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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门

一个提包,一个时下最流行的黑色挎包,穿着一身换季时打折卖的森马,在2009年的国庆节后,伍元便在表姐的陪伴下,来到了火车站。

表姐把行李扔给伍元,借口自己的手机停机了,借他的手机跑到一边给远在两千多里外的二姨夫打了个长途电话,然后给伍元介绍了一些坐火车的注意事项,然后很快便离开了。

伍元是第一次坐火车,什么都不清楚,所以,关于表姐叮嘱他的话记得尤为清楚。

表姐说,要是饿了,可以在进站口门口买个盒饭。伍元看了看那距自己并不远的盒饭摊,大半盒半生不熟的米饭,一点儿腌萝卜,一点儿看不出什么材料做的菜,还有一大群围坐在盒饭摊周围地上吃得津津有味的农民工,伍元咽了一口唾沫,提着行李到了进站口前搭建起的临时候车棚。

伍元没有进去候车棚,而是选择站在候车棚门口的原因有二。第一,临时候车棚就是一空旷的坝子,上面加了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铁皮。第二就是,伍元的视力并不是很好,站在临时候车棚门口,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进站口上面显示的时刻表。

表姐说过,在火车到来的两个小时内,就必须进到站内的候车厅等车。

就这样,伍元一边和网恋的女友聊着天,一边站在临时候车棚门口,像是门神一样,从下午两点一直站到了六点,这四个小时内,伍元竟没挪开原地半步。

到了时间,伍元实在忍耐不住饥饿,在夕阳的余晖下,提着行李向车站旁边的饭店走去。

伍元还未到饭店,便有一大妈模样的人拉住了伍元:“小伙子,是吃饭吧?”

“嗯。”伍元点点头。

“那来我们店吃啊!我们还包住宿的,你是去哪儿啊?几点的车啊?到了时间我们可以叫你的......”大妈一边拉着伍元走进一家饭店,一边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想起有同学说过,火车站旁边的旅馆,一见到有年轻人住宿,就会问你要不要特别服务。伍元顿时吓得冷汗直冒。不过到了店里后,看店面还算正规,而且是临街店面,伍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先填饱肚子再说。

看着桌上的菜单,伍元是止不住地往肚里吞口水,但想到自己兜里除了买车票外,所剩不多的钱,伍元决定先要一晚三两的拉面。

点完后,大妈给厨房的师傅吩咐了一声,然后继续出去拉客去了。伍元打量了一下店子,见店里有充电的插座,看了看自己玩了一下午的手机,两个900毫安的电板还剩下一格的电量,出于礼貌,伍元找到厨房正在忙活的师傅,问道:“我能不能在这里充电儿电?”

师傅一边忙得拉面,一边点头道:“充啊!”

终于解决了一件烦心事,这令伍元顿时安心了不少,要知道,他这可是第一次出远门,两千多里,在中国地图上,差不多跨越了半个中国。要是到了站,手机也没电了,联系不到人来接他,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又没钱,其后果他可不敢想象。

充电不多久,师傅就把拉面端出来了,都说火车站旁边的饭店都是黑店,伍元看着碗中分量十足的拉面,在心头很快就推翻了这个观点。

可一天滴水未进的伍元实在是太饿,还未尝出拉面是什么味,碗中就空了。想到接下来还有两天一夜的火车要坐,可不能让自己饿着,于是,伍元向师傅再点了一份三两的馄饨。

伍元本以为师傅会表现得异常诧异,毕竟对于一个才十六岁的人来说,能吃这么多,已然算是海量了。没想那师傅很爽快地应了一声:“好咧!”

在吃馄饨的时候,伍元刻意放慢了速度,因为这样一来,便可让手机多充一些电了。可即便他吃得再慢,一碗三两的馄饨也不够他细嚼慢咽嚼上几个小时的。

吃完馄饨后,见到已经有了三格电了。付完钱,伍元提起行李便要走。

便在这时,拉客的大妈像是算好时间一样,又回来了,劝伍元道:“去嘉兴的K351可是要到晚上凌晨两点才开,你要不先在店里住下来?”

K351是去嘉兴的,她怎么知道?伍元纳闷,他记得,他就跟她说过自己火车票的车次。

这老板也真够神通广大的,她不会把所有车次都记下来的吧?伍元暗暗感叹道。

虽说留下来住宿,不但能好好养足哈精神,而且还能把手机充满电,但摸了摸自己口袋里仅剩的二十多块钱,伍元摇了摇头。

“那不住宿,可以留下来在这里看看电视也没事的,你一个人在那也够难等的!”伍元听得出来,这一次这大妈是真心想帮他,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伍元还是婉言拒绝了。

重新回到临时候车棚门口,人烟稀疏了不少,太阳也下到了地平线,丝丝凉意袭来,伍元紧了紧衣物。

便在这时,一看样子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来和伍元搭讪。

年轻人给伍元递了根烟,伍元从不抽烟,因此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牌子。伍元摆了摆手:“我不抽烟。”

年轻人收回手,表示他并不介意:“我早就看见你了,你在这里站了一下午吧?”

伍元没有答话,警惕却渐渐生了起来。表姐叮嘱过他,火车站鱼龙混杂,骗子小偷不计其数,千万不要随便和陌生人交谈。

年轻人并未感觉到气氛尴尬,继续道:“我是第一次坐火车,什么都不懂。你是去哪儿?”

“嘉兴。”伍元答道。

“哦。”年轻人表现出一些失落,“我是去福州的,方向恰好相反哈!”

说着,年轻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火车票,递到伍元面前:“你知道我在哪儿上车吗?”

伍元瞟了一眼那张票,道:“我是去SH方向,是在第一候车厅候车,你去那边,估计在第二候车厅。你进去在那个车次的检票口后等着检票,然后跟着人流去到站台,站台上有标示车厢的。”

这些是表姐告诉他的。

年轻人说了声谢谢,转身向进站口走去。

望着年轻人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伍元心忖道,自己先前是不是误会他了?

想到这里,伍元心里也生起淡淡的失落,要是他和自己做同一趟车,也不错啊!

天色渐晚,临时候车棚中的人越来越少,伍元疑惑,不知刚才还四处围成一团的人上哪儿了?看了看旁边架起铁棚的高台已然空空如也,伍元拖着行李走了过去,随便在地上捡了一张比较干净的报纸垫上,便坐了上去,把提包放在腿下,怀抱起挎包,靠着铁棚,身心疲惫的伍元便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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