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正在房间里奋笔疾书,《权力与爱情》的大纲他已经完成,现在正在进行情节的推敲,这部分工作也接近了尾声。小时候,河马大叔和他讲了的很多长故事,都是要分成好多天,每天讲一段,现在想来,那不就是一幕幕的话剧么。因为对那些故事耳熟能详,甚至一些经典的桥段他都可以复述下来,因此现在写《权力与爱情》,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生涩,反而非常顺手。
他正在犹豫不决,是把裁决和南茜的死归结为一场重大的阴谋,还是一种命运的无情戏弄,这对整个话剧来说具有核心的意义,将直接决定这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这时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来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又把门轻轻关上。听脚步是一个人,也不知道是索菲亚还是辉月。
艾伦埋头说道,“我这一段很快就写完,你稍等一下。”
来人没有做声,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上去,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着。
艾伦思考再三,决定把裁决和南茜的死因归结为捉摸不定的命运之力。世上有太多的不幸,都远远超出了人力可控的范畴,个人无力反抗,如果像裁决和南茜这样的大人物都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那普通人的遭遇又算什么呢。艾伦认为这样写更容易激起普通人的情感共鸣,相反,如果他们两人是死于一场阴谋,只有在高层圈子中才存在的政治阴谋,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不会感同身受。
敲定了这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一个设定,艾伦异常兴奋。他已经知道,在背后安静地等候他的,只可能是辉月,如果是索菲亚的话,早就走过来抢自己的稿子看了。
“辉月!找我有什么事?”艾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扭过头去。突然他被吓得猛然跳了起来,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出了喉咙,匆忙之间,椅子被带翻在地,桌子上的书稿也散落了一些到地上。艾伦脸色发白,用发抖的手臂指着来人,颤声问道,“你……你是谁,为什么偷偷进入我的房间?”
他身后的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红衣小女孩,约十三岁,穿着一身非常亮丽的红色衣服,给人一种既稚嫩又老成的感觉。
红衣小女孩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偷偷闯入,我敲过门,经过你的同意我才进来。而且也是你让我在这里安静地等你的。”
艾伦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和了下来,他重重呼了一口气,问道,“好吧,是我疏忽了,请问你是谁,大晚上的找我有什么事?我不是大叔,对小萝莉不感兴趣。”但是来人的话又把他惊的跳了起来。
“我叫梅林,”红衣小女孩说道,“被你害死的梅凯琳是我的小姨,我妈妈的妹妹。”
艾伦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他指着红衣小女孩,厉声说道,“你不要胡说,梅凯琳长老的死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她是被银鲨族的鲨暴害死的,这件事全海族都知道。”艾伦说完这句话,突然发现周围的物体大了好多倍,他惊问发生了什么,可是发现自己只吐出“呱呱”的声音。
原先比他整整矮一头的小女孩已经高大无比。她双手捏着衣角,眼睛看着脚下的艾伦,吐了吐舌头,充满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在你身上用了一个测谎魔法,你只要一说谎就会变成一只青蛙。我本来以为像你这个年龄是不会撒谎的,所以才和你开这个玩笑,早知道你已经学会撒谎的话,我是肯定不会对你使用的,你能原谅我吗?”
我被变成了一只青蛙?艾伦听到这句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差点被气晕过去,他高声质问小女孩,却只是发出更加高昂的哇叫声。他气的在地上蹦来蹦去,嘴里不住地呱呱叫,看得梅林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他说道,“一旦被变成青蛙,要半个小时才能恢复原形,你着急也没用。”
艾伦一听,急的一下子跳到梅林下巴的高度,嘴巴大声地叫着,强烈抗议着不满。
“不过呢,”梅林眼珠子一转,“有一个办法可以提前解除诅咒,你要不要试一下?”
艾伦急忙点头,用眼神示意你快说。梅林接着说道,“破除诅咒的唯一办法,就是再说一个谎。我接下来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想说是,就叫一声,想说不是,就叫两声,但记住,你必须说谎,一旦说了实话,这个诅咒就会被加深,你要到明天中午才能恢复人形。”
艾伦又用力点了点头,眼巴巴地等着梅林出题。
梅林想了一下,说道,“我还是不要出太难的题,免得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就问一个最简单的吧,关于你自己的,如果这个问题你都不清楚,你就活该当一只青蛙。你听好了,我的问题是,你英俊吗?怎么样,这个问题简单吧,你快作答,时间只有十息。”
艾伦一听,肺都快被气爆了,我英俊吗,这算什么问题,让老子怎么回答。
梅林却自己开始了倒计时,“十,九,八,……三,二,……”,当她数到一的时候,艾伦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呱”地叫了一声。
梅林用右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说道,“你叫了一声,也就是回答说“是”,既然是在撒谎,那么你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我不英俊,这个答案对不对呢,魔法魔法告诉我。”
艾伦只觉身体一震,周围的物体都恢复了原来大小,眼前的梅林也不再是女巨人,而是一个脑袋只能勉强够到自己下巴的小萝莉。他仔细地看了下自己的身体,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确认已经完全变回人形后,张牙舞爪地朝梅林扑了过去。
梅林一声尖叫,开始四处躲着艾伦,边跑还边喊,“欺负小女孩,下次变成毛毛虫。”后面的艾伦已经就要捉住她,听到这么一句,想到自己变成毛毛虫的样子,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于是便顿时收住了脚步,心有余悸却又不甘地说道,“你一个小女孩,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
前面的梅林也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谁引你进来的?你们娜迦族的人来这里了?”艾伦问道。
梅林脸上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道,“我不是娜迦族的人,也没人引我进来,是我自己来的。”
艾伦奇道,“你刚才说梅凯琳长老是你小姨,你可不就是娜迦族的人么。再说如果没人带你进来,你怎么可能进入我的房间,据我所知,外面的守卫可是很森严的。”
梅林脸上微露不快地说道,“我再重申一次,我不是娜迦族的人,你如果再说一次这个话题,我就直接把你变成毛毛虫。再说了,我要去什么地方,没人能拦得住我。”
艾伦感觉这个梅林脑子有些不正常,思路非常混乱,但还是惧怕她那个变形术,便不再与她纠缠,想了下说道,“好吧,刚才的话题就此打住。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梅林在刚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一幅与年龄不相称的老气横秋模样,口中说道,“我出生时我母亲就去世了,小姨是我唯一的亲人,她死了要有个说法。南茜那老女人我很讨厌,可是在很多人看来,我欠了她的人情,所以她的死也要有个说法。”
艾伦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承认,她们两个人的死是由我们来海族这件事引起的,但若说我们害死了她们,则未免有失公道。”
梅林却一边低头看着双手指甲上的染色,一边风淡云轻地说道,“我只要说法,不在乎公道。”
艾伦不禁对她有些恼怒,“说法,什么说法,把我变成青蛙就是你的说法?”
梅林瞟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欣赏她的指甲,同时说道,“你知道南茜那老女人临死前推荐谁接任她的族长之位吗?”
艾伦嘟囔道,“娜迦族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反正肯定不会是你这小丫头。”
梅林抬起头看着他,拍了几下手掌,说道,“恭喜你,答对了。我就是南茜推荐的下一任族长人选,我自十三岁之后身体就再也没有长过,一直是这幅模样,但事实上我已经有三十九岁。只要我点头,我马上就会成为娜迦族的下一任族长,如果你认为我对你的威胁,仅仅是把你变成一只青蛙的话,我倒是觉得把你变成一条毛毛虫拎在手里,我们才能好好地说话。”
艾伦瞪着眼睛张大嘴,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红衣小女孩,她说的话明明极度荒谬,却给人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他的预感一向很准,这次恐怕也不例外。艾伦想了一下,问道,“梅林族长,您大驾光临,肯定不只是寻我的晦气这么简单,您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