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袁三清和孟中由找到乌老六,问乌老大回来了没有。乌老六却一口咬定没有,袁三清满脸疑惑地正要回屋,乌老六又把他们叫住说:“三清,你们也应该知道‘相见易得好,久住难为人’,咱们乌衣巷虽然已经投靠昆仑魔道,但不在唐、陈、池三部之列,不欢迎好吃懒做的人。你们也别光吃不做了,要么请回,要么跟我们一起出去掠夺钱财,况且马左使的这个徒弟不是还要竞争什么委员吗?不去外面见识一下,三个月以后拿什么东西跟别人竞争?”
袁三清连声说好,孟中由却是一脸的茫茫然。乌老六吩咐两个属下也给他们拿来了两件黑色的风衣说到了巷口那块石碑的地方大家就一起穿上。然后他吩咐一声“集合”,不多时,一阵响动过后,许多黑衣人聚集在乌老六周围,乌老六拿出一张手画的地图跟他们说了一些抢劫的方案和计划。十三丫头也在其中,她看见了孟中由,伸出右手中指对着他做了个“我靠”的手势。孟中由脱口而出:“你也只不过是只鸟,又不是只鸡,怎么烂成这个样子”那十三丫头立即勃然大怒,冲过来就要打孟中由,被乌老六拦住。
乌老六带着他们和十多个黑衣人一起穿过密集的小巷来到外面大路边,对两人使了个眼色,袁三清和孟中由连忙把黑风衣披在肩上。刚一走过石碑,乌老六他们就腾空飞起。孟中由只觉得身子一轻,居然也跟着他们飞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浑身是黑毛,已经变成了一只形态丑陋的乌鸦!他回过头去看袁三清,只觉得乌鸦们都是一个模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幸好袁三清也在找他,叫喊着:“孟中由!”他这才认了出来,跟他一起并肩飞行。
一只个头较大的乌鸦回过头来斥责说:“你们不会鸦语,等下办事的时候不要擅自行动,留在原地望风,人多的地方更不能再说话,呱呱叫唤几声我们就知道了。”孟中由知道这一定是乌老六。
他们来到预先踩好点的大户人家上空,乌老六做了个手势,倏忽一声,大群乌鸦飞进了旁边的一棵大樟树里,然后两只又飞了出去,从围墙上掠过,穿入防盗网的空隙进入室宅。
就在他们掠过围墙的一瞬间,铁门“咣啷”一声轻响,两个门神脱影而出,挥舞短鞭方锏追了过去,而那两只乌鸦已经从后面的窗口飞了出去。两个门神迅速追到另一侧,这边乌老大“嘎”地一声叫唤,乌鸦们呼拉一声群起飞入房间里面,等门神明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时,乌老大他们已经从房间里叼了众多的钱财珠宝飞出几里之外。两个门神不能走远,只好摇摇头,红着脸回到了门上。
回到乌衣巷,乌老六清点着大伙叼来的珠宝首饰,感叹说:“这些有钱人真的无聊,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三岁小孩子放在床上当玩具。穷人们只要拾着其中任何一颗,就能解决全家的温饱问题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为富不仁’,你要有钱人主动施舍一分钱出来,又跟割他的肉一样,没办法了,所以咱们只好采取非正常手段,骗、偷、抢,还有类似太极的温柔的一招:借了不还,哈哈”
他转身吩咐手下人:“去叫老石头来。”孟中由听了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里每个人都姓乌,名字则是论资排辈的数字,怎么会冒出个叫“老石头”?正在想着,一个老头子走了过来,他穿着破旧的蓝衣裳,却对在场任何一个黑衣人都低声下气,唯唯喏喏。乌老六拿了两颗珍珠扔给他,叫他到五、六里路以外的夏长镇上换了钱,然后再买一些好吃好用的东西回来。那老石头连连点头,却指手划脚地没有离开,原来他是个哑巴。乌老大问:“你还不走?”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了看老石头,转头对乌老六说:“哦,六老爷,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摩托车前天坏了,现在还没有修好。”
乌老六“呸”一声,唾沫都吐在了那老石头的脸上:“摩托车坏了,你不会走路去呀?你们人类长两只脚是干什么用的?是好看的是吧?你那脚又干又瘦不好看,干脆我用刀帮你把它砍下来算了。”
老石头不敢再停留,转身小跑着走了。孟中由对袁三清说:“还骑什么摩托车,发给他一件黑披风,不就能化作乌鸦飞着过去了吗?”袁三清笑了笑,不置可否。
离开大厅,孟中由想上个厕所,他刚转了个弯,一个人从身后冒了出来,猛地把他抱住,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孟中由正要使出擒拿格斗的本事将其制服,转过头一看,原来是那个要出去办事的“老石头”!
老石头指指他,又指了指大厅里的那些乌鸦,“唔,唔,唔”地摇了摇头。孟中由搞不懂他要说什么意思,他急得又是摆手,又是跺脚,最后张开嘴巴给孟中由看。孟中由不明白,仔细一看,原来他的舌头竟然是被活生生地剪掉了。
一会儿,老石头看见袁三清也走了出来,慌忙从旁边小路跑开了。
孟中由问袁三清:“刚才那个老石头是个人类?这里还有其他的人类吗?”
袁三清吱吱唔唔地,先是不肯说,后来见孟中由有些生气了,才说了实话。原来乌衣巷里全是乌鸦,而有些人抓进来后,就被当做下人使用,在这里专门做一些又脏又累的服务性的工作,而乌鸦们怕这些人逃出去后泄露巷内的情况,就把他们的舌头剪掉,把耳朵刺聋。刚才那个老石头由于要经常出去办事,所以只剪掉了舌头,耳朵却没有刺聋。
孟中由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刚才那个老石头是想告诉自己,这里很危险,要赶紧离开。孟中由一边思索一边到卫生间开了热水器准备洗澡,不料他竟然发现披在肩上的黑风衣已经脱不下来了,牢牢地粘在两腋下面,用力一扯,居然痛入筋骨!
他顾不得穿上裤子,光着下身跑去质问袁三清,袁三清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黑风衣,无可奈何地说:“不要急,我跟你也是一样的。刚才你上厕所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乌老六了。他说是想留我们在这里做一段时间客,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什么叫不得已?今天早上他不是还说什么‘相见易得好,久住难为人’,想赶我们走吗?”
“那是说反话,你这也听不出来?我早就知道乌老大已经回来了,他这次被唐部长叫去就是为了竞争委员的事情。为了能使唐部的人顺利当选,乌老大就用了这招诡计,把我们俩拖在这里无法出去因为黑衣粘到身上之后,一出乌衣巷就只能变成乌鸦,你想想,一只乌鸦在外面能干成什么事情?等到竞选的日子一到,我们什么钱财也没捞到,也就没有能力跟他们竞争了。”
孟中由虽然没有想过要去竞争什么委员,但是他觉得这样受了莫大的欺骗,拔脚要去找乌老六算账。袁三清又笑了起来:“算了,别那么多事了,他们这点雕虫小技其实根本骗不到我,以为我这六只耳朵是长着好看的呀?我昨天晚上就听得一清二楚了。可是我又一想,现在你根本没有心、也没有能力去跟别人竞争什么委员,何况在外面连吃饭喝酒都成了大问题,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吃的好喝的好住的好,再者说了,马叔叔要我帮你竞争,我们混了一个把月,到现在都束手无策,还不如将计就计地被他们留在这里,也免得到时候马叔叔来责怪我们了。”孟中由这才明白,原来整个事件被蒙在鼓里的就是他一个人而已,袁三清虽然也穿上了脱不下的黑风衣,其实那是他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
袁三清见孟中由仍然不说话,就又劝导他:“没事,不就当两个月的乌鸦嘛,别那么愁眉苦脸的,这身黑披风看起来也挺潇洒的,洗澡的时候就连它一起洗了,睡觉的时候还可以卷起来当枕头,料子又挺好,手感舒服得很,哈哈,乌老六说了,两个月以后送两个美女乌鸦给我们赔罪哈哈,只怕到那个时候,叫你走,你还不想走了呢。”
孟中由摸了摸肩上脱不下来的黑披风,想起再漂亮的美女披上它也是一只奇丑无比的乌鸦,不禁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