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晚每天都第一个到会场,现在的她其实非常嗜睡和懒惰,可是她太怕失去这份工作了,她太需要这些每天能拿到手的现金。同时,她帮周舟联系了一份发传单的工作,发一上午20块钱,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适合周舟的工作,因为五个多月的身孕使得她已经无法整天的站立工作。
苏小晚的业绩有目共睹,一个叫小文的姑娘经常虎视眈眈地看她,她也听说小文是唯一和她竞争销冠的人。靠业绩吃饭的工作就是这样,少不了勾心斗角,哪怕只是区区300块钱的奖励。中午,苏小晚还是第一个申请去吃饭,她并没有什么食欲,但她需要休息,需要去楼梯间坐二十分钟,再站下去她腰都要断了。小文闻声走过来替她的岗,她有些惊讶,最后仍然充满感激的笑笑。之前,她认定了小文并不友好,总是不苟言笑又斤斤计较,这种性格绝对不在她的择友标准之内。
周姐早晨告诉她,下周百盛出金利来的特卖,一天120块,一共四天。她想起送滕远东第一份礼物,就是金利来的钱夹,678块还是折后的价格。那时候,她认识他不足20天,认定要好好地爱一场。滕远东是伪富二代,一个个谎言其实漏洞百出,苏小晚却因不在意而变得愚钝。她信任他,直到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有了一个新的责任,她变得敏感而焦躁,整个人变得计较起来。这时候才知道,滕远东是个孤儿,整日游手好闲没有积蓄,最后还偷偷刷了她七万块的信用卡。
天塌地陷,天崩地裂,天昏地暗,都不足以形容她当时的感受,她只是觉得,万劫不复。恨,也不恨,舍,也不舍。退掉房子,辞去工作,她离开的时候,一滴泪也没有掉。不是没想过引产,就在上个月,做了多项检查抽了四管血,临吃药的前一秒她还是放弃了。彩超的时候,医生给她听孩子蓬勃的心跳,一瞬间泪流满面。以前,她是不会有孩子的女人,她讨厌那些吵闹的小生物,可是听到心跳那刻,她却仿佛听见那个生命说他想要活下去。七万元的债务,还有一个孩子,任凭哪样都足以压得她透不过气。可是,这一刻她是母亲,一个不会得到同情与宽容的未婚母亲。
从回忆中醒来,已经到了上岗时间,买了张卷饼,三分钟草草结束了午饭。苏小晚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已经不算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为了金钱奔波的机器,也只有腹中的小家伙让她觉得自己仍然活着。
晚上下班前一小时,照例清点货品,结果苏小晚负责的区域赠品少了很多,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难怪卖得那么好,原来偷偷多送赠品啊,这些难道不用申请的么?”一个业绩并不好的妇女酸溜溜地抱怨。
周姐瞪了她一眼,说:“我批准你明天赠品管够,你冲个当日销冠出来给我看看!”
女人抿了抿嘴,一脸不高兴,却也再不敢多废话,她知道周姐的脾气得罪不得。
周姐问:“小晚,你有什么要说?”
苏小晚摇摇头,说:“我没有多送赠品,不是我拿的。但是,既然我的赠品少了,最后两天,我不申请赠品了,我就只卖产品,不会让厂家为难。”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文一眼,发现她也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丝毫没有善意和心虚。
后两天的销售进行得并没有多么大阻碍,然而她还是和销冠失之交臂,只差不到两千的销售差额。最后一天为了冲刺,周姐已经宣布赠品双倍支持,但是苏小晚硬是咬着牙一个赠品不送。周姐最后只是骂了她一句傻瓜,之后通知她后天去百盛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