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中由觉得他这话挺合心意的,就向一些犯人提出了下棋的邀请。那些犯人知道马兵的厉害,但是都没跟孟中由下过,不知深浅,多数人不敢答应。有人也实在无聊了,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跟孟中由下了一局。孟中由果然水平极差,被打得落花流水。那人精神大振,一连又跟孟中由下了三局,三局连胜。他举臂高呼:“原来孟哥真是个羊祜!”
这下那些犯人们的气氛都开始活跃起来,纷纷前来向孟中由一赌高下。孟中由也无所谓,又输了两局。马兵跑过来说:“别来了,别来了,只输不赢,太没劲,肉都快输没了。”
那些犯人们刚尝到一点甜头,怎么愿意就此罢休,纷纷要求把赌局继续下去。孟中由也说:“马兵,刚才也是你说可以让我来赌的,输就输了吧,怎么能一会儿就出尔反尔。”
尹辉又跳了出来说:“孟哥,我来,我来!”
马兵笑了笑说:“尹辉,你上次不是说再也不下象棋了吗?这算不算出尔反尔?”
尹辉讷讷地说:“上次是跟你下,你总得给我个赢回来的机会。我下注二十块红烧肉,如果这次我跟你再输了,输一赔二!周老大你是不是?”他眼睛向周老大看去。
周老大哈哈一笑说:“好吧,我也下注五块肉赌你赢。”
犯人们齐声欢呼,纷纷投下赌注。这次基本上都是一边倒,都赌尹辉会赢。马兵嘿嘿笑,把孟中由拉到一边说:“你等下走棋的时候只要把手放在棋盘上,该走的棋子自然就会跳到你的手上来,然后你就扔下去就行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管那么多,嘿嘿,这些蠢货,我变幻出来的象棋,当然听我的话。”马兵胸有成竹。
于是孟中由和尹辉坐在了棋盘上对弈起来。而马兵看都不看,躺在水泥床铺上闭上双眼,嘴里小曲哼哼叽叽。
果然,轮到孟中由走棋的时候,他只需要手往棋盘上一放,正思索和犹豫,立即会有个棋子跳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带动着他的手腕放到了棋盘中的某个位置。棋子一落下,犯人们都会发出一阵惊呼的声音,因为他这盘棋的水平,跟先前那局棋已经判若两人,真可谓是防守严谨,四方皆是陷阱;出招凌厉,处处暗藏杀机!只走了大概十来步,尹辉趴下身去,双手把棋局搅乱说:“我输了!”众犯人都看得呆住了,半晌竟然没有人说一句话。
那边马兵支起身来说:“小孟,算算账,看我们们这局棋共赢了多少块肉?”
孟中由将众犯人下的赌注一汇总,笑了:“一赔一是六十块,一赔二是一百二十块。这一局可真是大发利市了。”他走到马兵的跟前说:“马兵呀,马兵,你可真够阴险的,这分明是利用我做了个套子引他们上勾。”
马兵说:“不阴险怎么行?在这里不阴险赢不到肉,在外面不阴险更是无法生存。你不就是被人阴险所害,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孟中由默然不语。
突然尹辉发起火来,将棋子几把扔出了铁门之外。
马兵坐了起来:“怎么,你想赖账?”
尹辉涨红了脸,又两下将棋盘纸撕得粉碎,忿忿地说:“谁说我会赖账了?只不过这副棋害我输掉了这么多肉,我就把它吃掉!”他愤怒之下,真的把碎纸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马兵干笑着说:“你呀,能吃的不吃,不能吃的偏要吃。”
果然,不多一会儿,尹辉的肚子胀痛起来,他去拉大便又拉不出,急得转来转去,哼哼直叫唤。周老大皱起眉头对马兵说:“本来坐牢就够烦躁的,这家伙还要在这里添乱。你一定有办法搞定他!”
马兵说声好,不过他可得赔我一件衣服。尹辉连声说赔、赔!马兵拿来一双竹筷,骑到尹辉的身上,扒下他的裤子,把他双腿撑开,然后用筷子从尹辉的****里戳了进去,尹辉直痛得哇哇大叫。马兵筷子慢慢退出来时,竟挟住了一片白色的东西。再往外一扯,那东西越拖越长,到完全出来时,大家一看,原来真的是马兵的那件破烂衬衫,只不过经过了尹辉的肠胃,已经变得臭不可闻。
到了第二个星期吃红烧肉的时候,孟中由那一局所赢来的肉几乎装满了两个菜盆。他给了马兵一盆,自己乐呵呵地端起一盆就吃,而马兵眼睛溜溜一转,分出了一半给周老大,然后再回过头来笑着对孟中由说:“你这个小子,我看现在加入‘东胜唐部’是绰绰有余了。可惜做事还不够圆滑老到,也许这都是没有心所造成的吧”孟中由听了一怔,抬起头看着他,他却马上又不说了。
在其他犯人一边掉口水一边憎恨地看着他的目光中,孟中由一点没剩地把一盆红烧肉全部见底吃得精光。他擦了擦油光发亮的嘴巴,感觉到有点口渴,于是下了床,端起一大杯凉水就喝了下去。不一会儿,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急急忙忙跑到粪池旁拉了出来,稀里花拉,臭满了整个监仓。周老大和他的手下可能由于刚才吃了马兵给的红烧肉,一时也不便发作,只个个捂住了鼻子。
孟中由拉完后站起身来,觉得一身轻松,可是肚子里已是空空如也,看来那顿红烧肉是白吃了。他伸了个懒腰说:“唉,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呀,饿的饿死,胀的胀死!”旁边一个犯人则幸灾乐祸地说:“这叫‘命薄一张纸,吃了肥肉拉稀屎’!”孟中由回头去看谁说的时,那些人却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孟中由本想发火,想想也算了,跟这些偷鸡摸狗的人计较什么劲。
那边周老大用手挥了挥,好象在驱赶着什么东西,另一只仍在捂着鼻子说:“喂,你冲多点水,看看,都把苍蝇引进来了。”
孟中由这次拉肚子真的很辛苦,一连拉了两天才止住,当肖芸再次来看孟中由的时候,他已经浑身虚脱,走路都走不动了。还是马兵主动提出搀扶着他来到了接见室。只见肖芸双眼通红,手里提着两个保温杯。
“空心菜,你瘦多了,在里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肖芸说。
孟中由勉强笑了笑说还好。
肖芸告诉孟中由一个不好的消息,他的案卷被直接送往中级检察院,这就意味着可能被判较长的徒刑。“不过也没什么,你到哪里去服刑,我就到哪里去打工,赚了钱就送给你,让你在里面好过一些,一直等你出来,我们再一起回家去”肖芸总是一脸倔强的样子,这让孟中由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满天灿烂的阳光。
肖芸打开一个保温杯,里面是煲好的鸡汤。孟中由闻着香喷喷的,又想一口气吃完,马兵在一旁连忙劝阻说:“吃一点就行了,你又忘记吃肥肉过多的教训了?真是伤疤还没好就已经忘了痛。”
孟中由看了看另一个保温杯,无不遗憾地说:“还有那么多?唉,你来得不是时候,只有再带回去了。”
肖芸说:“这可不是给你吃的。”她打开保温杯递到孟中由面前。孟中由低下头一看,里面正游动着一条可爱的小鱼,这条鱼腹部有一条蓝色,旁边则是黄白相间的椭圆形彩纹环绕,它抬起头对孟中由说:“好久不见,靓仔哥哥,还记得我吗?”
孟中由惊讶地说:“是媚杞你怎么来了?”
肖芸说:“我最近为了你的事情,到处去找人帮忙,可是钱也花完了,仍然没有一点眉目。我想起你说那天晚上在淡东海边曾经有一个渔民为你们准备的飞艇,还给你们一人发了一件雨衣,这个渔民一定是知道内情的人,于是我就跑到海边想打听一下这个渔民的消息。可惜仍然是一无所获。我正在海滩上一筹莫展的时候,这条马口鱼化作一个女孩子来到了我的身边,她说她认识我说我是上次跟你一起来这里的游伴,还问起你的近况。我就跟他说了实话,她非常关心你,当时就着急得不得了,一定要来这里看看你。不过因为她一刻都离不开水,只好这样呆在杯子里来了。”
孟中由对媚杞说:“谢谢你能来看我。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没有在茫茫的大海里,而是在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