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送君去,逢时君未还。
香抱着小衣站在城门口前望着归来的队伍,却没有见到日夜思念的人,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有一种不安在心中升起。
香将小衣放下,拦在了队伍行进的中央,拦住了郭永青的马车,郭永青从车上下来,看到香很是欣喜,可随即想她又不是来接自己,而是那个留下坚守的人,想到这里苍白的脸色越加的惨白。
属下在前线替自己挡刀子,自己此时却想着属下的女人,那种愧疚不言而喻。
郭永青知道她拦在自己的车前是什么意思,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回应她,是该说他在前线战死了,还是该说他留下坚守为自己退回来争取了时间,此时身陷重围。可这些都不是此时面前这个人想听的。
小衣也睁睁的望着郭永青,想从他哪里得到答案。
‘李川他们留下殿后,估计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你不必担心。’郭永青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的。
香虽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可也没有多说什么,希望过几日丈夫真的会回来,有些失落的牵着女儿的手就要离去,却看见此时女儿早已是泪流满面,表情极其惨然、痛苦。
香不知道什么事让女儿如此伤心,是听到爹没有回来吗?还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安越加的强烈,但还是安慰着女儿‘小衣别哭了,爹只是暂时没有回来,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不要难过哦!’
女儿似乎想说什么,张着嘴,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见女儿像是要说话,香抓住女儿的手急切的问道‘小衣想说什么,说啊!不要着急,慢慢的。’
可是女儿就是说不出来,香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衣拼命的摇着头,流着眼泪。香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抓住女儿的肩膀,摇晃着吼道‘你到是说啊!快说啊!’
小衣指着自己的嘴巴,努力的张着口型,但却没有半点声音。
香学着女儿的口型,渐渐的明白了她想说什么,张着嘴型无声回了句‘回不来了是吧!’说着一把将女儿猛的抱在怀里,紧紧抱着。
大手牵着小手,一大一小的背影,透露出显得比自己还要落寞、哀伤。
‘这些都是我的错啊!’郭永青叹道,在手下人的搀扶下爬回了车里。
郭永青返回青山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布置城防,安抚战死者的家属,然后就是在自己老爹的坟前痛苦,也只有在这个地方郭永青才可以将自己无助、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果然没过几日城破人亡的消息传来,比李川的死更为棘手的是朝廷大军,远看去旌旗翻滚,营帐延绵,冲入云霄的炊烟,像是一个即将进攻的信号。
朝廷大军远没有想中的那么凶猛,最主要的是,青山城地势太过险峻,易守难攻,攻击的一方很难展开全面的进攻,用出全部的实力,一连攻打了几日都不见成效反倒死伤无数,损失惨重。
青山城四面环山,背靠青灵山,所以丝毫不用担心守城用的器械,石头滚木很好准备,朝廷一方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不在正面强攻而是采取了围困的办法,将青山城团团围住困死,待其粮食耗尽自可不战而胜。
好在之前作战顺利时郭永青缴了不少物资粮食,运了回来,这会到也不用太担心,如此一来,城内城外到显得较为平静。
俗话说的好保暖思****,这一平静下来,又无战事,人人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心中一个个的歪门邪念也冒了出来。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是一个生的娇媚柔弱的寡妇,那个不想做哪入幕之宾。
时常有人上门来生事,初始还只是一些口头上的轻薄荡语,到后来竟然开始动手动脚,这让母女两有些难以招架。
可是曾答应过李川的郭永青却是从来没有出面关照过,没有人清楚这位青王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有一天夜晚,一辆郭府的马车停在了门前,这时香将小衣哄睡之后,将一个郭府仆人送来的衣物首饰换上带好,出了门坐上了马车朝郭府去了。
小衣做在门槛靠着门,目送着那架远去的马车,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绯色残月几缕幽冷的微光印在了小衣的脸庞上,只见小衣咬破的嘴唇染着的血如香呡过的唇脂一般。
清晨郭府的马车在次停在了门前,仆人撩开帘布,香慢慢的弓着身子钻了出来,母女俩的目光交集在了一起,香本来显得有些红润的脸庞变得似白蜡。
香推开了仆人伸来准备牵扶的手,跳下马车,蹲在小衣身前说道‘小衣你听娘跟你解释····’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衣甩开了娘亲的手,转身拂袖而去,剩下的只有冰冷跟厌恶,还有呆坐在地上的娘亲。
‘夫人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吗?’一个仆人在身后平静道。
‘不用了,回去跟他说给我点时间。’香学着女儿的动作冷冷的说道,只留下摸不着头脑的仆人。
香还是搬到了郭府,自然还带着小衣,小衣出奇的配合,只是在也不要母亲碰自己一下,每晚总是将房门锁的死死的,每晚香都会在房门外呆上一会,期盼女儿会开门,可等待她的只有女儿的寂静跟沉默,还有仆人的催促。
没了那如雷的呼噜声,也没了温柔如水的怀抱,所幸还有残月作伴,梦中自有悲伤相陪,这是小衣独孤冰冷的开始。
朝廷大军一面围困青山城,一面收买城内的一些头头总总,想通过这种方式尽快的解决掉郭永青,不是谁都像李川那么忠厚,也不是人人都一条心,终于在高官厚禄的诱惑面前有人动了心,在夜色的掩护下,内鬼的配合中,朝廷大军长驱直入,杀入了青山城,郭永青仓皇逃窜,在属下的拼死掩护下,终于逃入了青灵山中,一路上一直都带着香,还有小衣,看来郭永青还是一个相当守信重承若的人。
郭永青带着人在青灵山中东躲西藏,逃避朝廷的追兵,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香和小衣,一路上有不少人劝郭永青放弃这两个累赘,但都被郭永青否决了。
开始入山未深,还有路可寻,可到最后终于迷失在了这深山老林中,找不到出去的路,追兵是拜托,不过却是有可能困死在这里。
越来越没有力,越来越饿,越来越惶恐,天干无雨,这青灵山早以变成了枯山、黄山,飞鸟尽去,走兽远遁,那还能找到半点吃的。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深山老林吗?我还有很多大事没有做,我还没有推翻那个腐朽的朝堂,昏庸的君王,为百姓带来生机和福泽,我怎么能死呢?天下需要我,百姓需要我,我不能死不能死’郭永青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吃人。
拔出一把短刃,慢慢的朝小衣走去,仁义慈善的青王此时化身成了地狱中的恶魔,什么仁义道德,什么承若誓言,全都是放屁,跟自身性命比起来一文值,最难过的不是死,也不是生,而是半死不活,苦苦的挣扎着寻求那一线的生机,有时为了那一线的生机,有的人可以做任何事,背叛所有。
香那肯如他所愿,将小衣护在自己身后,不让郭永青动手劝道‘她是我的孩子,你说过的会待她如亲生的一般,你怎么可以下这个手。’
‘现在我们就要死了,只有吃了她,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走出这该死的青灵山,不就是一个孩子嘛,出去了我们在生几个就是了,有什么好舍不得,将来我是要当皇帝的,只要你跟着我,那你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我也听你的,但是现在你听我的好吗?让我吃了她,牺牲她一个却是可以就活我们两个以及全天的黎民百姓,她死得其所、死得值。’郭永青完全疯了,跟从前他在监牢中看到的那些人一样,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的出来,什么话也说的出来。
‘不,小衣是我唯一的孩子,她就是我的命,如果她死了,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呢?’香面如死灰,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满口仁义道德,慈悲善良的青王,竟是这样的人,为了他的生命,为了他的大事可以牺牲一切,什么都比不上。
‘你还有我啊!她有什么好的,连话都不会说,你给我让开。’说着郭永青一把将香推出几步,摔倒在地上。
突然香话锋一转‘你说的对,我们都是要做大事的人,将来你是要当皇帝的我是要母仪天下的,想要有多少孩子就有多少,现在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玩意,我拿她做什么,留着她还会拖累我们,她的命是我给的,我也有权收回,把刀给我。’接着对女儿问道‘你说对吗?小衣!’
郭永青有些生疑,刚刚还在阻拦自己,怎么这会又反过来了。
‘怎么不相信我,难道青王还怕我这个柔弱妇人不成。’香激道。
郭永青想想也是,就算是将刀给了她又能如何,将刀放在了香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