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湘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瑶铃心中也满是疑惑,难不成小姐病了一场,把脑子给烧坏了?
岑湘坚持要出门,瑶铃拗不过,看小姐气色倒也不错,正巧现在又是中午,大少爷也刚从漠北回来,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饭桌前,岑衍忙着给大家分享此次前去漠北经商的游历和见闻,岑湘有些无聊地坐在一旁,见大家笑得都很是愉快。
岑衍说着说着,突然朝岑湘看去,“诶,这一个月不见,湘儿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岑夫人忙着搭话:“哎,别说了,昨儿个还病了一场。”
岑湘尴尬地笑了笑,“已经好了。“
岑玥将塞了一嘴的饭菜急急咽下去,敲着碗沿说道:“对了,最近在医馆认识一个药师,他对调理方面倒是蛮懂的,改天我让他过来给姐姐看一看吧!”
“小病一场,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岑湘摆摆手,“以后多出去走走,透透风就好。”
话音刚落,岑昊脸色就阴了下来。岑玥看出些端倪,忙道:“姐姐身子弱,就算是病好了也要注意嘛……哈哈。”
“什么呀,本小姐不到十岁都能徒手劈石了,别说你们被我欺负的那些事儿都不记得了。”
岑湘说完便捂着嘴笑,笑了一会,却发觉桌上气氛愈发不对。谁也没有搭话,大家都像见着鬼一般目瞪口呆,岑昊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怒声道:“这几天就呆在家里,哪都不许去,为了一个男人弄得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王钰忙着给岑昊夹菜,一边安抚道:“湘儿她还小,一时想不通,你慢慢同她说,别生气。”
岑湘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我怎么了我?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岑夫人用筷子敲了她手背,低呵道:“别顶嘴了。”
“什么还小!快十八的人了,你看看玥儿都已经进了医馆,帮着她娘治病救人,你呢,你身子不好爹知道,可是你也不能这番作贱自己!”
岑湘唰白了脸看着岑昊,头开始隐隐作痛,怔了片刻,她突然站了起来,转身便往后院跑去,全不管身后传来的呵斥和叫唤。
瑶铃一路紧跟着她,心中疑云顿生。小姐这是怎么了,不仅说胡话,举动还如此大胆。不会真像老爷说的,害了相思,失了心智吧!
岑湘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跑,她只觉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听不懂岑昊的话,什么男人,什么疯癫,什么病弱。她冲进房里,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来。
瑶铃小心翼翼推开门,见到此状,又是一声惊呼:“小姐!你这又是要找什么啊?”
“我的剑呢?我要练剑!”
瑶铃瞪圆了双眼,“小姐从来不习武,哪里来的剑?”
“胡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练剑!”说完,岑湘又觉得不对劲,她瘫坐在地上,伸手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觉得一阵心悸。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无端端记得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呢。
“瑶铃,柳生是谁?”
“……”
岑湘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瑶铃,试探着问道:“我爱他吗?”
瑶铃现下已经确定了,小姐一定是烧坏了脑子,她怎么能忘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呢!她一定要告诉夫人,去喊大夫!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还没跑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岑玥撞了个正着。
瑶铃还没开口,岑玥就一脸慌乱地问道:“姐姐呢!她在房里不在?”
瑶铃点了点头,就见岑玥冲了进去。
“姐姐!刚刚福禄来消息说,我们偷偷进贡给皇宫的那批瓷器出了问题,现在皇上要派人下来彻查,爹爹气得抽了弈儿几鞭子,现在正和大哥商量对策呢!”
岑湘听得云里雾里,只得被岑玥拽着走,来到正厅,只见一屋子人跪的跪,哭的哭,好不热闹。怎么这才一会儿,场面就来了个大变脸。
岑昊见岑湘来了,也不说话,走上跟前就是一个巴掌,那半边雪白的脸颊瞬间就印出五个红红的指印。岑夫人哭着上前去拉,被他一脚就踹得仰面朝天。
岑衍望着早已呆愣住的岑湘,痛心疾首道:“我的好妹妹啊!你当真是糊涂透了,怎么能把生意做到宫里呢!”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福禄在一旁唯唯诺诺道:“大小姐,你和小少爷上次同柳公子谈的那批生意可还记得!这批货竟被用作余皇后的陪葬之物。柳公子是当官的,却不想会和皇室扯上关系,现在,那批货里被查出埋了炸药包!”
岑湘摇了摇头,她望着这满屋子的人,突然觉得眼前面孔都分外陌生。头痛开始愈加明显,脑子里就像走马灯似的一遍遍过着回忆。炸药包……瓷器……
“那批瓷器被调包了……”岑湘喃喃自语道:“这是一场阴谋,有人想要利用我们。”
仿佛不受控制地说完这些,岑湘开始忍不住用头去撞桌角,在一旁的瑶铃慌忙拉住了她,岑昊气得双手一挥,扫落了一桌的饭菜,他怒喝道:“大小姐已经疯了!把她给我关起来!”
屋子里的人显然也察觉到岑湘不对劲,王钰示意瑶铃先将她带下去。一路上,岑湘紧抓着瑶铃的手不肯放,她一遍遍问道:“这里是岑家,我是岑湘?”
瑶铃应声作答,等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不会真的……疯了吧,还是为了袒护柳公子,故意装给老爷看的?”
岑湘深吸了一口气,清亮的眸子深深看着瑶铃,“实话告诉你,我不认识什么柳公子,也不知道卖瓷器给他的事,我现在乱得很,这身体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失忆了!
瑶铃耳边嗡地一声,当场呆立在那里,本以为小姐只是一时神智不清,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看来昨晚那病当真不能小觑。
她咽了咽唾沫,一字一句道:“小姐和柳公子认识三年了,后来才知道他也是朝廷的人。小姐……很爱他,可是老爷不让你接触朝廷之人,为这事,你经常惹得老爷大发雷霆。一个月前,柳公子说要我们赶制一大批青瓷,也没说去处,你见他急用,就偷瞒着老爷应允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爹?”
“祖上有规矩,不能和朝廷中人有往来。”
“那现在怎么办?”
瑶铃见她有些惊喘,忙安抚道:“福禄得到的是小道消息,皇宫里暂时还不知道这批瓷器的由来。柳公子应该会帮我们压下来!”
岑湘点了点头,她仰头看了一眼天顶,灰蒙蒙地好似要倾轧下来,浑身散架般的酸痛,她不让瑶铃再跟过来,只转身进了闺阁。
这夜,房内燃了一宿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