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头发被汗水完全湿透,脸色无比苍白的岚音靠过来,张着干裂的嘴唇说道。她同样也是精疲力竭,仅靠一口气在硬撑。
“要不我们和它谈一谈,让它不要过来?”玛格丽特突然萌生出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
岚音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玛格丽特,然后说:“你果然受他毒害不浅,因为这种话也只有从他嘴里才能蹦出来。”
“和他有什么关系,”玛格丽特没好气地说,“我只是觉得既然来硬的不行,不妨考虑下软的。”
“要不我们谈一谈?”艾伦站在船上,对周围水域中的十几只中高级魔兽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谈?”一只八级魔兽裂石斑斓虎凫在水中,只露出脊背和头颅,铁尾在水中摆来摆去,眯着眼睛说道。
“因为我喜欢先来软的,软的不行再来硬的。”艾伦叉腰说。
“你在威胁我们?”一只九级魔兽大地之熊目露凶光,口气不善地说。
“我并不是在威胁你们,虽然我确实有威胁你们的资本。”艾伦顿了一下又说,“我是在挽救你们,从我的手上挽救你们,明白?”
“小子,你太狂了!”另一只九级魔兽黄金狮子忍不住咆哮道。
一只八级魔兽三尾变色狐则用尖细的声音慢吞吞说道:“第一,你们虽然有十级魔法师,我们最高的也只是九级,但我们是魔兽,本来就比同级的人类要强大,越级挑战也是常有的事;第二,在水中战斗,你们实力下降的程度要远胜我们,第三;你们没有肉搏高手,却离我们近在咫尺;第四,我们数量比你们多;第五,你们有好几个弱者需要保护,而我们却没有明显的软肋;第六,你现在还觉得有威胁我们的资本?”
“哈哈哈哈——”艾伦先是仰天大笑,然后突然收住笑声,认真地说,“没有!”
“你耍我们?”黄金狮子怒不可遏。
“不是我耍你们,而是刚才有位朋友问‘我们为什么要和你谈’,于是我给了你们一个和我谈的理由,而你们向我列举了一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六条理由,很明显就是在与我谈。你看,我给了你们与我谈的理由,你们也认可这个理由,并与我谈了,怎么能算是耍你们呢?先说不想和我谈,紧接着又和我谈,要说耍也是你们自己耍自己吧。”艾伦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接把一干高级魔兽给说得七荤八素,云里雾里。
高级魔兽虽然拥有很高的智慧,但主要是体现在战斗和生存方面,它们绝大部分都是独居生物,身处的社会结构极其原始,奉行的是弱肉强食胜者为尊的丛林法则,倡导的是直来直往以血还血的处事方式,因此面对精密复杂的人类社会培育出来的雄辩之才,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最后还是三尾变色狐说:“好吧,就算我们愿意和你谈,你想和我们谈什么?”
“谈如何做朋友。”艾伦说。
“对不起,我们不想和你做朋友。”裂石斑斓虎口气生硬地拒绝道,艾伦刚才用三尾变色狐的话反过来挤兑自己,让它大为光火。
“我曾经赢得过兽族的友谊,却无法赢得魔兽的友谊,这世界真是让人不懂。”艾伦仰天长叹道。
“什么?你说你赢得过兽族的友谊?”三尾变色狐问。
“这还能有假,是狐人族的古德里安长老亲口对我说的,当时狼人族的沃夫,牛头人族的牛十三?血蹄也全都在场,他们还以兽神殿之名邀请我去兽族做客呢,说是会把我当做最尊贵的客人。”艾伦说。
“空口无凭,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裂石斑斓虎冷嘲热讽道,它的脸上越发挂不住。
“我可以作证。”曼妮夫人这时说,“我,曼妮?林奇,佣兵公会的副会长,证明他刚才说的话句句为真。”
“佣兵公会的十级灵魂系魔法师,难道你就是号称‘血色曼陀罗’的曼妮夫人?”黄金狮子脸色一变,问道。
“我不知道谁是‘血色曼陀罗’,人们都称我‘白色曼陀罗’。”曼妮夫人不悦地说。
“对不起,是我记错了,你就是号称‘白色曼陀罗’的曼妮夫人?”黄金狮子连忙改口道,不过心里却想,当着你的面肯定没人这么称呼你,可大家背地里都是这么叫的。
“不错,就是我。”曼妮夫人高傲地说。
“听说前不久光明教会的教皇为你签发了一张大赎罪券?”三尾变色狐又问。
“你们的消息也很灵通嘛。”艾伦笑着说,“教皇陛下为她签发大赎罪券,就是希望她能认祖归亲,以彰显光明神的怜悯与仁慈。她的家乡就在前面,你们的很多同类早就过去了,如果她的家人丧命于你们之口,就不止是让我们为难,而是赤裸裸地扇教皇的耳光了,我刚才说的威胁,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众魔兽全都沉默不语。与那些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的魔兽不同,它们栖息的地方与人类生活的地盘犬牙交错,人类一般不会进入它们的领地,进入了就是格杀勿论,它们也几乎不会闯入人类的地盘,闯入了也同样是有来无返。这次史无前例的洪灾彻底淹没了它们的山谷,为了寻找一块能暂时落脚的陆地,才不得以来到这里,准备等大水褪去之后就立即返回,于情于理,人类都无法过分指责它们,毕竟总不能让它们乖乖待在原处被淹死吧。可如果在避难这段时间和人类发生了严重冲突,本来就有些理屈的它们就很被动了,人类就算放它们返回,也绝不介意剥取几张高级魔兽的毛皮作为利息。
“你想如何与我们做朋友?”三尾变色狐问。
“很简单,你们可以上岸,但不可以攻击人类,那些野兽你们也要约束住。”艾伦说。
“不攻击人类,我们的食物怎么办?”黄金狮子问。
“你们可以吃野兽或者比你们弱的魔兽,你们一向不就是这么做的吗,顺便告诉你们,人肉很难吃,人类从来都不吃的,他们只吃兽肉,烤起来可香了。”艾伦说。
“……”一干魔兽彻底无语。
“好,我们答应。”三尾变色狐说。其他魔兽都没有出声反对,那只裂石斑斓虎张了半天嘴,但最终也只是吐出一口腥臭的郁闷之气。
那只火焰犀牛正慢慢向围墙逼近,它粗重的蹄子每一次落下,都震得周围地面颤抖不已,其他野兽和中低级魔兽都惊恐地远远让开,为它留出一条宽敞的道路,站在围墙上的人们更是感觉随时会被震落下去。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玛格丽特鼓足勇气朝火焰犀牛大喊道。
火焰犀牛恍若未闻,步伐依旧。
玛格丽特强作镇定,用发抖的声音继续喊道:
“你快停住,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我真的要不客气了。”
“说你呐,大牛,别装作没听见。”
“站住,你快给我站住。”
“有饭好好吃,有话好好谈,大家只要坐下来,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
岚音看不下去了。她觉得玛格丽特肯定是这几天精神压力太大,出现了癔症,于是劝道:“这样没用的,它不会听我们的。”
“咦,它停住了。”基德突然说道。
玛格丽特定睛一看,也惊喜地说:“没错,它停住了,你快看,它掉头转身了耶。”
岚音还以为两人都在说胡话,可是当她自己看过去,也给惊呆了。“天哪,这算怎么回事啊?”她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
“我就说嘛,它长相那么憨厚,一看就是非常通情达理的……魔兽。”玛格丽特喜不自胜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犀牛是食草动物,对吃人不感兴趣。”基德也拍着脑袋说。
“好,就算它憨厚,就算它食草,那其他的魔兽和野兽就不攻了吗?”岚音又问。
这时伊夫?罗丹屁滚尿流地爬上围墙,流着冷汗,面色苍白地说道:“我刚从瞭望塔的望远镜中看到,又有好几只高级魔兽马上就要来了。”
“啊?还有?食草魔兽还是食肉魔兽?”玛格丽特急忙问道。
“高级魔兽哪有不吃肉的,你以为是野兽啊。”伊夫?罗丹奇怪地问。
基德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魔兽和野兽的区别他是知道的,可是刚才一紧张就给忘了。玛格丽特则追问道:“都是什么魔兽?”
“好像有一头黄金狮子,一头裂石斑斓虎,一头大地之熊,其他的太远看不清楚。”伊夫?罗丹说。
玛格丽特两眼一黑,差点又晕死过去,岚音和基德连忙一左一右搀扶住她。
“要不我们再和它们谈一谈?”玛格丽特用最后的一丝力气说道。
岚音和基德相视无言,唯有苦笑,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俩惊得眼珠子几乎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