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中由忽然想了起来,现在当淡阳市支队一把手的龚南海,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从属于“东胜唐部”的龚南海,而是自己和吴去竹一起制造出来的木偶人了,虽然他身上沾的是陆志森的一滴鲜血,但总归还是和自己有些渊源说不定也会同意帮我这个忙!对,干脆直接去找他好了。于是孟中由乘车直达淡阳市支队门前,他望了望曾经无比熟悉的大门,正要进去,被值勤的小个子哨兵拦住了说要检查证件。
孟中由一摸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只带了一张招录警察的准考证。于是拿出来给那哨兵看说:“这个应该也能够证明我是个‘准警察’吧,我只进去看一看老首长,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现在警察也多半靠不住,何况你还是个没有正式招录的,不行!”哨兵仍然不同意,直到一个带兵中尉偶然经过门前,看见孟中由,连忙过来问怎么回事,哨兵向他敬礼之后说明了情况。中尉拉着孟中由就走了进去,到了办公楼下,他说你想找谁自己随便去找吧,我还有事,不陪你逛了。孟中由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中尉说我认识你,当年我就分在你手下的机动中队,你说我花钱太节俭太抠门太小家子气,肯定以后没有出息,就安排我去养猪那时我可仰幕你了,对你的话我深信不疑,于是我一咬牙,决定改造自己从大手大脚浪费入手,天天到支队请领导吃饭,这一招真灵,后来果然很快就被提干了。不过现在的支队长龚南海可不同往日,他清政廉洁,那一套目前已经行不通了。
孟中由无地自容,跟那个中尉分开后,他找到了支队长办公室,一个负责招待的战士招呼他在客厅里坐下。
龚南海从里面的作战室出来看见孟中由,果然认识,笑着叫声:“小孟,没想到,你会来!”于是热情地让战士换上好烟好茶。
孟中由等战士出去之后,对龚南海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情况,请他帮忙将自己档案里的那段坐牢历史去掉。
龚南海听完,站起身来,看了看孟中由说:“不行,这样做违反规定。你回去吧!”
孟中由急了,也站起身来说:“龚南海,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你必须听我的,帮我这一次!”
龚南海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听你的。”
孟中由一脸的失望。
龚南海却又回过头朝作战室叫声:“不过,我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孟中由一惊:“难道里面还有人?是谁?这下糟糕,刚才自己所说的话岂不是都让他给听见了”
“孟中由,刚才你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从作战室里面走出来的居然是部队副支队长陆志森:“凡是我手下的兵,我都有爱护和培养的职责和义务!你当初走错路,被邪魔引上歪道,我真的是十分地痛心。如今你想堂堂正正地拥有一份正当的警察职业,我理所当然地愿意全力帮你。”他朝门外喊了声:“小赵!”外面负责招待的那个战士应了一声走进来。
“你去找机要室的廖参谋,让他把孟中由的档案拿来。”
“谁的?梦中游?”小战士是个新兵,没听清楚。
陆志森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你听清楚了没有,是孟子的‘孟’,中间的‘中’,由此的‘由’,不是在梦中旅游的‘梦中游’。”
孟中由知道陆志森说的不是假话,况且肖芸也说过,那次自己在坐牢的时候,唯一真心帮助过自己的人就是陆志森了。他一高兴,脱口说:“谢谢,谢谢”
“还不到谢的时候,你听我说完。”陆志森一摆手说:“我身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原则,严守部队的各项纪律。不错,你的档案是放在我们这里。但是,我绝不能说打开就打开说改就改。那成什么体统?这个事情你想也别想。”
孟中由听了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淋下。
过不多久,小战士带着廖参谋从机要室取了份档案来到这里,那位廖参谋也是新调来的,并不认识孟中由,问:“陆支队长,您找我?”
陆志森接过档案,又从办公桌里拿出纸笔,写了张借条,递了过去说:“这份档案在我这里放两天,两天后你来拿。”廖参谋答应一声离去。
陆志森举起档案,上面赫然写着:“孟中由”三个字。封口处被牛皮纸贴得严严实实,盖满了淡阳市支队的公章。陆志森拍了拍说:“这是你的档案,我可以让你拿去两天,但你绝对不能拆封,至于你用什么方法洗清你的那些不良历史,我帮不了你。两天后你必须归还,如果到时候不还来,或者说有拆封的现象,我就以档案遗失处理。中由,你的身世以及一些经历我也有所耳闻,相信你会有办法的。你走吧!”
孟中由拿着档案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陆志森忽然问:“中由,你先前对我们龚支队长说什么‘你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中由面对着诚心诚意帮助自己的陆志森,突然有一种将事情真相全都告诉他的冲动:“是这样的”不过,恰巧这时,孟中由无意中将手伸进口袋,碰着了那枚犀角钥匙,念头一转,于是想了想,勉强笑笑说:“哦,没什么,这都是天意。”
陆志森见他不愿意说,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就没有追问下去了。
入夜,孟中由拿着档案袋直发呆。他明白陆志森是个很讲原则的人,能够这样帮助自己就算很不错的了。当初,肖芸求他替自己说情,他即使找到总部的领导和朋友,也是以事论事,据理力争想起了肖芸,孟中由更是一阵难受,如果她现在在这里,肯定会有变魔术一样的办法来处理好这件对她来说并不难的事情。
“唉,既然芸芸都已经不在了,我还想这些干什么。干脆烧掉这个档案算了,到时候警察署到部队去政治审查,就算没有也好呀。”他主意一定,站起身,就要点燃打火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福运伯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夺过档案说:“哎呀,你烧掉了档案,政治审查的时候警察署那边可就有得话说了,他们完全可以凭这个借口不录用你!算了,算了,谁让我答应了管四俅帮你转这个运呢!我再帮你一把。”他走到卫生间用脸盆装来了一盆水,甩手将档案袋扔进了里面。
“你这是干什么?”孟中由奇怪地问。
“干什么?当然是替你把那些不走运的历史‘洗’干净喽。”福运伯把他扯到脸盆边说:“过来,你仔细看着档案袋,心里想不对,不对,你没有心,当然不会心里想啦。唉,真是麻烦,这样,你就默念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什么抢劫赌场的事,从来没做过、从来没做过意念一定要坚定,想着这就是事实!以后不管谁问起,你都不能承认,知道了吗”
孟中由点了点头,依照他所说的将意念系于一线,排除了其他所有杂七杂八的想法。福运伯在水盆上画了道符,轻轻念了几声咒语,然后将手伸进水中,把档案轻搓几下,仿佛手里拿着的是一件高档衬衫。水面冒起了一连串的小泡,有墨汁一样的小黑点从档案袋里沁出,再随着小水泡涌出水面,在脸盆的上空“叭、叭”地几声轻响,化为了乌有。福运伯再将档案袋在水里摆几摆,拿出水面,拂去上面的水珠,轻轻晾在床头说:“幸好,幸好!刚才魔道没有乘虚而入来干扰你,嗯,差不多好了。”
孟中由点头称谢。
福运伯说:“谢就不用了,只不过我这次围在你身边帮你,一来累得够呛,二来也违反了天道中的许多游戏规则,所以说,这事今天到此为止,不能再弄下去了。等你政治审查完了后,我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以后的造化怎么样,要靠你自己把握好!”转身离去。
两天后,孟中由把档案送还给了陆志森。陆志森也不多问,直接把档案又交还给了机要室。
第三天,是通过体检入围的招录警察政治审查的日子,招考小组与警察署对这项事务共同负责。一位招考小组的领导把孟中由叫了过去,指着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说:“孟中由,这是用人单位派来对你进行政治审查的。据说你的档案还在当年服役的淡阳市支队,咱们一起走一趟去吧。”
孟中由点了点头,他再一看,其中一名警察正对着自己冷笑不止,原来竟然是刑警队的杨罡!
驱车来到淡阳市支队,他们一行人直奔部队政治处。政治处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问清楚来意后,回头叫机要室把孟中由的档案送来。
“还用看吗?”杨罡接过递来的孟中由档案,对他嗤笑一声:“你的历史,恐怕不用看这个,我也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孟中由也嘿嘿一笑说:“当然要看,以事实说话,空说无凭。不然你们不看档案就让我通过政治审查,别人会说嫌话的。再说,招考小组的领导同志也不会同意的,这不符合程序,对吧”
杨罡大笑一声,拆开封印,打开档案一看,脸色却顿时沉了下来。招考小组的领导一愣说:“有什么问题?”他把头伸过去,仔细一页页翻看,只见里面清清白白,写着孟中由九年前应征入伍,七年前以支队军校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胜出,却为了发扬风格将名额让给战友,后来还是因为表现十分出色推荐进入教导队提干,五年前因为意欲从商发展而办理好各种手续离开了部队
“这样德才兼备的好同志,真是难得!警察队伍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招考小组的领导一边啧啧称赞,一边满意地看着孟中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