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索菲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说道,“他没死。”
“你确定吗?”岚音关切地问道。
“我确定,我无比的确定,”索菲亚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要是死了,我的姓名倒过来念。”
见索菲亚如此肯定,众人全都长长松了一口气。吉尔伯特吩咐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了,不过人还是要继续找的,一有他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艾伦狼吞虎咽地把那条烤羊腿吃完后,舒服地躺在石凳后面的草地上,说道,“跑了一天,也累了,接下来是该美美地睡一觉了。”
梅林走过去把他拽了起来,“我们风餐露宿地来到巴黎,就是为了在这里睡大街?”
“那还能怎么办?这么晚了,我们也没法去找索菲亚呀。”艾伦迷迷糊糊地说道。
“你明天就能找了吗?你白天走在大街上,只要有一个人认出了你,你就等着再一次夺路而逃吧,希望你明天也会像今天这样幸运,不被他们给抓到。”梅林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我又可以吃免费的烤羊腿,你又可以吃免费的糖葫芦了,不对,明天我们要换个花样,不能老吃一样的。”盘牙贼笑着说道。
艾伦一听,睡意全无,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可接下来去哪里,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这时,远处传来了几声洪亮清澈的钟声,艾伦一眼望过去,看见几个若隐若现的尖塔,顿时有了主意。
以他奥古斯丁学生的身份,教堂就是他的家,进了教堂和回到家没什么区别,而且他相信,只要他躲在里面不出来,绝对没人敢进去找的他麻烦。他把这个想法和梅林与盘牙说了,两人也深表同意,决定先去教堂落脚。
巴黎圣母院内。
可蓝正坐在自己的房间暗自垂泪。刚才有人来告诉他,艾伦今天下午一进城,就被她的仰慕者们追着决斗,情急之下跳入塞纳河,但没有浮上来,派人下去打捞也不见人影,生机已经很渺茫了。
听到这个消息,可蓝只觉五雷轰顶,懊悔万分。她原本只是想和艾伦开一个略微有点过分的玩笑,帮索菲亚出出气,没想到竟然害死了他。我瞧不起那些自以为是,虚伪无情的贵族,其实我和他们没有区别,甚至比他们更过分,更矫情,可蓝深深地自责道。
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去找索菲亚,她肯定比我更难过,更自责,艾伦是因为她才来的巴黎,现在出了事,她根本没办法向奥古斯丁先生交待。想当初,奥古斯丁先生要收艾伦为学生,还是自己代为传话的呢。艾伦虽然平时有些不正经,也有点狂妄自大,但心眼还是不错的,对自己更是一口一个“师姐”叫得亲切。可一转眼,一条鲜活而又年轻的生命,就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永远失去颜色了。
想到这里,可蓝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来到教堂大厅,看见凯瑟琳修女正在做祈祷,可蓝一跺脚,走过去说道,“凯瑟琳修女,我答应了父亲,和您连续做满七天的静世祈祷,可是现在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出去一趟,请您见谅。”
凯瑟琳修女看了她一眼,说道,“静世只是形式,关键是要静心,你心不静,就是闭门谢客也没用。”
“谢谢修女!”可蓝如获重释,半跪下向她行了个谢礼,便匆匆走出了教堂。
凯瑟琳修女看了看可蓝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公爵希望他女儿继承我的衣钵,然而她有的只是魔法天赋,却没有修道的天赋,看来公爵大人要失望了。不管怎样,凯瑟琳修道院欠金雀花家族的这个人情我是还了,接下来要准备动身前往狮心公国了。”
可蓝走出圣母院,沿着林荫道,借着月光往索菲亚住所的地方走去。这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身上湿漉漉的,看见可蓝,当即惨然一笑,“师姐,原来你在这里,让我找的好苦啊。”此人正是艾伦,他循着教堂的尖塔找了过来,没想到竟然遇见了可蓝,大喜过望,朝她打招呼道。
可蓝见状,双手手指插进嘴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她这一声大叫,吓得艾伦猛地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可蓝见他膝盖没屈就跳了起来,当即眼前一黑,昏死过去,摔倒在路旁的草坪上。
“师姐,你怎么了?”艾伦急忙冲过去,把可蓝扶了起来,见她昏迷不醒,便朝身后焦急地问道,“你们谁能救她?”
盘牙和梅林也从树荫下的黑暗中走了出来。梅林看了一下说道,“她这是忧虑过度,精神紧张,然后受到强烈惊吓所致,现在叫醒她,对身体有很大害处,不如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缓解一下身体的紧张。”
于是艾伦抱着可蓝,一步步继续朝教堂走去。当他们快到走到教堂时,艾伦多了个心眼,把可蓝转身交给梅林照看,自己一个人走上前去。
“教堂已经闭门,如果想做祈祷,请明天再来吧。”一位佝偻的老年看门人对他说道。
“我想见主教大人。”艾伦说道。
“主教大人不会轻易见任何人,你如果是这个目的,明天也不用来了。”看门人说道。
“请问这是巴黎圣母院么?”艾伦问道。
“是的。”看门人说道。
“那就对了,”艾伦说道,“我老师是奥古斯丁,他让我到了巴黎找这里的主教。”
看门人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见他不像疯子,也不像在说谎,于是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
艾伦想了想,从戒指里拿出奥古斯丁送给他的那本书,“请把这本书交给主教大人,我想他自有判断。”
看门人接过书,看了下封面,又翻过来看了下封底,当他看到一个鲜红的“禁”字时,立即把眼睛移开,对艾伦说道,“请稍等,主教大人是否见你我不能保证。”说完,他就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教堂。
红衣主教弗雷里正在书房内借着昏暗的油灯阅读教皇山送来的书信,突然听到三声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他平静地说道,眼睛并未从信笺上挪开分毫。
先是熟悉的脚步声,然后是熟悉的声音,“大人,有人在外面求见,并让我送上这个东西,说您见了自然会见他。”
一本散发着古朴气息的书放到了他的书桌上,他随手拿过来,看了下封面,然后往里面一翻,只见一个优雅的签名呈现在眼前。
“是什么人?”他眉毛猛地一跳,抬起头问道。
“一个少年,自称是奥古斯丁大人的学生。”看门人说道。
“动作好快,我刚接到书信,人就到巴黎了。”弗雷里自言自语道。
“大人您见不见他?”看门人问道。
“见,自然要见。你先让他稍等,我去换一下衣服。”弗雷里说道。
“是,大人。”看门人慢慢地退了出去,随手把书房的门带上。
“教皇陛下在亲笔信上写道,奥古斯丁大人新收的学生此次来巴黎有重要使命,要我尽全力给予帮助。只是这多大程度的帮助才算是全力呢,如果他强行要求我做一件事,甚至是命令于我,我是答应,拒绝还是敷衍呢。教皇陛下没有说他负有什么使命,那就意味着他做的任何一件事,可能和秘密使命有关,也可能和秘密使命无关,完全取决于他怎么说。陛下啊陛下,我知道您一直对我不满,可是现在给我这样一个无所适从的任务,让我对一位少年惟命是从,那我堂堂红衣大主教的尊严和体面何存。您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的辞职信么?”弗雷里对自己说道。
弗雷里没有停留太久,他回到卧室,换上红色的礼服,挂上披肩,戴好方形帽,走了出去。凯瑟琳修女刚刚结束祷告,正准备离开,看见弗雷里这身打扮,于是问道,“这么晚了,主教还要出去么?”
“奥古斯丁大人的学生在外面,我去欢迎一下,修女要不要一起去?”弗雷里说道。
“教廷的事务,我们这些隐修会一向都不参与,而且我马上就要离开巴黎了,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和我无关了。”凯瑟琳修女说道。
“修女要走了么?”弗雷里有些意外。
“就这几天吧,我准备前往东方,主教大人,我有一句忠告,不知您愿不愿听。”凯瑟琳修女说道。
“修女请讲。”弗雷里诚恳地说道。
“主教大人似乎在俗务上投入了太多的心神,陷入了名利烦恼,如果有一天您原意重拾修道之心,欢迎来西奈。”凯瑟琳修女说道。
“修女的好意我先行谢过了,如果真有那一天,还请修女不要怪我叨扰。”弗雷里说道。
“接下来几天我会静思冥想,然后就直接离去,我们就此别过吧。”凯瑟琳修女向弗雷里行了一个做别礼。
“修女一路顺风。”弗雷里还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