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宁从梦中醒来后,就没有再入睡,一直等到了天明,也没有等到郭兴三人回来。一直到了中午,唐家宁终于坐不住了。一路来到常乐赌坊,跟当班的伙计打听了一遍,知道了昨夜赌场内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争执,更没有赌客闹事。唐家宁心中反而不安了起来,因为他太了解常乐赌坊的行事作风,如果是在赌场内发生了什么事,最多也就是所有赌资全没,大不了被打一顿,可是赌场内一点事都没有发生,人又不见了,那多半是在赌场外发生了什么事。可郭兴三人都不是普通人,应该不会束手就擒才是,难道是二公子动用了城主府的人?也不应该啊,这里虽然是二公子的场子,可他根本就不来这里,而且郭兴三人到底赢了多少钱?值得二公子如此兴师动众?正在想着郭兴他们三个到底会在哪里,这时有几个彪形大汉从门外走了进来。唐家宁抬头一看,正是常乐赌坊的几个打手,这几人平时负责催债讨款,闲时就在街上横逛,到处白吃白喝白拿。附近的小商小贩都是指着常乐赌坊讨生活,家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可唐家宁看到这几人居然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样子,有几个胳膊上还吊着板子,显然是受了伤。在这奉天城里,敢把他们打伤的人,估计还真没几个。唐家宁看着其中一人有些面熟,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说了句“哎,兄弟,我找你好几天了,上次说好了再见面一起喝酒,怎么一直不见你人呢?”那汉子开始时一愣,不过一听说是要请吃酒,连忙说道“这两天赌坊事情多,正好今天有空,不如咱们就今天吧。”这群汉子虽然看似风光,可他们也知道,自己就是常乐赌坊养的狗,指不定哪天缺了胳膊,少了腿,就被东家给扔到郊外喂野狗了。所以只要有酒喝,那可真是来者不拒。
唐家宁与汉子一起走出赌坊,随便找了家铺子,要了两坛高粱,几个小菜,再让店家给切上几斤牛肉。两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间,唐家宁已经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原来是昨夜赌坊老板下的黑手,把郭兴三人给抓到了府衙去,今天上午已经过了堂,人证物证俱全,判了个强抢良民财物的糊涂案。如今已经收监,只等城主府签押,就要定案了。
唐家宁回到客栈,想要使银子去探监,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昨晚把所有银子都给了郭兴三人,竟是一文钱也拿不出来了。左思右想,唐家宁忽然想到了薛若冰那块令牌,找出薛若冰的包袱,不用仔细翻,牌子就在包袱的最上面,随意的放着。唐家宁拿着牌子,出了客栈,直奔城主府。如果自己之前的猜想没有错的话,城主肯定认识这块牌子,那自己就再冒充一次薛公子,把郭兴三人给救出来再说。一路来到城主府,递上薛若冰的牌子,让门口的兵丁去通报。没多久,果然兵丁恭恭敬敬的把唐家宁给请进了城主府。
一进府中大厅,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人正坐在主位上,见到唐家宁进来,也没有起身,安然的坐在椅子上,品着茶。唐家宁定了定神,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地位如此之高的人,难免有着紧张。唐家宁心里想着若真是薛家公子,见到城主会如何开场。一边走到了右手边的第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翘起二郎腿,抬头看着奉天城主。此时奉天城主也正看着唐家宁。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唐家宁是不知如何开场才好,心想薛家人应该比这个城主大人身份更高,更尊贵,理应是这城主主动示好才是,怎么这奉天城主这么大的架子。正想着,城主果然先开口说话了。“不知阁下是薛家哪一位?”唐家宁一听城主先开口了,那接下来就简单了,只要让他确认了自己的身份,那救人就好办多了。于是唐家宁说道“在下薛家第四子,薛强。”奉天城主放下茶碗,抬眼仔细的盯着唐家宁,看了良久才说道“那不知薛公子来我奉天城,有何贵干啊?”唐家宁说道“原本不想打扰城主大人的,可昨夜我有几个同伴,被府衙给拿了去,想劳烦城主大人,帮帮忙,把我那几个同伴给放了。”奉天城主一直盯着唐家宁,眼神像是定在了唐家宁的身上一般,却并没有理会唐家宁说的放人一事,而是说道“前几天我收到了冰城的书信,说是大公子近两天就会到我奉天城,四公子你可知道?”唐家宁不知是真是假,于是说道“我前几天正好去冰城拜访过城主大人,可惜当时城主不在府中,我出冰城的时候,还没有接到大哥要来的消息。”奉天城主点了点头说道“听说四公子把自己最心爱的踏血马,送人了?不知四公子把马送给谁了?”唐家宁开始觉得有些不太对,这奉天城主每一句都在试探自己,难不成自己哪里漏出了破绽?呵呵一笑说道“城主大人莫不是记错了吧?踏血马是我二哥最喜爱的一匹马,怎么可能会送人呢。”说完这句话,唐家宁心中突然一紧,踏血马他没见过,可是他见过踏花儿,那马蹄之上火红的毛,若说是血色也不足为奇。难道说...踏花儿就是踏血?那岂不是薛家二公子,把马送给了自己!唐家宁说自己是薛家四公子,是他看薛若冰的年龄而推断出来的。世人皆知,天元薛家有四子,“勇”“猛”“刚”“强”老大和老二一直跟随父亲薛山在军营之中,老三老四则是在家中陪着薛仁老爷子,替父尽孝。老大和老二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军营,老三听说是个文弱书生,从来不碰刀枪,只有老四,最是玩世不恭,喜好游山玩水,又好打抱不平。所以唐家宁才会觉得薛若冰是四公子薛强。
奉天城主姓常,名武。虽然有个武字,但却是个文人。常城主前几天确实接到了冰城的来信,信中确实说了薛家有人会来奉天城,可却不是大公子,而是二公子。还说了一件事,就是有人拿着薛家令牌,冒充薛家人,在冰城招摇撞骗一事。并且薛二公子也在信中注明,只要有人持令牌到了奉天城,不管是真是假,先行扣押,等二公子到后,再行处理。常城主虽然不认识薛家的人,但是薛家二公子把踏血马送给自己的妹妹作为庆生礼物一事,在天元帝国的高层,还是有所耳闻的,当时还有人作词说道“天元四家尽忠良,薛世一门展英豪,男儿持戟卫家国,女让巾帼不须眉。”如果唐家宁是真的薛家四公子,那么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唐家宁不知道,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常城主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好你个大胆贼人,居然敢骗到了我的头上,来人啊,给我拿下。”唐家宁一看势头不对,忙说道“城主大人,我确实不是薛家人。刚才是我没有说实话,可令牌是真的啊,令牌的主人此时正在府衙的大牢之中,还请城主大人您明查啊!”常城主抬了一下手,制止了手下的兵勇。然后又挥了挥手,让兵勇将唐家宁带了下去。然后又叫过自己的亲信,让他去府衙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如果有的话,把四个人关在一起。想了想又嘱咐道“不要关在大牢里,找个院子看起来就好。另外问问他们犯了什么事。”亲信得令而去,常城主却又再想另一件事了,按照冰城的来信,他们那边也没找到那伙冒充神教骑兵的匪人,那么这伙匪人去了哪里呢?
还是那家普通的客栈,还是那个普通的房间,还是那个普通的人,正拿着一个刚从信鸽腿上拆下来的小纸筒。恭敬的递给年轻人。年轻人把纸筒打开,从里边拿出一张纸条,纸条上画着一枚戒指的图形,还有几个小字,写到“找到戒指,带回来。”如果唐家宁还有郭兴他们看到这张纸条,一定能看得出来,这纸条上的图形,与唐家宁的那枚戒指一般无二。年轻人手上光芒一闪,将纸条震的粉碎,然后对跪在地上的人说道“今晚去把吴家所有的戒指,都给我带回来。”
吴家公子这两天很高兴,因为这两天常乐赌坊的人真的没有来催债,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不是被人砸门砸醒的了。虽然宅子不是卖了很多钱,但至少以后不用担心有人找自己麻烦了,等银子一到手,自己再去赌坊里碰碰运气,没准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之前输的全都给赢回来呢。想到开心的地方,吴少爷不由自主的轻轻哼唱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郭兴三人很意外的迎来了自己的好伙伴,唐家宁。没啥说的,先是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不过好像抱的有点紧,唐家宁额头上的青筋都被勒了出来。不过唐家宁来后没多久,四个人一起被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里,关上院门上了锁,显然是改囚禁变软禁了。郭兴三人不明所以,只有唐家宁暗暗猜想着原因。薛若冰最是淡定,只不过有些担心踏花儿,会不会饿着。咕噜噜,咕噜噜两声肚子的呼唤。郭兴和小白对视了一眼,从昨晚到现在,他俩就没吃饱过,怎么能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