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的辜鸿铭被称为“怪人”,因为他常出语惊人。辜先生博古通今,对西洋文化非常了解,但他又推崇儒家文化,他认为妇女解放与男人纳妾并不矛盾。这是大男子主义者对“男性中心论”的强辩。有人问他为什么只允许男人有几个老婆,而不允许女人有几个丈夫?他回答,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只有几个茶杯配一个茶壶,哪有一个茶杯配几个茶壶的道理?
“关于纳妾问题,我要讲的第一件事,正是中国妇女的那种无私自我,它使得纳妾在中国不仅成为可能,而且并非不道德……在中国,理想女性并不要求一个男人终其一生去拥抱她和崇拜她,而恰恰是她自己要纯粹地、无私地为丈夫活着。因此,当她丈夫病了或因操劳过度、身心疲惫,需要一个手靠、一个眼靠,使他得以恢复健康去适应生活和工作时,‘无我’的妻子便给予他这一切。……我认为中国男人被允许纳妾所含的对妻子的保护,仍然是她丈夫对她的爱,一种丈夫之爱……”(《中国人的精神》)
中国男人活得多么开心啊,他拥有几个老婆,并且这些老婆都爱他,他也爱她们。这符合人的性心理吗?显然是不符合。这是男人给这种婚姻制度涂脂抹粉,是以规则来约束女人,使女人在两性关系中没有权利,处于被动位置。她们即使遇到了破茶壶,或者水不多的茶壶,也得忍受着饥渴。一个男人病了,几个女人服侍他,让他体力恢复,体力一恢复性欲又来了,又要去把爱摆平,他焉能保持身体健康?他的茶壶能保证供应几个茶杯的需要吗?
杜牧有一首写阿房宫的赋,当中有这些句子: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梦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
“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这句好懂,但我还是把它翻译更浅白一点:那些女人想皇帝来跟自己睡觉,日日等待盼望,有的女人甚至36年得不到一次性爱。这种性饥渴是可以想象的,宫女生活的寂寞痛苦,无以言表,这是茶壶与茶杯的供需矛盾造成的。
明神宗朱翊钧5岁时被立为太子,10岁当上皇帝。17岁那年,朱翊钧有一次路过慈宁宫,看见了宫女王氏,一时春心荡漾,不能自制,便上前临幸了她。王氏从此却有了身孕。这样重大的事情,随驾的太监当然作有记录,日簿也有案可查,但冲动以后的朱翊钧却并不喜欢王氏,不再临幸她。谁知王氏被临幸一次就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儿子。慈圣太后兴冲冲地告诉神宗,可神宗对此却反应冷淡,装作没有听见。这个王氏以后的岁月不可能再有性爱。
后宫女人为了性需要,有的人不择手段去争取,以致后宫里充满了阴晦之气。失望的泪水与欲望的火焰相互作用,人性被饥渴吞没之后,烤干的灵魂变得非常可怕。性爱的规则就孳生出了种种阴谋。
晋武帝司马炎这个老茶壶身边有很多茶杯,他想用什么茶杯,由他决定,有心或随意。可那些茶杯却明白,供应她们水的茶壶水量有限,你得到我就得不到。于是有的女人就开始想办法让茶壶亲近自己,一是为了解渴,二是可以从解渴中邀宠,使自己能直接到他那里去睡觉,三是在性爱中获取附加值,如让弟弟进宫当差,让老爸赢得工程项目,等等。司马炎游览宫苑时,喜欢乘坐羊车。有一个宫女为了把司马炎引来,想出一个办法,把竹叶插在门口,并在门前撒上盐。羊喜欢吃竹叶和盐,一见到这两样东西就停下来,这时宫女就出来迎接老公,把他从羊车上扶下来,挽着他的胳膊来到自己的卧室。司马炎以为这是缘分,就让羊去吃它爱吃的东西,自己与这个宫女做起爱。
这个宫女接连几次用这种办法得到了性爱,别的宫女们对着墙壁哭一阵后,便注意起那个宫女的行动,发现了秘密,于是效仿起来,也在门前洒上盐,在门框上插上竹子,她们同样召来了司马炎。可是到后来,到处都插上竹子,洒着盐,羊的嗅觉就不灵敏了,它拉着司马炎四处游览而不给哪个宫女提供机会了。宫女们只得研究新的办法。
一个男人拥有多位妻子,性爱的不平衡,必造成女人的痛苦,以及给自己带来隐患,身体应付不了,纵欲的结果是短寿。有的人控制不了欲望,是因为被女人簇拥着,刺激后顾不得什么了,像抽上大麻,戒不掉,这是其一;其二,茶壶不供应水,茶杯不答应,她们会主动地拎起来倒水,他为了照顾这个,又照顾那个,就疲于奔命了。有的男人有很强的控制力,他能节制性欲,不随意向茶杯倒水。可茶杯却要水,否则渴死,于是红杏出墙,甚至连宫中太监也充当了一些宫女的性伙伴。这种畸形的性关系,大概也只有在人类身上发生。
皇帝明知道自己一把茶壶供应不了众多茶杯的需要,可他还是拼命地召集天下美女,把她们养在宫中,又怕别的茶壶来倒水,他就采取一种灭绝人性的办法,把别的茶壶砸碎——割了睾丸的太监就是被砸碎的茶壶。魏忠贤在史书上被写成是一把没有完全砸碎的茶壶。不知是真是假,但通过他的事迹,可以看出,茶杯是多么的饥渴,宫女性爱需要得不到满足,出现了恶性状况。
魏忠贤是太监,有人说他净身没净干净,也有人说他吃了一种能重新长出生殖器的药。或许这两种说法都不对,魏忠贤根本就没有性功能,他的性爱文章是人们做出来的。可书上明明把他写成了一个假太监。我于是对他的身份真假进行猜测,为什么人们把他吃香喝辣都归功于他性器官的存在?一个人有性能力,他才能达到他的目的,他的名利欲望才好解释吗?性欲望是最基本的欲望,其他欲望是在这种欲望基础上形成的,而其他欲望又是服务这个基本的欲望吗?
魏忠贤与宫女客氏暗中成了一对性伙伴。客氏是当朝大老板熹宗的乳母,通过这种裙带关系,魏忠贤混上去了,权力越来越大,势力也越来越大,成了皇帝身边一个重要人物,可以呼风唤雨,想杀哪个就杀哪个。他后来不再满足与客氏风流,而搞起别的宫女。我们可以否定他具有性功能,但是也可以推想,在茶杯普遍缺水干旱的后宫,有的宫女是极有可能借其他方式来聊以自慰。太监完全有可能成为她们肌肤亲近的人选,安全的人选。我们也可以推想,为什么有不少朝代的太监权力大,其走的是“妇人路线”,他们暗中充当了干渴的茶杯(女人)润一下嗓子的水。性爱不仅仅是性交一种方式,当男女两个性心理畸形的人在一起,他们的性行为或许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如果这个思路正确的话,那么达到性爱的目的就有了一种潜规则;或者以性爱作为潜规则,使魏忠贤等人得以掌握国家要职,升官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