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书拱手一揖,正色道:“老先生误会了!在下只是请教老先生几个问题,并非为这位公孙先生掠阵说情而来!”
那老者盯了他一会,淡淡道:“倒是个知礼之人,不像有些狂悖之徒,你有什么话,说吧!”
公孙观止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
侯玉书四下细细打量,皱眉想了一下:“敢问老先生,你家这灵药园在此地,可是由来已久么?”
老者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摇头:“不是!也只五六十年的光景!我家主人历游天下,路经此地,发现这一处山谷,正是吸聚天地灵气的宝盆之形,十分难得,之后,我家主人派人引水设堰,又广植灵脉,费了偌大功夫,才将它开辟成如今药园子!”
侯玉书想了想,又道:“那谷外那所山神庙,与老先生的药园子,哪个更早?”
老者淡淡道:“那所庙宇早就座落此处,年头久远,也不知是哪朝哪代所建,并非后来之物!”
侯玉书点点头,道:“老先生,我见你这灵药园内秀蕴灵聚,着实不凡,就连这谷外草木,也隐隐沾了一些仙气,绿意盎然,较之他处长势更好!”
老者闻言,心中大是受用,骄傲道:“我园中灵药,何止百千种,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好东西,休说是草木,便是寻常凡人,住在这附近,呼吸这一方天地之气,多活个几十年,这又何足为奇!”
侯玉书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疑惑悉数得解,他脸上神色尽是惋惜:“如此说来,老先生,你就该早早释放那些偷药之人,就连公孙先生破你护阵,我这个旁观者持公允而论,也是功大于错!贵主人若知,势必不会见怪!”
老者没料到他话锋竟然如此一转,说出这种不堪之言来,不由脸色一沉,公孙观止也是一脸诧异,还没待那老者开口驳斥,又听侯玉书道:“老先生辛苦一回,这灵药且不论如何无价,在小子看来,却不及它带来的祸患之重,且日后遗祸,只怕永无止期!”
那老者闻言,不由须发皆张,怒气冲冲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般谤言抵毁于我,和那昆仑的狂徒,不是一丘之貉,还会是什么?”
“你且说个明白,我一个药园子,植种的是天地间少有的灵草妙药,又不是什么害人的毒物,有什么祸患?”
侯玉书不慌不忙道:“老先生稍安勿燥,我这样说,绝非无的放矢!”,老者面色愠怒,但还是听他说了下去。
“皆因这山神庙下,有一所地宫,镇压着两具枯骨,这是在下亲眼所见,其中一具已成灰土,但另外一具,竟然活了过来!小子就在想,这具枯骨能历经多年,神魂不灭,如今变本加厉,凝实形体,是不是与这地上的灵药园有关?”
“啊!”
那老者和公孙观止齐齐惊呼出声…………
侯玉书一指远处:“这一方天地,妖氛重重,何其污浊,老先生看过之后,当知在下绝非虚言!”
“那枯骨借势这灵药园的灵气,安魂养魄,续存继绝,又吸食活人精血,假以时日,这怪物只会越来越强大,待他挣脱桎梏,只怕世间又是腥血污满!到头来,纵无人兴师问罪,但贵主人这个失察之责却是坐实了的!”
公孙观止朗声道:“不错,此间之事,某家必要禀知掌门师兄!”
侯玉书又道:“那怪物的算计不止于此,小子虽不懂阵法之道,但却肯定,你这护灵之阵,并不是坏于公孙先生之手!”
公孙观止不由微微皱眉,老者也是满面讶色,两人都盯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缘何此地藏有灵药园之事不径而走?便是有人暗中破坏了这护灵阵,教这谷中灵气外泄,从而引起外人觎觊,这地方只有人迹来往,那怪物才有机会吸食到人的精血,不然,它困守在地宫,无以为继,只怕也活不了多久,只好想出这种法子来!”
公孙观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起初他看到侯玉书行走如飞,也只当作一般神通,并未在意,后来侯玉书的一番话,已让他刮目相看,心想这少年虽年少,但胆略颇具,心中就多了两分欣赏,这时,再听他一番合理合情的剖析,更觉这少年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心中的欣赏之意更甚。
那老者神色凝重,望着山神庙方向,一言不发,久久之后,转身低头走进那山间裂缝之中,侯玉书见状不禁大喜,狠狠击了一下掌心。公孙观止看了侯玉书一眼,突然开口道:“你,很不错!”
说完这句话,他脸扭到一边去,再不言语。
片刻之后,只听到里面传来一片惨呼之声,只见人影一闪,一个胖大身躯,从中被丢了出来,通地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侯玉书一看,竟然是那胖和尚,只他见鼻青脸肿,原本肥大的脑袋这下更大了一些,显然是吃了一些苦头,紧接着,一个一个人影接二连三被抛了出来。
最后,那一男一女却是走出来的,只见两人头乱散乱,形容憔悴,那女子一见公孙观止,眼眶一红,似要哭了出来,那男子却有些讪然,低低叫了声:“师叔!”
公孙观止叹了一口气,低声斥道:“看看你成什么样子?我若是你师父,必不轻饶你!”
他看了一眼侯玉书,又看了一眼眼前两人,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只听得格愣愣一声巨响,似是巨舰启航鸣笛,那声音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又似大军拔寨起营,紧接着,大小不一的石头从山顶哗哗滚落下来,地面跟着一阵晃动,突然,从谷中传来一声震响,侯玉书只觉天空忽地一暗,他抬头一看,那座山谷竟然拔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上升之中,缓缓地向东南方飞去,直至不见。
公孙观止脸上神色不动,心中暗暗凛然,这老者能轻松将一座山谷凭空移走,这种神通,绝对是一方大能,还好侯玉书及时出现,使得他和老者的冲突才没有升级,不然,只怕今日自己要落个灰头灰脸……。
于是乎,不光是侯玉书,在场所有人,都被眼前奇象震撼了一把,脸上神色精彩难言,众人都没想到,那老者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把药园整座搬走……。
这时,那英俊男子走了过来,对侯玉书弯身一揖:“侯兄弟,请受我一拜!”
侯玉书急急闪开,慌忙还礼道:“这是为何?这万万使不得,我如何受得起?”
英俊男子心中暗想:“你本来就受不起!”
公孙观止要他一定谢谢侯玉书,但他心中却不大相信公孙观止的话,说什么自己能获释是侯玉书折冲之功,他以为这是师叔故意折他的意气,心中虽不情不愿,但也不敢违拗,可神态之中,别扭之色,那是如何掩也掩不住……。
他看了侯玉书一眼,暗自不屑:“还好你知道轻重,若你敢大刺刺就受我一拜的话,我定教你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