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义愤填膺,有的满是惋惜,有的冷嘲热讽,有的幸灾乐祸,盖伊本人更是羞愧难当。他低着头,脑中一遍遍回忆着刚才的动作,试图找出失败的原因,可想来想去,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失误的地方。对方只是白银高阶,自己是白银中阶,就算打不过也不可能一下子被打败,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难道是我水平太差,以前那些输给我的人都是故意让我的?他脑中甚至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吉尔伯特看到盖伊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这次失利对他打击很大,他正盘算着怎么来打破现在的尴尬局面,突然听到了一个人鼓掌的声音。
一下,一下,缓慢而又有力的掌声从人群中传出来,清晰入耳,逐渐盖过了现场的议论声。众人纷纷扭头寻找鼓掌的人,最后把目光都停在了一个中年人身上。很快,人们认出了他,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他走到索菲亚和盖伊的中间,说道,“年轻人之间如此经典的对决,好久都没有见到了。”
“舅舅,我……”盖伊刚开口,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感觉无比的干涩。
“年轻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有足够的机会去尝试失败。今日之败,对你是一种耻辱,但如果你能因此而长进,则不失为一种幸运。”中年人说道。
“舅舅,我会加倍努力的。”盖伊低着头说道,但内心已经踏实了许多。
“以男人的方式打败男人,果然不亏被称为叶卡捷琳娜二世。”中年人转身对索菲亚说道。
“那不过是玩笑之言,当不得真。”索菲亚平静地说道。
“不当真的人,已经败给你了,如果我再不站出来,还会有人继续败给你。他们平时是狂妄了点,但眼睁睁看着他们接连败于你手,我终归有些不忍。”中年人说道。
吉尔伯特走上前,对中年人说道,“馆主大人,这位是索菲亚小姐,来自……炽焰帝国,刚到巴黎没几天,我带着她四处转转,于是就到了这里,没想到她还真是让我们大家大吃一惊呢。”
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呀,就是自视聪明,眼睛只盯着巴黎这一小片天空,以为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殊不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想算计别人反被别人将了一军。”
被中年人一顿奚落,吉尔伯特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又不敢反驳,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对今天的鲁莽行为暗暗后悔不已。如果自己能事先试探下索菲亚的真正实力,也不会一下子就出这么大一个丑,连累了盖伊不说,自己也会成为知情者嘲笑的对象。如果不是中年人及时出现,如果索菲亚刻意隐瞒真正的实力,只显得比盖伊厉害一点点,恐怕自己那帮心有不甘的朋友,会像输红眼的赌徒一样,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冲上来,然后让索菲亚一一打倒在地,彻底成就她的威名,而自己这帮人,今后就再无没法在巴黎立足了,走到哪里都会是别人肆意取笑的对象。
见他们没有说话,中年人继续说道,“索菲亚小姐是狮心公国人,远在大陆的东端,但却跑到大陆另一端的炽焰帝国去求学,仅这一点,你们就比不了。你们的狂妄,自大,无知,全部源于你们的见识浅薄,源于你们不知天高地厚的互相吹捧,我看,是有必要送你们去世界的其他地方好好看一看了,如果继续憋在这个地方,我甚至怀疑会不会把你们憋成傻子。”
“馆主,我想和这位索菲亚小姐比试一场?”刚才一直在远处角落进行体能训练的一位年轻人走过来说道,看得出,他对中年人的批评很不服气,仅仅是盖伊败了一场,没必要把所有人都一杆打倒吧。
“布雷迪,你也想来试一试么?”中年人看着他说道。
“是的,馆主大人。”布雷迪说道。
“布雷迪也要出手了么,他可是去年巴黎青年剑术大赛的亚军,仅仅以一招之差败给了克劳德,据说今年实力再上层楼,发誓要把失去的冠军夺回来。”旁边有人小声议论道。
“布雷迪出手,应该没有悬念,他可是巴黎年轻人中排行前十的高手,最新的排名已经上升到第八了吧。”
“排名并不准确,那是根据过去几年的交手记录统计的,布雷迪一向惜于出手,排名上就比较吃亏,他的实力应该更高才对。”
对于周围人的议论,布雷迪仿佛没听见,他直接向索菲亚行了一礼,说道,“听说索菲亚小姐今年迈入了白银高阶,在下不才,去年已经是白银高阶的斗士,算起来比小姐要早几个月,为了表示对小姐的尊重,我会先让你三招。”
“如果你尊重我的话,就没必要让我,同样,为了表示我对你的尊重,我也会全力出手。”索菲亚正色道。
“好,大家全力以赴。”布雷迪点头道。
布雷迪用的是自己带来的剑,剑身细长,走的是刺击的路线,索菲亚也没用刚才和盖伊比斗的那把剑,觉得太过轻巧,她找了把重型双手大剑。两人站在那里,围观者感觉说不出的滑稽。男女对决,竟然是男子用轻灵的轻剑,女子用笨重的大剑,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布雷迪的战斗风格决定了他必须主动进攻。他踮起脚尖,双足快速地变幻着位置,瞅准一个空档,“唰”的一声,手里的轻剑破开空气,朝索菲亚的右肩疾刺而去。本来他这一剑是直接刺向喉咙的,不过他可不想在这里闹出人命,况且只要击伤了索菲亚的右肩,她没法双手握起这把重剑,自然也就输了。
如果两名重剑武士比斗,可能双方都已打得筋疲力尽,但却没流一滴血,因为重剑的主要套路是劈、扫、砸,动作较慢,很容易躲避和格挡。但如果有一方是轻剑武士,只要实力不是太过悬殊,那么受伤流血就很难避免,因为轻剑的基本技巧,就是以极快的速度击中对方的要害,或者划破对方的动脉,然后利用脚步游走,等待对方生命力流失,最后再利用对方的虚弱给予致命一击。与其说是布雷迪惜于出手,倒不如说,别人不太愿意和他交手,因为每次必受伤,切磋一次就要养一次伤,在伤口痊愈之前都不能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换谁也耽误不起。
因此围观者中很多人都为索菲亚感到担心,即使她最后能够战胜布雷迪,身上也肯定会留下多处伤口,纵然不至于致命,但对一名美丽的女士来说,却是更为致命的代价。有人甚至希望索菲亚拒绝和布雷迪的比斗,大大方方地认输,这没什么丢人的,认输和弃权永远是女性武者的独享专利。因此当索菲亚接受了布雷迪的挑战后,很多人心中既是敬佩,又是惋惜。
不过索菲亚可不知认输是何物,她也从来不会弃权,每一次比斗都认真对待,当然随手教训下某些不听话的人则不必太认真,那是例外。
对于布雷迪闪电般刺过来的一剑,索菲亚并没有躲避,因为一旦躲避,即使躲过了,对方的第二剑,第三剑也会接踵而至,那个时候就真正手忙脚乱,防不胜防了。她用的是通常对付轻剑武者的对攻打法,这种打法实施得好,可以逼对方收回剑进行躲避,但如果实施失败,则会平白添一道伤口,却摸不到对方半片衣角。
不过索菲亚选择对攻打法,却实施得异常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时在布雷迪出手的同时,她手里的重剑也撩了起来。
布雷迪对自己的速度有绝对的信心,他自忖手中的剑一定会率先击中索菲亚,并在她的剑扫过来之前及时躲开。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剑尖刚碰到索菲亚肩膀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刺入,就被索菲亚的重剑给狠狠砸开。不等他挪动位置,索菲亚手里的重剑顺势往前一送,锋利的剑尖朝着他的脖子切了过来。
索菲亚的手臂加上重剑的长度,并不足以割下他的脑袋,但却能勉强划破他的气管。布雷迪大惊之下,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堪堪躲开划过来的剑尖。正当他要移动步伐的时候,小腹却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欺上来的索菲亚一脚踢中,他疼得立即弯下了腰,紧接着一把重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就是刚才已经听过一次的那句话。
“承认!”索菲亚客气地说着,又一次把手中的剑收了回去。
布雷迪也败了,同样是一招落败。索菲亚击败白银中阶的盖伊用了三个动作,击败白银高阶的布雷迪也只用了四个动作。整体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更为难得的是,她自己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对手则连轻伤都算不上,如果不算对心理的严重创伤的话。学习武技的人都知道,击败对方和自己毫发无损地击败对方,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而自己毫发无损,对手也仅是微伤,那只能说明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了。
眼前这个身材傲人的美女,实力已经到了如此深不可测的地步了么。场上围观的人都这样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