让贝蒂实现想去维也纳欣赏音乐会的愿望,13岁的斯帝夫竟带着贝蒂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去维也纳。结果,在维也纳车站两个孩子被格奥尔格先生派去的人“抓获”押回柏林,并受到了父亲严厉的惩罚。
第一幅贝蒂所画的素描就是手拿父亲的烟斗站在这幅画前的斯帝夫。18岁的时候,贝蒂把自己的素描稿当作圣诞礼物送给了斯帝夫,斯帝夫第一次吻了他心仪的女孩。
1935年初,德国上空已经被战争的乌云笼罩着,格奥尔格先生开始把家族的大量艺术藏品和财产向瑞士转移,同时他力劝好友早日带家属到美国避难。但因为斯帝夫的母亲不愿离开故土而错过了逃离德国的机会。
欧洲局部战场在1937年1月已经被开辟了,而在柏林的犹太人更是被大批地送进了集中营。格奥尔格先生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决定用重金购买英国护照,全家以英国侨民的身份逃出德国。然而,格奥尔格先生在紧要关头却被人出卖了。最后,在霍夫曼的帮助下,只有斯帝夫一人凭着难民的身份获得了英国某家庭养子的资格。
斯帝夫与贝蒂一家打算乘坐同一辆火车逃出德国,然而到了登车时才发现,斯帝夫的名字竟被调到了下一趟火车的旅客名单上。无论霍夫曼先生如何同军方交涉,斯帝夫还是没有被获准与贝蒂登上同一辆火车。没办法,霍夫曼先生决定先到伦敦等着斯帝夫。
一对少年情侣在车站洒泪告别,贝蒂不停地哭。斯帝夫更是肝肠寸断,但是他还是坚强地安慰他的小妹妹。火车越行越远,斯帝夫把右手贴在了前胸,示意贝蒂不管发生什么,他的心都永远跟她在一起。
但是,第二辆火车并未开出柏林。
大使夫人泪沾传奇名画
回到美国后的霍夫曼一家在无时无刻不关注着战局的变化,担心着好友一家的命运。战后,霍夫曼与女儿火速奔赴德国,开始了寻找格奥尔格一家的艰难旅程。父女俩几乎走完了德国境内所有犹太人安置点,最后,他们在德国政府的公文中正式获知,除了少数几个逃到非洲的零散成员外,格奥尔格家族中其他成员无一逃脱魔掌。
贝蒂带着破碎的心又一次离开了德国,并且发誓将永远不再踏入故土。为了抚平心灵上的创痛,她在1949年嫁给了长她6岁的约克格鲁尼,一个来自波士顿的优秀青年。
1950年,贝蒂跟随新婚的丈夫到了伦敦,以美国驻英国大使夫人的身份。再次回到欧洲,贝蒂感慨万千,她不能忘记自己曾经在伦敦火车站为了等待斯帝夫的到来,不吃不喝地站了几天几夜。而今,自己与初恋情人已是天上人间。丈夫深知妻子的心事,告诉她一个消息,最近苏富比拍卖行正在举行拍卖,有很多犹太人为了筹备战后重整旗鼓的资金,正把家族祖传的艺术藏品奉出拍卖。格奥尔格家族是德国非常有名的巨富,艺术藏品甚丰,贝蒂或许能在那里碰上格奥尔格家族的成员呢。这样,她也许能够知道斯帝夫在集中营里的一些情况,也许能找回一些斯帝夫的遗物。
得知这个消息后,贝蒂立即到了拍卖会现场。可是她并没有得到丝毫斯帝夫的消息。正当贝蒂准备回家时,她突然惊异地听到了一幅画的名字:“毕加索《手拿烟斗的男孩》,以前的所属人不详,是盟军从德国缴获的战利品,一万美金起价,所筹款额将交给‘世界犹太人基金会’。”
“轰”的一声,贝蒂的头涨得很大,透过朦胧的泪眼望去,那幅画尽管经历过战争的创伤,却仍然完好无缺。画中的男孩仍然那么忧郁,那么秀美;头上的花冠仍然鲜艳,背景花束仍然芬芳;画前儿时记忆仍然鲜明,可是,只有她还独自活着,而另一个少年在何处呢?
贝蒂想都没想就举起了牌子。竞拍的最后,价位被提到了2万8千美金,对当时的世界名画拍卖来讲,这个价位已经到了无人问津的高价了。在第三声询问后,木棰落下,这幅画终于落到了贝蒂的手中。
贝蒂捧着画回到家中。一路上,她的眼泪没有停止过,她很明白这幅画的遭遇正是斯帝夫一家遭遇的缩影,自己捧着的,正是那少年的心。
从那以后,这幅画一直被珍藏在格鲁尼家族的私人书房,直到5年后,格鲁尼先生结束了任期回到波士顿老家的时候,这幅画才跟随着格鲁尼夫妇回到了美国。
十年之内,贝蒂的三个孩子先后出世了。她成了一个快乐的母亲,同时她活跃在美国上流社会的社交界里,凭着自己和丈夫家族的声望来影响更多的美国人关心犹太人的命运和他们战后的重建事业。她还亲自担任了“流亡美国犹太人委员会”的顾问。
贝蒂的人生变得充实而快乐起来,战争的阴影正一点一点地从她的心里驱散。虽然在梦里她仍然会见到她儿时的恋人,但是,已经成为母亲的贝蒂更希望在天国里斯蒂夫能够幸福、快乐。
1965年10月里的一天,正在花园中修剪花草的贝蒂看到仆人带着一位陌生客人到了自己的面前。贝蒂立刻就被他忧郁的气质和深邃的棕色眼睛吸引了。客人身着一套考究的黑色西服,稳健又优雅。贝蒂眯起了眼睛,竭力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着对方似曾相识的影子。他用大海一样深情的眼睛望着贝蒂,然后慢慢地摘下了帽子,微微地向贝蒂鞠了一个躬。他轻轻地对贝蒂说道:“你好吗?我的小贝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