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荀在西北长大,从小便和那些马贼打仗,见惯了尸体,所以此时也不像其他人一般害怕,心里想着,“这些是江湖人的仇杀,要不要把他们埋起来?把他们埋了又会不会惹来麻烦?可是自己是银镶卫,就算还没入职,也算是半个官家中人,哪能让这些尸体被野兽吃掉,”于是现在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埋掉这些死人的地方。
过了片刻,他便在离尸体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找到一个天然的石洞,大小正好适合把这五人一切埋掉,回身去搬运尸体。
莫荀在京城出生,但是他从小便跟着父亲去了西宁,在西宁经常又异族强人来袭击,所以莫荀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帮忙搬运战死的平民和山贼的尸体,对埋葬尸体的工作一点也不抵触。
回到尸体旁边他先是把贾通玄的尸体抱到洞穴里面,轻轻放在石洞的最里头,想了想,又把贾通玄全身的衣服脱个干净,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放在一边,回身便去把其他尸体一一抬过来,所有的尸体都是如法炮制,全部被他剥光,其实裸葬是西宁地区的一种风俗,西宁地区比较贫穷,天气又是寒冷,有些贫苦的家庭整家十几口就只有几件衣服,需要出门的人才能穿上衣服,因此那些死人的衣服往往会被剥下来给活人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莫荀的父亲是镶卫百户,家境在西宁算是中上等的了,虽然不用穿死人的衣服,但打扫战场是西宁孩子的一份天职,就算是百户的儿子也不能例外,在生活习惯上,莫荀已经很接近西宁人了,下意思便按照自己的习惯去做,倒不是他想贪财。
处理完死体后,随后莫荀开始清点好死者的遗物,看到有几本武功秘籍和一些银两,银子大约有四十多两,不过他在贾通玄的身上发现了一个油布包裹,里面装有十多万两的汇通宝钞,这些宝钞把他吓了一跳,他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银子,不过莫荀的表现很平常,没有大喜大悲的心态。
莫荀拿着宝钞,想不通贾通玄为什么要带上那么多钱财在身上。不过按照西宁的风俗:“谁帮别人收尸,那尸体的遗物便归谁”让他理所当然地收下了那几十万两银子,
这风俗在西北大为流行,已经算是一潜规则,因为西北战乱,马贼众多,常有人被杀,为了免得落得暴尸荒野的下场。帮忙埋葬尸体的人便可以拿走死者的遗物,这是一种变相的报酬,一般人拿了遗物,便会把尸体埋掉,所以在西北的人通常在身上带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目的就是如果出了意外还能被人埋葬,免得尸体被野兽吃了。
莫荀心安理得地把那十几万汇通宝钞收了起来。其实这些银两是穷家帮的家底,盐帮灭了穷家帮之后,虬髯大汉便把他们直接赶走,盐帮还来不及搜刮出穷家帮的财宝,最后让贾通玄这个穷家帮帮主得了去,贾通玄后来要逃到北漠,才把所有的钱财带在身上,原本是打算东山再起的资金,想不到白白便宜了莫荀。
其实有一点是莫荀不知道的,他从尸体上找到的几本武功秘籍更是贵重,在市面上就算是一本最普通的武功秘籍都要好几百两银子,在贾通玄身上找到的那几本武功秘籍是绝学,更加值钱,因为那是绝学,拿出去拍卖,得到的钱比他兜里揣着的十几万两要多得多。可是他不懂武功,对那些武功秘籍自然不敢兴趣,便把它们都埋进了石洞里面。
莫荀把洞穴封好。随后在洞穴前面一把火将死人的衣服烧掉,当做是上香了。
莫荀又害怕引起山林大火,便站在那里等火熄灭了之后才走。可是就在这时,他看到火堆了有一件黑色的背心怎么也烧不着,他用棍子把那背心挑出来,放在柴火上烧,等了片刻,那件黑色的背心还是安然无恙。看上去黑漆漆的,光滑无比,于是他把背心挑到不远处的小溪旁边,扔进水里面,可是背心在水里飘着,像是轻纱一般柔软。
莫荀把它捞起来,拿在手上,只感到入手便是一阵柔软,他拿着背心的两个袖子用力一抖,原本湿透的背心立马干爽起来,上面再也没有留下一滴水分,而且背心摸上去轻轻柔柔的,一点也感觉不到重量,莫荀很是喜欢这件背心,他能猜得出这是一件难得的宝贝。于是便脱开外袍,把黑色背心贴心穿着,再套上外套,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穿死人的衣服,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
其实这是一件由玄冰天蚕蚕丝编织而成的天蚕宝衣,这天蚕宝衣刀枪不入,剑气刀罡难破,原本是雪山派的镇山至宝,可惜在三十年前被门中叛徒偷了出去,而偷了天蚕衣的叛徒正是那个白面青年的亲生父亲,白面青年的父亲又把这件天蚕宝衣送给了白面青年,可惜白面青年被贾通玄用铁棍打断头颅而死,身上的天蚕衣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最后便宜了莫荀。
莫荀穿好衣服,便向着白水镇走去。进了白水镇,直奔码头,渡口里只有一些货船在卸货,没有客船可以乘搭,便回到镇上,在面临官道边的一家客店买饭吃,待到他在客店里坐下,天色已然变的阴霾,过的片刻,便随着一声春雷,下去小雨,店伙送上饭菜,是一碟熟牛肉,和一份红焖豆腐,还有一盘米饭,莫荀这天只吃了几个馒头,早已饿坏,闻到牛肉和米饭的香味,食欲大开,拿起碗筷大吃起来。
这时,几个衙役冒着雨点走进客店,对着店中吃饭的人仔细打量一番,随后便来到柜台前。
“掌柜的,有见过这人吗?”其中一个满捋胡子的衙役问客店掌柜。
“张捕头,我这里有什么人,你不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吗?”掌柜陪笑着回答。
“问你,你就答,别在那里打岔!”张捕头一拍桌面说道。
“哎呀,张捕头,瞧你说的,如果见找了,还能不跟你说?”掌柜笑哈哈的说,“这人犯了什么事?”
张捕头收起通缉令说道,“这人是个采花贼,坏了好几个良家妇女的青白,上头正下令缉拿他归案,提供有用的线索也能拿到十两银子的报酬,你若是见到,马上通知我,这人的武功老厉害了,杀人都是一刀毙命。”
“张捕头,看这雨水下的,喝碗姜汤暖暖胃吧。”客店掌柜赔笑说着,又吩咐店伙说道:“阿旺,去帮几位官爷端上姜汤。”
“也好,看着雨水挺大的,采花贼也不会这时犯案。”说着便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张捕头,衙门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连提供线索的都能奖励十两银子?”客店掌柜为衙役斟茶说道。
“还不是因为段财主出的悬赏?”张捕头喝着茶水说道,“李掌柜,我听说你家也有个闺女,你可小心点,那个采花贼是没人性的,他不但采花,还会催花。”
“催花?”李掌柜身体一震,口颤颤地问。
“可不是吗?段财主的两个闺女都被那采花贼。咔嚓了。”说着用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下。
“张捕头,你可不要吓老朽,老朽可不惊吓的。”李掌柜的身体开始打颤。
“我也想是吓你,否则你以为段财主是个那么大方的人吗?哼哼,”张捕头冷笑说着,“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们还有继续去巡逻吧!”说罢便带着几名衙役冒雨离开。
“你的姜汤还没喝呢!”李掌柜叫喊。
“留着自己暖胃吧。”张捕头在雨中回答。
“这算什么事嘛!希望张捕头能快点抓到那采花贼,别来祸害咱镇上的好人。”李掌柜边说边回到柜台里面。
莫荀吃着饭菜,对那个采花贼没兴趣,但对那段财主有兴趣,心里想着:“莫非这个段财主便是害死老大娘一家的那个段财主?”
“掌柜的,有空房吗?给我开三个客房。”一队行镖的镖师走了进来。
“有有有,啊旺,你死到那里去了。”李掌柜叫喊道。
“来了,来了,姜汤来了。”阿旺抬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有一锅姜汤和五份碗筷。
“拿回去,人都走了才拿出来,瞧你这副懒惰的模样,还想娶媳妇呢?”李掌柜对着阿旺叫骂说,“快去帮这几位大爷开两间客房。”
阿旺被骂的呆头呆脑,捧着姜汤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姜汤没人要了吧?那就留下给我们,真没眼力,也没看见咱都湿透了,正要姜汤驱寒呢!帮我拿到房间里去。”那镖师说道。
“是是是。大爷这边请。”阿旺抬着姜汤往带着五个镖师往二楼走。
一个道姑打扮的中年女子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走了进来瞪着掌柜问:“有没看到王五?”随后一剑劈断柜台怒问:“你说还是不说。”
“道姑,你行行好,谁是王五吖?我不认识!”李掌柜双腿打着颤抖说道。
“师叔,你先别发火,王五不是这个镇上的人,掌柜的自然不认识他!”三个明媚乖巧的年轻少女提着长剑走进来,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青衣少女拉着那名脸色冷厉的道姑说道。
“你当我老糊涂了吗?我们追他到这里,他就在这里失踪,铁定和这家客店脱不了关系,等我把这客店一把火烧了,看你说还是不说。”道姑摆脱少女的手,一把拉起李掌柜的衣领,把他从柜台里面提了起来。
“你倒是快说啊?我师叔说的出做的到的,她真的会烧了你的客店。”青衣少女神情紧张地看着李掌柜说道。
“我真的不认识王五啊,你让我说什么?”李掌柜都快哭了。
“放下我家掌柜的!”阿旺从楼上下来,见此一幕,连忙跑过来去打道姑,可惜被道姑一脚踢翻在地,一时间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