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南海打着哈哈连声说哪里哪里。可是事实确实如同刘天华所说的那样,包括柴永刚在内的十多个战士为了能够争取到考上军校的指标,已经到他家里提着大包小包地不知去过多少回了。
孟中由决心把丢了两年多的课本都重新拾起来,于是他白天操枪巡逻放哨,晚上怕打扰柴永刚和王春诚休息,就跑到食堂里,坐在饭桌的灯下认真地复习功课。天天也不说话,只在旁边看着他学习,有时帮他捶捶背倒倒茶。
一天,孟中由偶一抬头,看见天天那忧郁的眼神正盯着自己看,笑着说:“不用担心我辛苦,学习就是这样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只要以苦为乐,什么都无所畏了。况且寂寞的夜里,有你在旁边,也算是有红颜知已相伴,也不孤独了,现在才明白,古代书生满口赞誉的‘红袖添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享受。”
天天却站起身来说:“对不起,小孟,我要走了。”
孟中由顺口说:“那你先去睡吧。”忽然想起天天是木偶人,不需要睡觉,连忙抬起头问:“天天,你要去哪里?”
天天抬起两只手腕说:“你不记得,你说马上,就快要考试,为了集中,精力学习,晚饭后已经,把你的血倒,流回去了?”
孟中由吃了一惊,这才发觉自己两手空空,而回过头一看,阆山地母的头发丝正绑在“古柳剑”上,他抬头问:“天天,那你怎么还能够”
“她现在身上用的是我的血。”说话的是王春诚。他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进了食堂,来到天天的身旁,搂着她的肩膀。
孟中由腾地站起身来:“王春诚,你!”
王春诚把他又按着坐回桌子旁。说:“别着急,咱们战友一场,难道你还在乎这个木偶人?我是好奇,看见你这么玩,就偷偷地也玩了两次,嘿,我还真喜欢上这个木偶人了。告诉你,我现在回来是收拾行李的,马上就走,不当兵了,现在我和一群朋友正在办大事,很快就会财源滚滚来了,哎,你现在专心学习考军校,等考上了我给你弄两个更漂亮的真妞来陪你庆祝庆祝,我说话绝对算数。”
“你不能带她走。”孟中由绷起了脸。
“为什么不行,就算她是真的女孩子,也还有选择男朋友的权力,何况她的身上现在流的是我的鲜血。”
孟中由转过头看看天天。天天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愿意跟他走,你虽然带着,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你,不能给我自由,我不能为了,一滴血,而老是被,你用绳子牵着到处走。”
孟中由猛地一拍桌子,却说不出话来。
王春诚说:“别激动,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不是准备考军校吗?咱们俩来个比赛,看看谁装枪动作快。谁快就带她走,慢的也许就被对方一枪打死,我听说这是个最原始又最直接的情敌决斗的方法,你看怎么样?”他拿来两把七九式微型冲锋枪全部拆成零散的部件放在桌子上,对孟中由点点头说:“看好了,愿赌服输。开始!”两人一齐动手,各自将面前的零件快速装上,一阵嘁嘁喳喳地声音过后,孟中由把枪装好,正要拉上枪栓复位,可是王春诚的枪口已经顶住了孟中由的脑门。
“我的子弹已经上膛了,哈哈,我相信,除去已经死了的班长柳锡华,咱们支队是没有人在拆枪、装枪、甚至枪法上比我还要厉害的人了。你不是说过,欠我一滴血要用命来换的吗?”王春诚得意洋洋地说。
“你带她走吧,我输了当然,你也可以一枪打死我。”孟中由的子弹还拿在手里。
“我王春诚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木偶人打死曾经患难与共的战友!我说过,她只不过是个木偶人,你不必那么认真。我没有文化,考不上军校,所以只好选择了另一条开创事业的道路。你知道的,我哥不准我回去,一定要我在外面搞出个名堂,我现在好象已经找着方向了。而你不同,你的前途光明得很,上军校,当军官,以后还可以找个有好单位的漂亮老婆。不说了,这个女木偶人我借去用用,以后的事咱们以后再说,人算不如天算,我现在就赶着下山去了,再见。”王春诚说完,扭头就走,天天紧紧跟随他走了出去。
孟中由喃喃地自言自语说:“天天,你不是说,是我手里的风筝吗?怎么,如今连木头人也会说谎了”
不久军校的选拔考试如期举行,一共进行了三天四项科目,第一项考队列和军体,孟中由成绩平平,只得了八十三分;第二项考指挥素质,五十多个考生在宽敞的操场上同时进行,而孟中由不但天生嗓音凄厉,而且又因为曾经学习过专业声乐练习,他一发口令,气自丹田而上,呼啸而出,直冲云宵他的声音格外尖锐刺耳,不仅使在场其他考生忘记了自己的口令而相顾茫然,就连主席台上的考官们也都把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他的身上,坐在当中的一位主考官闻声频频点头说:“听着!大伙儿给我听着!这样的声音才能划破长空,才能警醒人心,才能让战士们清楚地听到指挥官下达了什么命令!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还不够圆润,有些凄惨和哀伤的感觉。”于是他给了孟中由一个九十八分这个主考官就是淡阳市支队长陆志森。
既然支队长如此赏识,其他考官也不敢怠慢,纷纷给了不低于九十五的高分。孟中由的成绩一跃成为前十名,这是第一天的状况。
第二天是捕歼战术考试,考生们清早出发,带枪背包先跑五公里,再越障碍,穿插钢丝网,然后匍伏前进,最后百米冲刺。这可是考的硬功夫,走不得半点假。孟中由一直紧紧地跟随着队伍行进,跑步越障碍对于在山里巡逻了两年的他算不了什么,但是在穿插钢丝网的时候,他有些紧张,因为一不小心如果扎破皮肤流血出来,那可就有些麻烦了。所以谨慎之下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爬出钢丝网的时候已经有大部分的考生超过他到前面去了。孟中由扑倒在匍伏前进的起跑线上,灵机一动,往地面敲了三下,小声喊:“妈妈,地母妈妈!”
“我在这里,乖儿子,有什么事吗?”阆山地母被他叫了出来,在他耳边轻轻问。
孟中由指了指前面快速匍伏前进的考生们:“帮我呀,追上他们!”
阆山地母哈哈一笑说:“没问题,吸口妈奶就追呀!”孟中由不再犹豫,将嘴唇贴在地面一吸,顿时觉得力气油然而生,四肢灵巧得如同装上了滑轮,一溜烟的功夫就追了上去。等他到达规定的地点爬起身一看,自己居然又处在了前几名的行列。经过百米冲刺,孟中由终于得了第五名。
陆志森看着孟中由哈哈笑:“这小子,匍伏前进就象鱼在水里游泳一样,有意思。”于是孟中由总成绩又往前升了几位,名列第六。
第三天是文化考试,上午语文,下午数学。语文考试的监考居然是龚南海和另一位副股长。
铃声一响,龚南海就安排那位副股长搬了条凳子坐到门边去看报纸,他则神情严肃地在考场内四处游走。孟中由打开卷子一看,都是一些高中的内容,心中就有了数:“哈哈,高中时期埋头苦学的东西没去考大学,这会儿倒是用得上了。”他伏下身去奋笔疾书,不多时就写了一大半。而许多考生根本没有学过这些知识,急得抓耳搔腮,有的就抬头望着龚南海,嗯嗯啊啊地一边咳嗽一边指着自己空白的考卷发呆柴永刚也是其中一位。
龚南海自然是心领神会,他逐一看看每个人的考卷,发现孟中由写得最快最好,于是走到孟中由身边对他说:“来,我看看你的考卷。”还没等到孟中由反应过来,他已经抽出孟中由的考卷,在上面用手画了个符,用手一指,嘴里轻声念:“嘛咪吽!清如水,明如镜!”然后又还给了孟中由。
孟中由瞪了他一眼说:“你搞什么名堂?”
他吱唔着一边走开一边说:“哦,我是担心你的卷子看不清楚,不要答错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