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艾伦借口去外面走走,便随着噬金松鼠悄悄离开了蒙奇小镇。到了汇合点,只见奥古斯丁一人站在那里,另外几只魔兽俱已不见踪影。
“它们人呢?”噬金松鼠心惊胆颤地问,它现在已不怀疑奥古斯丁作为艾伦老师的身份,却担心他撕毁约定,杀掉自己几个灭口。光明教会的行事方式它早有耳闻,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手黑着呢。
奥古斯丁手一扬,将一个光明十字印记打在它的眉心,说道:“我让它们先走了,你也走吧,这是对你的奖励。”然后扔给它一个兽皮小袋。噬金松鼠接过来,发现是用上等的魔兽鳄鱼皮做成,里面硬邦邦的,它也不敢打开,千道万谢后一溜烟地跑远了。
“您怎么不上去?”艾伦问。
“我最近在凝神观照,感悟命数,不喜人多嘈杂的地方。”奥古斯丁说。
“这次海啸您是不是也预言到了?”艾伦又问。
“这场海啸来得蹊跷,我只是心中偶有感应,却并未预测到。”奥古斯丁说。
“连您都预测不到,究竟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的?”艾伦问。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和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你马上就要前往地狱界。”奥古斯丁说。
“终于要出发了吗?”艾伦问。
“是的。你去的越早,就有越多的时间去适应,毕竟那边的环境和我们这里很不一样。”奥古斯丁道。
“我去那里到底是做什么?”艾伦问。
“寻找失落的世界之心碎块的踪迹。”
“世界之心?碎块?世界之心破掉了?”艾伦连番问道。
“是的。我们这个世界形成之后不久,世界之心就破碎了,分成大大小小无数块散落在世界各处。为什么有的地方矿产丰富、土地丰腴,有的地方却荒凉贫瘠,寸草不生,那是因为分散在这些地方的世界之心碎片大小不一的缘故,碎片大的地方,就丰饶,碎片小或者几乎没有的地方,则荒芜。而且不同属性的世界之心碎片造成的影响也不一样,水属性的生成湖泊河流,金属性的生成矿藏,土属性的生成肥沃土壤,火属性的生成火山,木属性的生成茂密丛林,如此等等。”奥古斯丁说。
“地理决定论说,文明的兴衰、文化的特质和种族的特征是由地理特征决定的,可地理又是由什么决定的,难道是由当初世界之心的散落分布决定的?”艾伦问。
“是的。”奥古斯丁说,“一些较大的世界之心碎片,已经不能再叫做碎片,而应该称之为碎块,它们所分布的地区无不是物产丰富,种族繁盛之地,像龙族、精灵族、兽族、矮人族,包括我们人族,所生存的土地之下各自有一块世界之心碎块,没有世界之心碎块的地区,是发展不出原生文明和高级文明的。同理,地狱界中也有世界之心碎块,而且还不止一块,我需要你去寻找它们的踪迹,最好能带回来,如果带不回来,也要探明它们分布的具体方位,以后我自有大用。”奥古斯丁说。
“老师,”艾伦苦着脸说,“这任务的难度听起来一点也不逊于拯救世界,您觉得交给我这样一个小孩子合适吗?”
“合适,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奥古斯丁说,“别人就算知道世界之心碎块的存在,也决计找不到它们,而你则有可能找到它们。换句话说,你如果找到了世界之心碎块,并把它们大摇大摆地带走,也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认得世界之心。”
“为什么呢?”艾伦歪着脑袋问道,眼睛中尽是好奇,还有一丝兴奋。
“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原因,只需要知道结论就行了。”奥古斯丁打发道,“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可问题是我并不知道什么是世界之心,也不知道如何找到它的碎块啊?”艾伦扫兴地问。
“你只管去,等你在地狱界混出名堂,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做的。”奥古斯丁说。
“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
“你说。”
“我在大陆上虽不像您这般声名显赫,但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吧,见过我、认识我的人也不少,他们和地狱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就这样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露。我的小命不值钱,但您寻找失落的世界之心的大业可就泡汤了。”艾伦说道。
“嗯,你这个考虑很周全。我原来的计划是把你彻底改头换面,使没有人能够认出你,可你说话行事的风格太过显眼,还是瞒不过有心人,于是我决定换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动用时间回溯之术,把你送回十年前的地狱界,那个时候你还在小山村里,没有到外界来,也没有拜我为师,更没有名声鹊起,这样你即使以本来面目示人,也没人能识破你。你去了地狱界后,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需要有顾忌,因为后来的一切还都没有发生。”奥古斯丁说。
“回到过去?老师您太厉害了。”艾伦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却又兴奋难抑地说。
“把人送回过去,哪怕仅仅是十年前,对我来说也殊为不易,你可一定要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奥古斯丁微笑着说。
“我去了地狱界,该从哪里起步呢?”艾伦又问。
“我已经拷问出暗烬大师大脑中的所有信息,我会在你的额头上留下一个雷电印记,其中就包含他的部分对你有用的记忆,你去了地狱界先投靠在他门下,利用对他的熟知想方设法迎合他,获得他的信任,然后见机行事。不过也不用太着急,你有十年的时间,十年之后第一个月内的任意时间,你只需撕下额头上的雷电印记,它就会把你和你周围三尺方圆的所有生物送回来,那个时候你会发现,世界什么也没变,洪水才刚刚褪去,人们正在忙着救灾,你就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而在别人看来,你不过消失了不到一个月,谁也想不到你竟然在地狱界待了十年。”奥古斯丁说。
“这不就是时间旅行吗,太有趣了,太期待了。”艾伦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
“但一定要记住,只有十年之后的第一个月内有效。时间具有自我纠偏和排异的功能,这个雷电印记能使你在十年之内免受时间引力的影响,从而跻身于另外一个时空,提早或推迟撕下雷电印记,都会扰乱你周围的时间平衡,导致时间引力暴涨暴褪,从而使你彻底迷失在时空乱流之中,再也找不到回来之路。”奥古斯丁叮嘱道。
“啊?这么可怕!”艾伦先是一惊,转而又释然道,“一个月的时间,又不是就一瞬间,我怎么可能错过呢。”
“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也许会很顺利,也许会有某些事情羁绊住了你,所以千万不可大意。”奥古斯丁再次嘱咐。
“老师,您看我去完成这么重要而又凶险的任务,总要多几件随身宝贝才行吧。我的小命不值钱,可耽误了您的大事,就万死难赎……”
“智者之冠还不够吗,那可是最顶级的圣器,而且我的奥古斯丁之石也在你手上,那更是不得了的东西。”
“这两件东西好是好,可是我实力太弱,并不能完全发挥出它们的功效。”
“你不是号称凭借智慧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
“问题是地狱界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一切都靠拳头说话,我再有智慧,也要别人听我把话说完才行啊,我刚说到一半他们就动手了,我还怎么说服他们?”
“智慧不等于耍嘴皮子,你以前一直混淆这两点,等到了地狱界,你就好好地领悟下智慧的真谛吧。”
艾伦无奈之下,眼珠子骨碌转了几圈,又道:“老师,这次洪水这么大,一定死了不少人吧。”
“嗯,我一路走来,看见无数尸体,很多地势较低的村子一个人也没跑出来。”奥古斯丁语气有些沉重。
“死了这么多人,瘟疫一定会大爆发吧。”艾伦又说。
“我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教会已经派出大量的高阶教士,准备在受灾区域内所有的教堂和修道院周围净化出一片安全区,供人们暂时落脚避难,不过形势依然十分严峻,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死于灾后瘟疫的人要远远多于死于洪灾本身的人。”奥古斯丁说。
“我们光明教会是不是奖罚分明,公正无私?”
“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有办法让瘟疫不发生,或者不大规模爆发,教会是不是要给我奖励?”
“你有办法?什么办法?如果你能做到,教皇一定不会吝惜对你的赏赐,哪怕你要他皇冠上的那颗宝石,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抠下来给你。”饶是奥古斯丁向来心如止水,此时忍不住泛起微澜。光明教会的基本宗旨之一就是扶危济困,拯救生灵,如果能使无数灾民免于瘟疫的威胁,绝对是莫大的功德,而教会的声望和影响也将藉此益加隆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