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到尹莜然是在一家小餐馆,店面不大却门庭若市,那是我第一次来到Z市,一个距离家乡700km的另一座城,那时对远方的概念还很模糊,以为就像是一场旅游,很快又会回到原来的模样,那时,似乎以为永远也不用长大,直到遇见她。
那天的莜然穿着很清秀,一件格子衬衫,系了一条围裙,看着她还不太娴熟的动作,每次上菜前都要再次核实一下是不是这一桌。本来就急性子的老板娘更是不耐烦,嗯嗯啊啊的也没给她好脸色看。习惯性的环顾一周后,我便看了下菜单点了一菜一汤准备解决我的晚饭,然后去参观下学校的图书馆。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当她端着一小盆汤往我这边走时,刚好一个喝饱的醉汉准备走了,结果不偏不正的碰到了她,一满盆刚出锅的汤就这样洒了一桌子,还好我警惕性强,不然就成了车祸现场,想我这英俊潇洒的脸蛋也不能毁在这热汤手里。看到满桌的残状,莜然不停的低头道歉,而罪魁祸首却哼了句“小姑娘小心点。”然后继续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老板娘闻声赶来,先是当头骂了她一顿,顺势塞了20块钱打发了她,然后转脸像我道歉,吩咐后厨再做一份新的给我。现在的生意人也是真会做生意,翻脸比翻书还快,那叫一个快啊。等我在吃完,天已经萌萌黑了,酒足饭饱的人们也都起身离席了,这时我才发现一直站在门口的女孩子又进来跟老板娘赔不是,软磨硬泡也没能让她回心转意,只好灰心的走了。
“同学,你等一下。”
“怎么了?”
“今天实在是太抱歉了,你有没有被烫伤?”
“没事,本大侠身经百炼,区区一碗汤,碍不着事的。”
听了我的话似乎把被老板娘骂的坏心情扫走了,她抿着嘴笑了一下。
“不过还是很抱歉,我是H大的学生,要是你回头发现哪里受伤了,可以来找我。”
“这么巧,我也是啊,不过你这小姑娘也太大意,万一我回去自己把自己弄伤了在跑来讹你,你还替我治不成。”
“我看到出来,你不是坏人。”
“哈哈,我也知道,我叫白羽,H大的新生。”
“我叫尹莜然,也是H大新生。”
“刚来报道你就要去打工吗?未免也太拼了吧。”
“我的学费都是妈妈借来的,既然有能力了,就尽力减轻家里负担吧。”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从小吃店走到了宿舍楼。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们俩居然是一个班的,来到大学才知道,以前高中的人数都不算多的,就那样我还经常被淹没在人群中。现在基本每个班都有近百人,像马列毛邓三个代表系列的公共课,几百个人挤在一个教室,伴着教授带有乡音的授课,手底下不停地刷屏,各种新闻消息络绎不绝。“诶,据说今晚有狮子座流星雨啊。”“怎么可能,上个月才下过。”“你看见了?”“当然,呶还有照片。”“哇!好棒。”
我则是在最后一排角落里坐着,不停地转动手里的笔,然后继续习惯性的环顾四周。也许是那天的阳光格外耀眼,我看到了她背后的光,窗外微微的细风吹乱了她的鬓发,随意捋了捋又别在耳后。
“嘿,你又在看啥?美女吗,正不正?”室友操着他那惯有的河谱问我。
“没有美女,帅哥一枚,要么?”说着便用手指摆了个剪刀手,萌了室友一脸血。
“好了,同学们,这节课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吧。”
伴着铃声,大家火速收拾好东西,飞奔去食堂,生怕去晚了就要饿肚子了。唯独莜然还在慢吞吞收拾着东西,对于她我似乎只能用慢吞吞来形容。
“嘿,莜然。”看到她起身我便叫住
“白羽,有事吗?”
“一起去吃饭吧,听说今天二食堂有糖醋里脊呢。”
“你去吃吧,我想出去看看有没有地方招兼职呢。”
“今天可是本大侠生日,现在就剩咱俩了,你就忍心让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吃饭啊。”
“啊,那。好吧。”
“你答应了啊,其实我生日还有好久呢。兼职是要找的,饭也是必须要吃的,等吃完饭我陪你一起******。”
就这样,我俩并肩一起奔向二食堂。这种搭讪方式或许有些老套,但对于女生来说,无非就是一起吃吃饭、逛逛街、聊聊闲天儿、偶尔逛逛淘宝拼个单,慢慢的就成了好朋友了。不过莜然不同于其她任何女生,她有一股拼劲儿,不怕累也不服输,却又有一丝落寞,胆小的不想被人注意。
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水足饭饱后我就陪莜然在学校附近一家一家的询问,最终在一家刚开业的饮品店找到了份不错的工作。Z市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空旷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作为新世纪的有志青年我们应该倡导机动车限号政策广泛实行。
“白羽”
“嗯”
“谢谢你”
路旁灯光微微,我竟看到她眼角泛着的水光。
“你。怎么了?”
“没什么,陪我到操场走走吧。”
我喜欢走在有光的地方,那样可以看到自己被拉长的身影,我也喜欢走在她的身后,这样就能看到她背后的光。
“这样是不是很累?”我从身后追上她,看着她微湿的面庞关切的问。莜然没有看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想他了?”
“。。”这样的对话真是让人浮想联翩,难道是被那个他抛弃了?伤害了?还是失去了最爱的人?
“今晚好像没星星,以前他总是会在村头的河边陪我一起数星星,从5岁到10岁再到15岁,我以为我们还会有更多的15年,以为永远真的很远。”她开始呜咽,却还在自言其说,“我上辈子一定梦想着来生能变成白雪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结果却变成了人鱼,等到头发花白鳞片掉光,也没等来王子。所以啊,这辈子我宁愿做个灰姑娘,可是午夜已过,南瓜车、水晶鞋,却生生的拉开了我俩的距离。”
此时的我只是她忠实的聆听者,看的出她的确是个有故事的人,弱小的身板肩负着那么多的悲伤,却一直天真的相信明天的美好。
“在你身边有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除了妈妈就只有他。。”
夜晚变得如此安静,静的让我觉得有些发慌,也许是那夜的莜然让我觉得有些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