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远的地方,也有好奇的人过来。有一个流动杂耍班也来了:一位杂技演员表演空中飞人,他在人群上空飞过,可是没有人理会他,因为他没有像天使的那样的翅膀,而是蝙蝠般的翅膀。地球上最不幸的病人到这里来求医;一个从小时候开始就累计自己心跳次数的妇女,其数字已达到不够使用的程度;一个终夜睡不着的葡萄牙人受到了星星噪音的折磨;一个梦游症患者总是在夜里把他自己醒时做好的东西毁掉,此外还有其他一些病情较轻的人。在这场震撼地球的动乱中,贝拉约和埃丽森达虽然疲倦,但是感到幸福,因为还不到一星期,他们屋子里装满了钱,而等着进门的游客长队却一直延伸到天边。
这位天使从这个事件中一点好处也没捞到。他用全部时间在这个临时栖身的巢穴里寻找可以安身的地方,因为放在铁丝网旁边的油灯和蜡烛好像地狱里的毒焰一样折磨着他。开始时他们想让他吃樟脑球,那位聪明女邻居是这么说的,这是天使们的特殊食品,但是他一眼都没看,就像他根本不吃那些信徒们给他带来的食品一样。不知道他是因为年老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最终总算吃了一点茄子泥。他唯一过人的美德似乎是耐心。尤其是在最初的那段时间,每当母鸡在啄食繁殖在他翅膀上的小寄生虫的时候,当残废人拔下他翅膀上的羽毛去触摸他的残废处的时候,当缺乏同情心的人向他投掷石头想让他站起来,以便看看他全身的时候,他都显出了很大的耐心。只有一次使他不安,那是有人用在牛身上烙印记的铁铲去烫他,他待了非常长时间一动也不动,人们都以为他死了,但他却忽然醒了过来,用一种人们不能理解的语言表示愤怒,他眼里噙着泪水,把翅膀扇动了两下,那翅膀带起的一阵旋风卷起了鸡笼里的粪便和尘土,这恐怖的大风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的。虽然这样,许多人还是认为他的反抗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痛苦。人们从此以后就不再去打扰他了,因为大部分人懂得他的耐性和一位塞拉芬派天使(据天主教中的传说,天使共分四等,第三等是塞拉芬派天使)在隐退时的耐性不相像,而像是一小段在大动乱即将来临前的短暂的宁静。
就这样,老天使好像一头老黄牛,在把上帝的福音给传递人们而经历磨难后竟成了人们谋取利益和被取笑的工具。
孩子开始上学了,这所房子早已变旧,风雨侵蚀也毁坏了那个鸡笼。天使不再受约束了,他如一只垂死的动物似的到处爬行。他把已播了种的菜地毁坏了。他们经常用扫把把他从一间屋子里赶出去,可是又转眼间在厨房里遇到他。看到他在那么多的地方同时出现,他们竟以为他会分身法。埃丽森常常生气地大喊自己是这个充满天使的地狱里最倒霉的人。天使在最后一年的冬天,不知为何突然苍老了,几乎动也动不了了,他那浑蚀不清的眼,居然昏花到经常撞树干的地步。他的光秃秃的翅膀几乎连毛管都没有剩下。贝拉约用一床被子裹起他,仁慈地把他带到棚屋里去睡。贝拉约夫妇直到这时才发现老人睡在暖屋里过夜的时候整宿地发出呻吟声。
过去他们放心不下的次数很少,但这次他们放心不下了,他们以为天使将要死了,对于死了的天使,连聪明的女邻居也不能告诉他们该做些什么。
虽然这样,这位天使不仅活过了可恶的冬天,而且身体随着天气变暖,又恢复了过来。院子里最僻静的角落里,他一动不动地待了一些天。到12月里,他的眼睛又开始重新变得明亮,粗大丰满的羽毛也从他翅膀上长了出来。这羽毛仿佛不是为了飞,倒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当无人理睬他时,他在满天繁星的夜晚还会唱起航海人的歌曲。
一天上午,一阵风从阳台窗子外刮进屋里,那时埃丽森达正在切洋葱准备午饭,她以为是海风,若无其事地朝外望了一眼,这时她惊奇地发现,天使正试着起飞。他的两只翅膀显得不太灵活,他好像一把铁犁的指甲,把地里的蔬菜打坏不少。阳光下,他那对不停扇动的大翅膀几乎撞翻了棚屋。但是他最终还是飞起来了。埃丽森达眼看着他扇动着他的翅膀,那对兀鹰般的翅膀,飞过最后一排房子的上空。她宽心地舒了一口气,为了她自己,也为了他。洋葱切完了,她还在望着他,一直到看它不见。这时他已经从她生活中的障碍物变成了水天相交处的虚点。
只能说鼓励的话
文/邦尼布洛克
在美国,一所幼儿园的课堂上有一条严格的规则,“只可以说鼓励的话”。
有一天上课的时候,小朋友们在地板上坐着,激烈地讨论问题。这时迈克尔把手举了起来。迈克尔经常举手,可是每当他一站起来时,脸就憋得通红,说不出来一个字。不过老师在每次他举手时都会注意到他,老师和其他小朋友会表现出足够的耐心等他回答。在几分钟的沉默以后,就像迈克尔已经做出了回答一样,老师说:“迈克尔,这真是不错的尝试。”随后继续进行教学。
这一次迈克尔高高地举着小手,小脸仍然涨得通红。班里很安静,同学们都急切地等待着。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开口说话了。尽管这并是个准确的答案,大家却都很高兴,教室里弥漫着兴奋的气氛。尼克尔,这个班里的一个小淘气大声嚷着:“那是伟大的错误答案!”老师和同学一齐站了起来,为小迈克尔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在这个幼儿园里,小朋友们在其他同学取得成功的时候,决不会吝惜赞赏。而如果有人遇到了困难,他们就会说“只要尽力就好。”孩子就好比是幼嫩的花蕾,需要精心呵护;鼓励和赞扬是必不可少的养料,多些鼓励,他们就能勇敢绽放。
盖达尔的偷技
文/约翰R兰塞
一位手捧着几本书的小伙子在莫斯科的一处电车站上了一辆电车。他在口袋里掏了很长时间也没把买车票的钱掏出来,只好不好意思地看着售票员;然后他又继续掏口袋,终于微笑着递给售票员一枚硬币。
一位头戴灰色鸭舌帽的人和一位穿军大衣的人站在电车的乘客中间。忽然戴灰色鸭舌帽的人抓住了穿军大衣的人——因为他看到穿军大衣的人的手,正悄悄地伸进了拿着书的小伙子的口袋。
电车停下来。人们喊叫着,非常激动地喊叫着,穿军大衣的人试图想说点什么,但没有谁听他的。这时他们三个人面前走来了一位民警。民警要穿军大衣的人把身份证出示出来。
穿军大衣的人把一本小册子从口袋里掏出来,难为情地说:“我忘带身份证了。这是我的苏联作家协会会员证。我的名字是阿尔卡季·盖达尔。”
“我们总算见识了这种所谓的作家了!”车厢里的乘客嘲讽地嚷道。但是那位拿着书的小伙子却什么也没说。
“他究竟偷了您什么?”民警问小伙子。小伙子红了脸,他回答道:“我昨天才来到莫斯科,刚考上大学。我口袋里什么钱也没,他没偷我的东西。”
“难不成他就真没有偷点您的什么别的物品吗”
于是小伙子又把口袋仔细地翻了一下,忽然一张50卢布的纸布落入他的眼帘,“这不是我的钱。”小伙子腼腆地说。
一车人全部静了下来。大家都望着作家盖达尔。但盖达尔除了看着地上外,没说一句话,
最大的弱点
文/威斯迪尼
在一次严重的车祸中,一个10岁的男孩没了左臂,可是他十分喜欢柔道这项运动,因此下决心要学习。
一位年老的日本柔道高手做了男孩的师傅。他学得十分刻苦,进步也非常快,然而,在经过了3个月的训练,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何老师只教他一个动作。
男孩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师,难道我不应该再多学些动作吗?”
老师回答说:“这个动作是你唯一能学会的,而且,这也是唯一一个你需要永远掌握的动作。”
尽管老师的话让这个男孩不能理解,但是他相信老师,于是继续刻苦练习。过了几个月,老师带着男孩参加了他的第一次比赛。
令人惊讶的是,在头两场比赛中,他竟然轻而易举地赢得了。然而,第三场比赛比起前两场比赛来却明显要艰苦得多。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僵持,他的对手变得不耐烦起来,情绪也开始烦躁。于是,熟练地用他的那个动作,男孩又赢得了第三场比赛。就这样,他顺利地进到了决赛。
他最后遇到的,是一个身材更高大、体格更强壮,经验也更丰富的对手。他在比赛开始后的一段时间里暂时处于下风,眼看就要把比赛输掉了。裁判考虑到或许男孩会受伤,喊了暂停,打算终止比赛,但此时,男孩的老师却朝裁判大声喊道:“不,让他继续比下去。”老师非常坚决。
他的对手在比赛重新开始不久,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丧失了对眼前这个失去了左臂而且快要落败的对手的警惕。不久,又通过他的那个动作,男孩将对手牢牢地压在身子底下,使他半点都动弹不得。最后,男孩再次赢得了这场比赛,获得了冠军。
男孩和他的老师在回家的路上仔细地回忆每一场比赛的每一个动作。然后,终于,这个男孩鼓起勇气问老师:
“老师,我想知道我只用这一个动作,为什么会赢得这次比赛的冠军呢?”
“你能赢得这次比赛的原因,主要有两个。”老师回答道,“第一,你几乎把柔道所有动作中最难的那一个摔跤动作完全掌握了。第二,如果你的对手要防守你,唯一的方法就是抓住你的左臂。”
在这个男孩身上的最大的弱点终于变成了他最强大的力量。
救 赎
文/埃林
那是1944年的秋天,盟军正向德国挺进。弗里德里希冯丹克斯特,这位陆军将领接到了给他的新命令。
夫人艾劳丝在他读命令时就站在他身边。她一动不动,并努力将心中的焦虑掩饰住。过了不久,丹克斯特将军递给了她命令书。
“我们还有10分钟的时间,”将军说,“我们到外面去散散步吧。”
“是什么事呢,亲爱的?”艾劳丝问道,这个时候他们还未走到第一个街角。
将军回答:“元首直接下的命令,已任命我为蒙塔维利尔要塞的司令官——就在比利时边境,距海峡地区不远。”
“那是个怎样的要塞呢?”
“事实上它或许算不上是一个要塞,”他说,“元首订有一个制度:要是他把某地区规定为要塞、驻上守军并任命了一位司令官,那么该地区就必须死守到最后一个人。”
“一点都不能更变了么?”她问。
“无论前途如何,我都得服从命令,我的天职就是为祖国而战。不过,如果四面被包围了,那么有时再抵抗也是没有用的,”他说,“尽管如此,有时却又不得不那么干。”
艾劳丝在心里暗暗地想:无论情势有多紧张,也是不值得付出数千人生命的,但她没把话说出来。
她最后问:“至于你,亲爱的,你想过怎么办吗?”
“我接受了命令。”丹克斯特将军回答说。
嗓音沙哑而严肃。艾劳丝还留意到了将军脸上阴郁又绝望的表情。
大部分人认为:那种值得女人钟爱的东西,在丹克斯特将军身上实在少之又少。这个铁石心肠的职业军人,接受的教育连同他的世界观都是严格受控的。
她是一个60岁的老妇,而他是一个63岁的老头。他们在凄凉的秋日的阳光下,在沿街漫步。他们谈论着恐惧、谈论着无数士兵的阵亡。那里怎么还会有爱神的栖身之地呢?但是爱却的确存在着——好像在石缝间生长的花儿。
“亲爱的,”丹克斯特将军的眼睛不敢正视妻子的眼睛,他说道,“你知道‘人质法’吗?”
“知道。”
“人质法” 在德国没有人不知道。那年夏天,倘若哪个军官开了小差,他的父母和妻儿将因他而被枪毙。谁稍有二心也会马上被判处死刑。
“我现在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丹克斯特说。
丹克斯特将军的弟弟战死在爱尔兰阿拉梅恩,儿子劳塞阵亡在斯大林格勒,另一个儿子恩斯特则在罗斯托夫失踪,估计也已命归西天。只有幸存下老两口——眼下,他们之中一个得去蒙塔维利尔当司令官,另一个则必须留在家中当人质。
“刚才你注意到来当我的参谋长的是谁吗?”丹克斯特将军问妻子。
“元首的一个亲信,部长级军官——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是弗雷,”丹克斯特将军说,“我明白为何要把他任命为我的参谋长了。”
“为了监视你?”
“为了要我尽职。”丹克斯特将军说。
他们立即就回到家了。丹克斯特将军开始向等着的汽车走去。他吻了吻妻子,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人质法”。
盟军在蒙塔维利尔被困第17天时发动了第三次进攻,并摧毁了外围防线。一场殊死搏斗在骤雨中进行。将军亲自投入了这场恶斗,而且正是因为他的亲自出马,才让军队在那一天没有全军覆没。
要是不是那次爆炸让丹克斯特将军昏迷了一阵的话,他发动的那次反击甚至兴许会获得成功。不过,反击在他爬起来站稳脚跟以前已被打退了。
回到司令部——一个损毁了的蒙塔维利尔教堂地下室,弗雷在那里站起身来跟他搭腔。
“祝贺您,将军。”他的嗓音显得非常刺耳。将军注视着他,心中感到十分惊愕:并没有什么值得祝贺的喜事发生在前几个小时,或者前几天、前几周中呀!然后,弗雷交给丹克斯特一件金属品,说“这是‘铁十字骑士勋章’,现在授给您了,真是受之无愧!”
“勋章从哪里来?”丹克斯特问。
“飞机运来的——您没见它飞过吗?今天早上它丢下了一个邮包呢。”
丹克斯特将军始终心烦意乱,因此无暇他顾。“还有什么东西在邮包里吗?”他赶紧问。
“部里给我的私人命令。”
“有没有我的东西?”
“有一封信,将军。”
丹克斯特将军瞅一眼就知道那是啥了。他把信从弗雷手中抢过来——这小子正在撕开信封口哩。唉,这个人真是天生的密探。他作为军中的“政工”,原本是可以要求将军让他“过目”的,但他明白丹克斯特将军不管怎样都不会让他看艾劳丝的来信的。
“还有要报告的事情吗?”丹克斯特将军问,他得在看私信前先把公务处理掉。
“只好口头报告了,先生,”副参谋长布斯答道,“据军医说,麻醉药和绷带都已用完了,血浆也差不多了,第507炮兵团的副官报告说……”
丹克斯特将军把他的话打断了,“我回来时碰见他了。我知道他报告了什么——每门炮只剩下10发炮弹,而且可以用的火炮已寥寥无几,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军事法庭的判决,先生。”
有两个开小差的士兵在抓获后计划执行枪决,如果全军准备抱成一团决一死战,那么就不能对他们手软。当机立断同样是丹克斯特将军的天职啊。但是——他已打了一场恶仗。倘若指挥官指挥不当,那么在第三天他们的防线完全有可能被完全突破——而今天是第17天了。毫无疑问,他完全有资格被授予比“铁十字骑士勋章”更为高级的勋章。还有,他能不能赦免这两个士兵,或者说是全部驻军的1万条人命呢?猛然间,丹克斯特将军觉察到弗雷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脸。
“我但愿尊夫人安然无恙,”弗雷的嗓音变得越加尖锐刺耳了,“我希望她一切平安!”非常明显,弗雷话中有话!
丹克斯特将军的腰带上插着手枪,他其实真想拔枪将这疯子打死。但这只会给艾劳丝增添麻烦,而无法把她从盖世太保手中解救出来——事情会更糟:她会被抓到拷问室去——那是死亡的序曲。以一种惊人的力量,将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说:“我要去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