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和梅林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艾伦扶起跪在地上的大嘴,神色凝重地说道,“大嘴城主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可当不起您的大礼。只是这件事的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而宗教裁判所派来全权负责调查的辉月,您是认识的,她对您上次在鲨暴要强行带走我们时没有出手阻拦深感不满,一直耿耿于怀,我曾劝她来和您见一面,大家当面澄清些误会,不会被她拒绝了。好在我和她关系不错,如果我替您说几句好话,她还是愿意听的,只不过……”
大嘴一听,知道重头戏来了,于是硬着头皮说道,“艾伦先生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只要我大嘴能办得到的,绝对不说半个不字,哪怕要我这条命,也立即双手奉上,只求能放过我的全家老小。”
艾伦宽慰道,“大嘴城主言重了,我要您的命做什么,我知道鲨暴的同伙另有其人,而城主您只是被他们蒙蔽了。我不愿意看到凶手逍遥法外而无辜者蒙冤,所以才决定帮您,不为别的,只为求一个正义,求一个公道。如果城主这次能够成功脱身,以后在您的职权范围内对我们照拂一二,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大嘴又立即跪在地上起誓道,“如果艾伦先生和梅林大人能洗清我的冤屈,帮我逃过这次劫难,我今后一定唯两位命令是从,如果违背,剥皮剔骨,不得好死。”
艾伦又要扶大嘴,但他死活不肯起来,于是梅林开口道,“你也别跪着了,你心里记挂着我们就行了,没必要表现在这些虚伪形式上,你终归是惊涛城的城主,失了威仪还怎么管理一方。”
大嘴只好站了起来,问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请艾伦先生和梅林大人指点一二。”
艾伦说道,“就算帮你脱罪,也要公事公办,让人无话可说。首先,惊涛城你得马上回去,你管理得好,我们也有理由对你网开一面。如果还是这样躲在远处晒太阳,闹情绪,只怕得先拿你开刀。”
大嘴连连点头,表示马上就起程返回,绝对不会延误惊涛城的政务。
艾伦又说道,“辉月调查渎神一案,不能让人说她厚此薄彼,处置不公。你在这件事上既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需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你向海神殿递交谢罪书,说你当初未能从鲨暴手中把人给救下,自知罪孽深重,愿意在任满之后,以发配的名义继续在惊涛城留任十年,来赎清你的罪责。至于海神殿那边的工作,我们来做,你就不用担心了。”
大嘴一刻也不想再当惊涛城的城主,这个位置不仅在海啸口中,更在火山头上。艾伦和梅林如此看重这个位置,只怕其他势力也同样盯上了,今后自己会处于风口浪尖之中,难以安宁。不过如果现在拒绝,只怕马上就会被押入大牢,折磨致死。
艾伦看出大嘴有抵触心理,笑着说道,“你也别不乐意,以后这个位置会有数之不尽的好处,等你尝到了甜头,感谢我们还来不及呢。总之那句话,听我们的命令,好处少不了你的,但如果阳奉阴违甚至公然违抗,就像你自己说的,剥皮剔骨,不得好死。”艾伦说道最后,口气已经非常的严厉。
大嘴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既然没有退路,便横下心来,打定主意跟着艾伦和梅林一条路走到黑。他胸脯拍得响响的,保证的话讲了一大堆,毒誓也接连发了好几个。艾伦见事已搞定,便以公务繁忙为由,谢绝了大嘴的宴请,和梅林离开了棕榈岛。
梅林在临走的时候,对大嘴说道,“我以前碰见过你们鳄鱼族一名长老,把他变成了一只蜥蜴,以后你见了他,替我道个歉,说梅林向他赔不是了。”说完,不顾脸色苍白双腿打颤的大嘴,扬长而去。
离开大嘴的住所,艾伦问道,“我上次建议你威胁把他变成一只蜥蜴,好逼他就范,是开玩笑的,难道你以前真的做过这种事?”
梅林冷笑不语,艾伦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暗自叹道,“真是太凶残了”。
梅林知道艾伦心中在想什么,于是对他说,“这个大嘴表面忠厚老实,其实狡诈无比,你想控制他,搞不好最后被他摆上一道。其他海族其实都很瞧不起鳄鱼族,因为他们冷血无情,唯利是图,毫无信义可言。”
艾伦答道,“从短期来看,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中,会老实一段时间,从中长期来看,他有两个弱点,一是贪财,二是贪财之人大多怕死。第一个弱点可以用钱财来满足他,第二个弱点,你刚才已经威胁过他了,他就算要背叛我们,心里也得好好掂量一番。如果这些手段都不管用,我们把他抛出去牺牲掉,以平息众怒,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别人只会觉得大快人心,而不会指责我们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你一开始盘算的时候,就准备把他利用完了牺牲掉?”梅林问道。
被梅林这么一说,艾伦有些脸红,急忙解释道,“我这是两手准备,以备不测。大嘴的任期还剩不到一年,就算再留任十年,也就还有十年多的利用价值。如果他老老实实,不耍滑头,等他干完了十年,就让他带着一笔不菲的财富风风光光地退休。如果他两面三刀,暗中使坏,就在他任期快结束的时候,把他抛出去,反正他霸占这个位置这么多年,肯定没少做让人眼红的事情。把他牺牲掉,平息了众怒,我们又有筹码在下一任城主的人选上发挥影响。下一任城主可以不是我们的自己人,但一定不能是我们的敌人。”
梅林不屑地说道,“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不是索菲亚和辉月那样的纯洁小白花,海族里面什么肮脏龌蹉的事情我没见过,相比之下,你还算不上什么坏人。”
艾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你一直认为我是好人呀,我还以为你对我有看法呢。”
梅林翻了一阵白眼,哼道,“我只是说你不够坏,没说你是好人。你见哪个好人整天不要脸地夸自己?”
艾伦嘿嘿一笑,“其实我没有那么庸俗了,只是有时候想活跃下气氛嘛。不过倒是梅林你,有时候眼神深邃,什么事都看得很明白,有时候又很傻很天真,对很多事情都无动于衷,一点也不敏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梅林不高兴地说道,“谁很傻很天真了。还不是我的变形术惹的祸,有时候性格和智商都处于童年,有时候是青年,有时候则是中年。至于什么时候变成什么阶段,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艾伦好奇地问道,“是不是你的性格和智商是匹配的,童年的智商必然伴随着童年的性格,青年的性格则肯定拥有青年的智商?”
“那当然……”梅林不假思索地说道,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狠狠瞪了一眼艾伦,改口道,“当然不是了。性格和智商是随意搭配的。你如果见我是童年性格,就妄图哄骗我,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艾伦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了,一个人拥有中年人的成熟智商,却按小孩子的性格幼稚行事,她就能忍受得了自己?”
梅林气得踢了艾伦一脚,警告道,“你甭管我的性格和智商是什么阶段,我的实力可一点不会削弱,我性格越是低龄,动起手来越是没轻没重,你还是小心点好。”
从棕榈岛出来,乘船航行了半天,艾伦和梅林就抵达了无名小岛。岛之所以没有名,是因为它大部分时间都被淹没在海水中,一年之中只有短短的一两个月,海水褪去,它才显露出身影。这样的岛屿在三叉戟群岛有无数个,因为没有什么实用价值,海族也懒得给它们起名字,而是统称为无名岛。娜迦族把学生们临时安置在这里,别人如果没有准确的线报,根本想不到这里会藏人,再退一步,就算知道学生们藏在这些无名岛上,一个一个找过来,也要耗费时日。
这座无名岛非常荒凉,没有树木,没有动物,只有一些藻类和小昆虫。艾伦看见了两排脚印,应该是索菲亚和辉月留下的,除此之外再无人类活动的痕迹。
艾伦疑惑地问道,“是这么吗?怎么看不见其他人。”
梅林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你跟着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我们是在藏人,不是在定居,如果从海上远远就可以望见,还藏个屁啊。”
艾伦被一顿奚落,不再说话,跟着梅林进入了一片乱石滩。在其中一个两米多高的石堆面前,梅林停了下来,分开其中一个大石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梅林首先跳了进去,艾伦紧跟在后,发现这是一条挖掘在地面之下的密道。他忍不住称赞道,“你们做事还真是小心,不仅在荒岛上藏人,而且还藏在地底下,如果这都能被人找到,一定是出了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