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气已经有些阴沉,伴随着秋风渐起,徐徐地、凉爽地吹拂着整个大地。孟中由伸手在盆里探了探,自言自语说:“可能水太凉了,不利于他们的生育和繁殖。”于是他从地上捡起一根干树枝,在树枝的顶端摸了摸,斜放到洗菜盆的上空。一会儿,树枝的顶端渐渐亮起,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太阳,发出阵阵光热,让站在四周观望的人都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暖意。这时,围观的人们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原来那些鱼卵在暖意之下,居然迅速孵化成数条小鱼,小鱼们又见风就长,遇水而大,奇怪的是,等到这些小鱼们都长成上斤重时,颌下的胡须居然变得又长又卷,色彩也更加绚丽多样,那位大肚子客人仔细看了看说:“这不就是那种叫做‘九州鲟’的珍稀鱼类吗?”有人附和着点头称是。
孟中由对卖鱼服务员叹息一声说:“我说你们酒店这道菜怎么叫‘跳龙门’,原来根本就是鲤鱼养出来的子孙后代。还在这里挂羊头卖狗肉说是什么濒临灭绝的珍稀鱼种你看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这鲤鱼就生下了这么多条,照这个速度,不成为人类或者澳大利亚兔子那样对地球可持续发展有害的物种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在卖鱼服务员还没有想通“为什么人类会是有害物种”的时候,那些洗菜盆里的“九州鲟”已经长大至二、三斤一条,他们在盆子里再也呆不下了,纷纷腾身而起,从盆子里噼里叭啦地跃了出去。一时之间群鱼翻腾,景象蔚为壮观。
孟中由哈哈大笑说:“这才是真正的‘跃龙门’,因为他们跳出了这个洗菜盆之后,就会得到自由和快乐,你们说是不是?”果然,那些“九州鲟”在河面嬉戏片刻,潜入水底,随波远去,只留下了一道道如飞艇般划过的痕迹。
孟中由站起身来,把那个空空如也的洗菜盆递给卖鱼服务员说:“还给你。”说完转身拉着张明就走。张明说:“中由哥,你刚才在做什么,他们怎么大呼小叫的?”孟中由说:“没什么,借鸡生蛋、借鱼产卵,这是现代社会人生居家必备的生存招数。”
大肚子客人和他身边一群“饕餮”们一边往酒店里面走,一边嘟囔着这只不过是饱了眼福,还得吃下肚去才算是真正饱了口福。孟中由偷偷直笑,拉着张明赶紧就跑,只听见那个卖鱼的服务员大声喊叫起来:“袁经理,不好了,我们的‘九州鲟’全都不见了!”
那瘦高的袁经理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在鱼缸前一看,只见其他的鱼都在,唯独少了“九州鲟”和卖给孟中由的那条鲤鱼。而且鱼缸内一片漆黑,原先用来给缸内照亮取暖的那根灯管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袁经理返过头问那个卖鱼的服务员:“你刚才见到那个小子做了什么手脚没有?”
卖鱼的服务员把经过一说,袁经理咬牙骂道:“好呀,雕虫小技,居然玩弄到我的头上来了!”他问明了孟中由大概离去的方向,腰子一弓,迅速追出酒店。
孟中由拉着张明正沿着河边小跑,但还没跑出多远,就看见酒店的袁经理已经高喊:“站住!”疾风一样地追了上来。孟中由四周一看,有艘打渔的小船正停泊在岸边,赶紧跳了上去,对守船的老头子说:“帮我们送到对岸去,十元钱好不好?”
那个老头子琢磨了差不多,点头同意,解开系船的绳索,竹篙一撑,小船划开水波,向小河的中央荡了过去。袁经理站在岸边,回过头吩咐服务员端了一盆水来,他用纸迅速折叠了一艘小船,放到盆中,口中诵念几句咒语,手一指盆里的纸船,叫了声:“定!”抬头再看小河里的渔船,已经纹丝不动地止在了原地,船下河水汩汩流过,船却象被木桩打入了河底,又象直升飞机停在了半空。孟中由急忙问那打渔的老头子:“你这船怎么搞的?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起码也要随波逐流,这样算什么?这样起码违反了自然规律。”
打渔的老头子用竹篙使劲在河里撑来撑去,小船仍然无动于衷,他在船舷边低头左看右看,十分不解,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岸边袁经理冷笑一声:“给你点教训!”伸手往盆子里的纸船一拔,纸船翻了过去这时,旁边围观的人一阵惊呼,再看孟中由的那艘小船,也随之平地起浪,侧翻了过去。孟中由连忙扶住了张明,那边老头子水性当然不错,把他们两人都扯到船板边靠住,看看离对岸还远,只好依旧又返回了这边河岸。孟中由本来想潜水游过去,但张月此时已经被河水呛得直咳嗽,况且秋季河水清凉,使得她身体在不断地打着哆嗦,问:“中由哥,咱们又不是出海打鱼,怎么也会遇上这么大的风浪翻船?”
孟中由说:“没遇着风浪,是船超载了,沉了。”奋力将张月驼起,游回了岸上。他正担心张月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湿透,会受寒生病的时候,发现两人的衣裳却都在瞬间变得十分干燥。低下头一看,满心的欢喜却又化为乌有:原来那身光鲜的西服革履已经又恢复了原貌,成了半旧的汗衫和裤子,脚上依然穿着一双磨掉半截后根的塑料胶鞋。他想了起来,肖芸曾经说过这些法术只要身上沾了水就会不攻自破,不由叫苦不迭。
袁经理上来一把扣住孟中由的手腕,与手下的服务员一起把两个人带到了酒店里。他看着孟中由的装束又是一阵嘲笑说:“来、来、来,大家都围过来参观一下,这就是刚才那个表演‘鲤鱼跳龙门’的家伙,原来他的漂亮衣服都是见不得光的,也不知道是谁支使他们来的,尽弄些这个骗人的把戏想诋毁我们香江的声誉!”他一指先前孟中由他们坐过的饭桌说:“那些骨头都是你们两人啃的吧?哼,没钱就跟我说一声,我也许还会赏你们一点。学了两下子,就到我袁某面前来班门弄斧,真是自不量力!这样吧,要么今天你们把吃过的账结清楚,再赔偿我们那五条‘九州鲟’的损失,要么你们就把这桌上剩余的骨头都给我一点渣子都不能留下地全吃进肚子里面去!哼,看你们的这个样子,估计也只能选择后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