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毒辣的计策,一环扣一环,如果让他们得逞,我们的全部努力和心血就白费了。”辛里奇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哈德森先生,您可有什么对策?”汉密尔顿不知不觉使上了敬称。
“我有上中下三策。”哈德森竖起三根手指。
“愿闻其样。”
“下策,敲山震虎。从即刻起,发动狮心公国北部的所有人全力挖掘深坑和壕沟,砍伐树木布置拒马,条顿骑士天黑之后闯进来发现步履艰难,行动迟缓,就会意识到计谋已经被识破,也就不会再实施,而是立即撤退。”哈德森说道。
“那中策呢?”汉密尔顿又问。
“中策,两败俱伤。狮心骑士白天先按兵不动,等天黑之后以两三队为一组,悄悄埋伏在一些有价值的地点,等条顿骑士靠近后先以优势兵力快速击杀,然后再去寻找其他地方的条顿骑士,能杀多少是多少。如果顺利的话,我估计两三个营的条顿骑士要交待在这里,当然他们的焦土计划也能实施一半多,狮心公国北部还是会成为一片狼藉。不过他们天亮之后会迅速撤去,固守待援、围困狮心城的计划是行不通了,因为在他们的先锋军赶到之前,剩下的五个新营的条顿骑士很可能被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地硬生生吃掉。”哈德森说道。
“如果能消灭三个营的条顿骑士,固然是可喜的战果,可是以狮心公国北部变成焦土为代价,会不会有些不划算?”辛里奇问道。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发现,达成同样的战果可能要付出更加巨大的代价。”哈德森平静地说。
“上策呢?”汉密尔顿再问。
“上策,将计就计。佯装没有识破他们的计谋,他们一夜烧杀顺利,一定会在天亮时分集合在狮心城下尝试攻城,这时我们先用群体魔法无差别轰击,再派出狮心骑士一路追杀,条顿骑士团的八个营就要重建了。”说到这里,哈德森眼睛中放出异样的兴奋光彩,仿佛一头看到猎物的嗜血雄狮。
“他们要是不攻城,烧杀完后就直接撤去,我们岂不是血本无归?”辛里奇问。
“当兵的都是一群野兽,他们的兽性一旦被激发出来,根本就约束不住。他们要是不来攻城,我把脑袋割下来向你们谢罪。”哈德森自信满满地说。
“我们如果能全歼八个营的条顿骑士,一定会声震大陆,不止是其他国家,哪怕是现在分身乏术的法兰克帝国,也会空前看好我们,加大投在我们身上的注码。而莱茵人精锐受损,气势大沮,也会因为有许多内部矛盾需要消化,短时间内无法再次组织起有威胁的攻势。那样一来,我们就暂时掌握了主动权,最终赢得战争胜利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汉密尔顿意气风发地说。
“可问题是,普通高级魔法并无法有效杀伤处于集体防御姿态的骑士团,除非是禁咒,然而在常规战争是使用禁咒是被整个大陆所禁止的,如果我们那么做了,立刻就会成为所有国家口诛笔伐的对象。”辛里奇说。
“我们不是在战争中使用禁咒,而是在狮心城外试验禁咒,以测试狮心城城墙的牢固程度,至于有谁碰巧出现在实验区,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而且,不是有莱茵王国的逃犯潜入了我们境内吗,禁咒也有可能是他放的,他能一路逃亡,不被莱茵王国的人捉住,放个禁咒算什么。”哈德森大大咧咧地说。。
“这也行?”汉密尔顿觉得哈德森的第一个理由还算能说得过去,第二个理由纯粹就是胡搅蛮缠。
“谁要敢说逃犯不会放禁咒,光明教会第一个跟他急。当年从教皇国逃走的那位,放禁咒可像撒豆子一样随便。莱茵人不惜越过边境也要捉拿的人,肯定是极端危险分子,完全有可能会放禁咒。再说了,除了无路可走的亡命之徒,谁还没事会在人多的地方放禁咒啊。”哈德森煞有其事地说道。
辛里奇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说道:“我看我们也不要提什么战争什么入侵了,就说莱茵王国逃走了重要犯人,他们先是要求越境搜捕,被我们拒绝后生怕夜长梦多,让此人逃走,于是连夜派条顿骑士越过边境线,逐家逐户地搜寻,在快天亮的时候,他们在狮心城外发现了这名逃犯,逃犯绝望之下引发禁咒,与追捕他的条顿骑士们同归于尽。对于莱茵王国粗暴侵犯我们领土,肆意践踏我们主权的行径,我们给予严重抗议和警告,对于他们在追捕逃犯过程中所造成的平民和建筑损伤,要求予以完全赔偿,如果莱茵王国不就此事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我们就向光明教会申请裁决,要求以‘非战时屠杀平民罪’审判条顿骑士团及其团长。”
“没错,”哈德森拊掌大笑道,“莱茵人损失了八个营的条顿骑士,绝对没脸承认这是一场战争行为,可一旦被举报在非战争状态下大肆杀戮他国平民,光明教会就非受理不可。光明教会只要一介入,在调查结束之前,莱茵人就不敢再次进犯我们,否则就是在挑战光明教会的权威。”
“还有一个问题,放什么禁咒,由谁来放呢?”辛里奇补漏道。
“这对别的城市来说可能是个问题,但对狮心城却完全不是问题,因为狮鹫魔法学院就位于狮心城内。”哈德森道。
“不行,”汉密尔顿摇头道,“狮鹫魔法学院那些老家伙肯定不会向条顿骑士释放禁咒,无论是战时还是非战时,除非他们的生命受到了真实的威胁,这是魔法师和骑士之间的约定。”
“那好办,我们把他们骗来,用刀逼着他们释放,他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就不必顾忌什么狗屁约定了。”哈德森流里流气地说。
“这怎么行!”汉密尔顿苦笑道,“这样一来,我们和狮鹫魔法学院就算是彻底决裂了,在这场战争中他们即使不投向对方,也不会再帮我们。”
“我当然是在说笑,不过我不信公爵大人会没有办法。”哈德森笑着说。
汉密尔顿思索了一下,说:“在我们家族的藏品中,似乎还有一张火系禁咒‘流星火雨’的魔法卷轴,这次只好拿出来用了。”
比尔出身于一个日耳曼军事贵族家庭,和父辈、祖辈们魁梧彪悍的体格不同,他长得白皙文弱,腼腆内敛,任谁看了也不相信他会是一名纯血的日耳曼人。他既不爱舞剑弄枪,也不爱摔跤格斗,更不爱骑马射箭,反而是从小就对植物着了迷,立志要做一名植物学家。他的父亲对此大为光火,一度怀疑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直到不顾儿子的哭喊,把他强行送进骑士学校,从门门是A的期末成绩单上发现儿子竟然有着惊人的骑士天赋,这才彻底打消了这一疑虑。
比尔身上的肌肉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大块隆起,但却异常结实厚密,这使他在力量上不输于任何人,较轻的体重又为他带来行动上的敏捷优势,因此他的战斗类课程,剑术、枪术、马术、弓术、斗气训练,几乎全都是高分,这令所有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的人无不大跌眼镜。至于辅助类课程,野外生存、追踪与反追踪、地图作业、参谋指挥、信息情报……他更是表现出惊人的学习力、理解力和创造力,令授课老师们赞叹不已。还未毕业的时候,国防部就已经向他伸出橄榄枝,表示只要他点头,精锐军团、参谋部、情报部任他挑选,而且无论他选择哪一个,都会被当做种子军官重点培养。然而他最终还是选择成为一名条顿骑士,其实对他来说,如果不能成为植物学家,无论是去国防部还是条顿骑士团或者其他什么部门,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当父亲得知条顿骑士团也向儿子敞开大门时,激动得手舞足蹈之余勒令他必须听从先祖们的呼唤。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曾祖父,……,他们最大的心愿都是成为一名条顿骑士,当然这也是所有日耳曼军事贵族的最大心愿和最高荣耀。
比尔起初服役的是条顿骑士团第三营,这是历史悠久的四大老营之一,是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三年之后,他被提拔为一名小队长,一年之后,他被调到组建不久的新营之一——第九营任中队长,如果是在老营,无论他表现如何优秀,实现这一晋升也至少还需三到四年的时间。
这次他的探亲假刚度到一半,仅仅与亲戚介绍的一位美丽端庄、温柔体贴的贵族小姐约过两次会,就被紧急召回。他们被宣布进入一级战备,准备好全副武装后,就分批乘坐着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货厢式马车开始秘密行军。他只知道行进的方向是正南,至于要抵达的地方,以及即将执行的任务,既然上面没有交待,他们不仅不能询问,甚至不能互相讨论。然而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条顿骑士,似乎全都心有灵犀一般,隐隐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以及行将做的事情。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渴求和兴奋,但他除外,他只是没来由地感到紧张,不安,以及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