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飞剑忽地缓了下来,静静浮在侯玉书面前不远处,那人不看侯玉书,只是皱眉眺望着山神庙方向:“好重的煞气!”
竟然被赤裸裸无视了?
侯玉书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心中不禁有些失落,甚至有些恼怒,难道会御剑飞行就了不起?剑侠的架子都这么大么?
那人察看了半响,脸上神色略现凝重,这时,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侯玉书,淡淡道:“我刚才有些出神,实在失礼!还望阁下不要见怪!”
侯玉书见他姿态突然低了下来,心中感觉稍微舒服了点,他一拱手,淡淡道:“不敢当!”
对方态度虽然倨傲,但好歹跟他客气了一下,也没必要计较太多,本来他准备了一大堆三生有幸,幸何如之诸如此类的见面词,这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那人脸上突然露出焦急之色:“我向小兄弟打听个事情,不知小兄弟可否见到一男一女,年龄与小兄弟大致相佛?”
侯玉书略一思索,明白他指点的应该是庙中所见的那对俊男美女来,于是点点头:“倒是有见过一男一女的青年来,那女子可是一身紫衣?”
话甫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他偷眼瞟见那人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不快来,心中不由大悔:“人家明明两个人,男的你记不住,偏偏那女子穿什么你记得倒挺牢……。”
那人脸上的不快之色一闪即没,急声道:“正是!小兄弟可否看到他们去了哪里!”
侯玉书一脸为难道:“本来在下为阁下带把路倒也无妨,只是此地颇不太平,在下侥幸死里逃生,实在不想再涉险地!”
那人哈哈大笑,笑声中一股傲气露了出来:“你是说此地有东西作怪?无妨,小兄弟,你只管带路,我定不教有人伤你半分毫毛!”
侯玉书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相信这人一次,毕竟这人御剑而来的出现方式还是非常唬人的:“好!那你跟我来!”
那人急道:“小兄弟,站到我剑上来,你这样走路,要走到何时?”
侯玉书倒是很想试一下乘飞剑的感觉,可是看了一眼那半指宽的剑刃,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这在半空若是掉下来,只怕摔得连姥姥都不认得了!”
他连连摇手:“还是不用了!你在前面开路,我跟在后面!”
经过地宫之事,他心中对有能力威胁到他人身安全的人有种自然而然的畏惧感,这些人喜怒无常,如非必要,大家还是保持一定安全距离罢,剑仙虽好,但那指的是他的本事,可不是脾气,他看了一眼前方:“朝北走即可!”
那人也懒得跟他罗嗦,霍然抬起眼来,只见他双目炯然有光,寒芒慑人,他突然大声道:“某家公孙观止路过此地,敬告四方,若有敢挡道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话音未落,长剑带人,已飞了出去。
侯玉书急急跟了上去……。
那人心中着急,只顾一路飞行,飞了约有一柱香左右,心中才猛得想起侯玉书来,他回头一看,不见侯玉书的人影,心中不由大呼糟糕,他飞剑空中一个急转掉头,正要回去寻找,却惊奇地发现那个年青人竟然在他下方处不疾不徐地奔走,他心中暗暗一算,这一会功夫至少飞了有二百里余路,这少年仅凭双腿奔走,速度竟然不逊于他的御剑飞行,不由暗暗称奇……。
侯玉书倒是对白衣人大为羡慕,凡人与剑仙的待遇就是不一样,人家只是放了句狠话,一路之上,那怪物竟然再没出现一下,十分识相,可怜自己被追得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惶惶然只知狂逃……。
忽然,白衣人只觉剑身微微晃了一下,一股空间压力陡然涌了过来,飞剑似被无形之物阻挡住一般,竟然有些停滞不前,每进一步,变得跟蜗牛爬行一般,飞行高度在空间压力下也在渐渐下降,他眉头微微一皱,迅速打出一个手诀,飞剑空中一旋,俯冲着落了下来,掠过侯玉书身边停了下来,那白衣人飘然走下剑身,抬头凝望着前方……。
侯玉书一看前方,只见群山之中一片白雾索绕在一座山谷之中,他用手一指:“这位先生,就是这里!”
白衣人口中喃喃道:“竟然有如此厉害的空间禁制,压得我的飞剑起不来……。”,侯玉书半懂不懂,只得随口哦了一声,眼巴巴地盯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白衣人沉默片刻,忽然展颜一笑,又恢复了之前那狂傲之色,只听他朗声道:“昆仑山公孙观止前来拜访,不知贵主人可在?如蒙拔冗赐见,不胜感激!”
声音清亮激越,悠扬绵长,群山之间,回音经久不息,袅袅不绝…………
过了半响,才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咳咳几声,有气无力道:“这里没有什么贵人,只不过一将死未死的老头子,阁下怕是找错人了!”
侯玉书一顿东张西望,只觉那声音似来自东边,又似从西面来,又似从半空传来,可是说话之人,他怎么找寻,也没看到……。
公孙观止微微一笑道:“不敢当,能见到老先生也是极好的,还望现身一见!”
那苍老的声音淡淡道:”老头子不过一锄地种田的下下人,有什么好见的?”
公孙观止:“说来惭愧,家里几个顽劣的后辈在此地走失,不由得某家心急如焚,不知老人家可有看到这俩不成器的孩子?”
那苍老的声音冷笑几声:“先生口中这可怜的孩子,老头子是一个没看到,但光天化日之下偷我药的小贼,却让我揪了不少!”
侯玉书闻言不由暗暗乍舌,他偷眼望去,只见公孙观止面沉如水,又听那苍老声音愤怒道:“老头子辛辛苦苦数年,一群小贼连偷带糟践,那离火树不过刚刚结果,离成熟还早得很,这帮家伙给我摘了个精光!若换作是阁下,该如何惩戒这些家伙?”
公孙观止不以为意地呵呵一笑:“老先生欲作何打算?”
那苍老声音不紧不慢道:“老头子腿脚不好,正好有这些人,就让他们在我这灵药园做一段时间苦力罢!”
公孙观止轩眉一扬,冷然道:“阁下口中的这一段时间,到底是多长?”,不知不觉间,他口中的称谓已从老先生变成阁下了。
那苍老声音淡淡道:“做到死为止,除非老头子死在他们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