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后院,祁青远精赤着上身演练着炼骨拳,随着手足晃动,嗡鸣之声不断,噼啪作响,一式狼啸马踏,神意十足,如狼似马,拳意浩荡。
打完收工,祁青远不顾疲累,兴奋的笑了起来,在自己十二岁生日的两天前,终于完全进入小成境界。
“翠儿、翠儿,等会儿我们出去走走,好久没出去散散心”祁青远兴奋的大叫道。三年多的时间,祁青远从未有放松的到镇上去走动走动,一直都沉迷于拳法的锤炼之中,即使出去也是去连山书局,购买一些书籍,方便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父亲和母亲不止一次的劝说自己,都被自己拒绝掉,只有祁青远自己才知道,自己落后了别人不知多少,自己该得多么珍惜现在的时间,才能将差距一丝一毫的缩小,绝对不能让自己在时间上浪费一丝一毫。也罢,总算告一段落,该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总是这样,自己也怕会憋坏吧。
“啊,少爷,你终于想出去了”翠儿的声音从前院传来,带着一丝惊喜。
连山镇是朝阳城下面的大镇之一,场镇所在较为平坦,有连山江绕行而过,外扩数里周围群山缭绕,地势险要是以得名连山镇。连山镇是周围山里六、七十个村落聚集交换货物之地,人流较多,相对富庶。
祁青远带着翠儿走出祁家宅院,迈步上了街道。街道上行人熙攘,盖是因为早市缘故,很多山里人家前来交易山货顺便够买生活所需。以往祁青远出来买书都是下午,街道上行人渐少,不曾想今日出了早门街道上这么热闹,终是少年心性,迅速淹没在人海。
山里的人很朴实,带着很多山货来市场交易,有不知名的野果,祁青远和翠儿尝过都觉不错,花下几文钱就买了很多。还有山里猎户在售卖猎得的野味,什么山猪,野鸡,野兔甚至是狗熊都看到了,祁青远以前还真不曾看过真实的野熊,这是算是开了眼界,别是兴奋。
集市里什么都有,有卖小玩具的,风车、风筝什么都有,翠儿就买了一个风车,高兴的跑着跳着,祁青远有些无奈,都二十几的大姑娘了还这么跳脱,不过想想自己这个身体才十二岁,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又走走跳跳来到了个人堆,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里面传来喳喳的鸟鸣,翠儿用力的拉着祁青远挤了进去。原来是有个山里猎户捕捉了很多小鸟在售卖,这些鸟儿有常见的山雀,有鹦鹉,也有背部金色毛发,屁股上有两条很长尾羽的名叫金鸡的鸟类,金鸡在大笼子里跳跃很是漂亮,引得周围围观人群一阵阵惊叹。
围观一阵两人又走到一个卖首饰的摊位,翠儿望着摊位上的首饰,目光中异彩涟涟。卖首饰的是一位大娘,看见翠儿对首饰有意,不停的夸赞翠儿生得好看,让翠儿试着各种簪子、手镯、项链等玩意儿,直把翠儿夸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知哪家有福的公子能取得翠儿过门,惹得翠儿实在不好意思,不得不花了几十文买了个簪子迅速逃掉。
笑笑闹闹,跳跳停停,祁青远玩得很高兴,缭绕在耳旁的喧闹声、私语声以及讨价还价的声音,这眼前的一切都是以前所未曾经历过的,充满了新鲜与刺激、紧张与兴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习惯了孤独,祁青远突然间觉得这场景熟悉又陌生,像是曾经自己在梦中经历过,置身其中,怕梦醒一切都将消散,一时间有些害怕,想要留住这眼前的世界,害怕突然有一阵风将眼前的景象吹成虚幻。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翠儿拉着祁青远的衣袖道,祁青远的异常引起了翠儿的注意。
祁青远回过神来,微微自嘲一笑,自己重生都已经三年多了,还是不能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啊,摆了摆头,抛去这繁重的思绪,拉着翠儿大叫着向前跑去,这一世要恣意的活下去。
在集市上玩闹不知时间流逝,待得腹中饥饿,祁青远望望天色,发现不知不觉间已至未时,不想再回祁家宅院用饭,祁青远拉着翠儿奔向连山镇牌坊门口的连山酒楼。
连山酒楼背靠连山江,距连山镇镇门牌坊仅数十丈,是连山镇最大、最好的酒楼,从镇门牌坊口经过就能看见一个四层阁楼、造型特殊的建筑矗立江边,这就是连山酒楼。连山酒楼属于祁文靖的产业,祁文靖在连山镇除了几十亩田地和连山酒楼外还有大通米铺和大通布庄两个产业。
拐过一个街口,祁青远看到前面的人有些聚集,人堆外围指指点点,从人堆中传来一个女声尖叫,“放开我”,伴随着几个粗野的笑声。
祁文靖拉着翠儿快步走近人群,视线所及是三个壮汉围着一个青春少女,少女想从壮汉的包围中跑出来,但不管从哪个方向跑都被壮汉挡住,在被挡住的同时,壮汉的手还不时触摸少女身体的敏感位置,惹得少女一阵阵尖叫求饶躲避,壮汉门见此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作孽啊,遇到这些强人”祁青远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老丈,发生了什么事情”祁文靖问道。
老丈道:“哎,这几个壮汉是连山十二峰的强人,今天下来是来买粮食的,你看旁边的粮车就是他们的”
祁青远一看,果然旁边有个粮车,上面有十几袋粮食。
老丈指了下粮车继续说道:“他们推着粮车走到这里,看到这个小娘子,其中一个壮汉吹了个口哨,口中尽是污言秽语,小娘子气不过骂了他们,这下可惹恼了这些强人,他们就围着小娘子调戏,不让她走,真是作孽啊。”
闻听此言,祁青远和翠儿都是怒不可遏。祁青远读了很多书,自是知道行仁义,加之前世也是个苦命孩子,对这种不平之事,难免带入己身,郁郁难平,心下也是替少女着急,决定想办法为少女解难。
“翠儿,我去缠住这些人,你去找我爹过来”祁青远道。
“可是少爷,他们那么凶,会伤到你的”翠儿急忙道。
“没关系,我练了三年多拳,身体结实得很,不会有事的,你快去找我爹”,祁青远言罢冲了出去。
“放开那位姑娘,你们这些强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祁青远大喝道。
三个汉子听闻此言,俱都一愣,不曾想会有人出来抱打不平。三人中的一个络腮胡子挽了挽袖子,露出手臂上狰狞的刀疤。不屑道:“哪里来的野孩子,毛都没长齐,敢来管大爷的闲事,还不赶快回家吃奶去”。
络腮胡子的话引得另外两位同伴大笑,一起嘲笑喝骂祁青远。
祁青远终是年少,被人一激,便觉得被落了脸面,望向四周,感觉好像周围的人都在嘲笑自己,气得面红耳赤,好不羞赧,这些土匪真是欺人太甚。喝道:“你们这些土匪,调戏人还理直气壮,看来今天要给你们些教训。”
在祁青远的心目中还真是不怵这些土匪,以前世的经验对这三人判断,不就是身体高了些,力气大了些嘛,这世的自己经过三年多的锻炼,炼骨拳达到小成,虽然还是十二岁的少年,但一两百斤的力气还是有的,未必会输给土匪。有自己带头挺身而出,说不准围观的人群中也有正义之士,随便再来两三个,收拾这些土匪自是不在话下。
说完话,祁青远冲了上去,一把推开络腮胡子,将少女拉到身后护持起来。
这络腮胡子也是大意,不曾想祁青远这个半大孩子真敢冲上来,一时不注意,被推了一个趋咧,差点坐倒在地。顿时火起,怒吼道:“围住他”
另外两个汉子连忙上前堵住祁青远退路。
人群外围的翠儿看到两边交上手,虽然心里担忧少爷,但是不敢驻足继续观察,只得迅速跑开,赶紧去找老爷过来,只能期望老爷过来时少爷无恙。
祁青远看着络腮胡子稳住了身形,另外两人也围将上来,不由急忙对身后少女说道:“等会儿他们上来,我缠住他们,你就赶紧跑”。
少女紧紧抓住祁青远的手背,像是这是她最大的依仗。“嗯,谢谢恩公”。
听到少女的回应,祁青远将注意力集中到三个土匪,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络腮胡子大步走上前来,快要接近时当胸一拳打来,祁青远侧身一躲,双手抓向络腮胡子的手臂,同时大吼“快跑”。少女绕过祁青远,从络腮胡子侧方跑过。
祁青远双手接触络腮胡子手臂时感到手腕一震、手指一麻,未能抓住手臂,心里一惊,心想坏了这大胡子是聚气境高手,用真气反震自己,急切间祁青远将自己身体撞向络腮胡子,不让他有机会阻碍少女逃跑。
络腮胡子确实未曾想到祁青远会用身体撞过来,身体又是被撞得一阵站立不稳。可这时另外一个汉子注意到逃跑的少女,冲向前去试图留住少女。祁青远心里一惊,不能让自己第一次行侠仗义的行为功亏一篑,马上止住摇晃的身形,扑向另外的汉子。这个汉子眼看要抓住少女,却被飞扑过来的祁青远扑倒在地,一时怒从心起,一拳打向身体上方的祁青远。
这一拳结实得打在了祁青远的胸口,祁青远借着力道在地上滚了一圈以减少伤害。慌忙间爬起来看见少女已经突破人群逃脱而去,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总算这一拳头没有白挨。
而络腮胡子和另一汉子眼看少女逃脱,将心里的怒气全部指向祁青远,嗷嗷着冲过来要给祁青远好看。
祁青远一看这阵势,连忙躲避,跑到三人的粮车边上与其周旋,避免同时面对三人。
这三人隐隐以络腮胡子为首,在络腮胡子的示意下,另外两人一组,络腮胡子一组分两路包抄过来。
祁青远知道络腮胡子是已经练有真气,自己不是对手,而另外一边的汉子刚才打自己的一拳全是肉身之力,应该是没有蕴练真气,遂将突破口选择两人这边,以期在混乱中或有脱身的可能。
祁青远一决定就立马付诸行动,一式龙腾虎跃跳将过去,经过三年多的刻苦锻炼,招式相当纯熟,骨节噼啪嗡鸣不绝,吓得两个汉子一楞,以为是这半大孩子刚才有所隐藏,原来是个高手。祁青远利用这一愣的时机,抓住最近的汉子,浑身发力一推,将手中汉子撞向另外汉子,一生惨叫,两个汉子化身滚地葫芦。
只是这么一耽搁,络腮胡子已经期近身后,抬手一拳打来。祁青远大惊,向前迅速奔去,背上一阵剧痛,就差那么一点,还是不能躲过,被打来扑倒在地。
络腮胡子叫嚣道:“让你多管闲事,看爷爷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祁青远迅速翻身,挣扎着想站起来,一时间后边一痛,瞬间乏力,未能起身。
络腮胡子近身抬脚,猛的向前一踏,这一脚蕴含真气若是踏实,祁青远非得受重伤不可。
急切间祁青远翻身一滚,躲过了这一脚,爬到路边,将路边的箩筐的蔬菜一股脑儿的抛向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双手在头前狂舞,将眼前的蔬菜拨开,期身向前,祁青远不停的拾取可以扔向络腮胡子的器物,各种蔬菜,箩筐但凡能扔的都扔个遍。
倒地的两个汉子这时已经起身,慢慢从两边包抄过来,不断缩小祁青远能躲避的空间。
祁青远心里一片焦急,翠儿怎么还未把爹叫过来,在这样下去,不消一时片刻,自己肯定生生被这连山十二峰的强人打死,这时祁青远心里不禁有一丝丝后悔,干嘛自己要逞能,这大好的生命就要交代在这些小毛贼手中,自己的江湖梦都还没有开始。
心里再是不甘也总要想办法应对这个局面,等三人都围上来肯定是逃不掉的,急切间祁青远选择了右边的汉子进行突围,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谁让你再我胸口打过一拳,我死也不要你好过。豹奔熊舞,祁青远速度骤然加快,向右边汉子跑去。左手坐好格挡的准备,右手伺机轰出一拳。
左手手臂一阵刺痛,但挡住了对面的汉子拳头,右手间不容发的轰在汉子胸口,将汉子击倒在地,祁青远乘此机会想脱逃而去,不曾料到倒地的汉子倒地过程中抓住了自己的衣袍,一下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祁青远一看络腮胡子和另外一个大汉快要赶过来了,一脚踢向拉住自己衣袍的手,想迅速摆脱,不料倒地大汉死抓衣袍不放,一连踢了几脚,才挣脱开来。祁青远刚爬起还不曾站立,屁股上传来一股巨力,一下向前扑去。仓皇间回头见是络腮胡子赶了上来,心中大叫逃不掉了。
络腮胡子左手一把抓住祁青远胸前袍子,将祁青远举起来道:“小娃子,你是活腻了”,言罢右手一拳轰在祁青远胸口,祁青远倒飞抛落在地,蜷缩一堆,嘴角流出血迹,喘着粗气,全身不停抽搐颤抖,一阵咳嗽,口中流出的血更多了起来。
络腮胡子见状便欲上去取其性命,右脚抬空猛力向祁青远一踏。络腮胡子的脚掌在祁青远眼前不断放大,死亡的恐惧布满全身,一时间祁青远昏了过去。
在络腮胡子的脚快要踏在祁青远身上的时候,人群边上传来一声暴喝:“贼子,尔敢”,人群中有一人腾空飞起,伴随着一个物体破空飞至,打在络腮胡子踏出的脚上。
络腮胡子一声惨叫,栽倒在地。
腾空而来的身影落地,却是祁文靖赶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孩子,赶紧扶在怀中,伸手一探鼻息,还有呼吸,祁文靖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头怒火爆发,要看看是何人敢这样伤害自己的孩子,必须得让他付出代价。
此时的络腮胡子心知踢在铁板上了,想趁祁文靖关心孩子的时候,趁机溜走,刚跑了两步,即被发现。
祁文靖目光落在逃跑的背影上,轻柔放下祁青远,怕自己的动作对孩子再次造成伤害,起身一个纵越飞身追上逃跑的络腮胡子,右掌用力印在其背上,“嘭”的一声,络腮胡子飞身而起掉落地上,抽搐一下便不在动弹。
另外两名汉子在祁文靖出现的时候便即开溜,此时已经没入人群,眼下救人要紧,祁文靖也不便追究,转身抱起昏迷的祁青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