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娜按照主人的吩咐,到镇上餐馆酒吧仔细打听,不知情的无可奉告,知道的被马克买通。酒吧老板说,确实有个小伙子在酒吧醉酒度过了一夜,吉娜返回孔雀山庄向林怡芳汇报。
一连几天,查理都在办公室捺着性子翻阅米歇尔大量的工作文件和档案,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资料。米歇尔最近提高了警惕,他在时才叫查理进办公室汇报工作,不在时随手就锁门,查理单独进不了他办公室,保险柜就更靠不上前。吉娜好像更忙了,查理总也见不着她,即便见着了,也只是三言两语,不能长谈,查理觉得她在刻意回避自己。眼见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答应马克的事情,一点也没有进展,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天到晚在房间里来回转悠,寝食难安。
这天上午,米歇尔先生在里屋办公,查理在外屋心不在焉替他整理着信函,马克又给他手机上发来暗语:“老板格外想念你,何时能带货前来见面?盼告!”查理更着急了。
他向里屋看了看,米歇尔先生正伏案忙于建筑设计。该是他休息喝咖啡的时候了,查理灵机一动,便精心准备了一杯浓浓的意大利咖啡,连同一碟高级点心,端着送了进去:“叔叔,您起早就来办公室工作,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休息一会儿吧!”
米歇尔先生这才从图纸上抬起头,看了看查理:“好,谢谢。查理,你坐下,叔叔这两天忙,没来得及找你,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查理诚惶诚恐在沙发上坐下,望着叔叔默不做声。
米歇尔先生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亲切地问:“你来山庄也快半年了吧?感觉怎么样?”
查理言不由衷一笑:“挺好的。在巴黎长了不少见识,学了不少东西。”
米歇尔诚恳道:“查理,你知道我没有孩子,就你这个亲侄子,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是学商贸的吧,不能总在我这里做秘书,那样会耽误你。我的公司现在规模也不小了,真要交给你打理,你就必须再去深造。我已给你联系学校,准备送你去巴黎第一大学进修,毕业后,先给我把公司经营销售这个重要部门担当起来,做得好,我再叫你全面负责公司的管理,你看怎么样?”
查理一听叫他去学习,就有些慌了,他再也不想进教室啃书本,做那些烦人的功课了,就想着如何搞到情报,迅速赚到大钱去享受,哪里还想进学校?他连忙说:“叔,我对经营建筑公司没兴趣,也不想再进学校读书。就是去读,我也读不进去,倒是对婶婶买卖古董感兴趣。我知道,倒腾一件古董文物,运气好,就能赚到大钱,比搞建筑还省心省力,利润也大多了。您还是跟我说说古堡的珍宝吧,我来这么久,您和婶婶都没带我去古堡见识一番。现在就去怎么样?”
米歇尔一听他不喜欢建筑这行,而且轻看它,很不高兴:“怎么说你好呢?我们家祖辈就是搞建筑房地产的,你继承家业,有很多便利条件,只要认真做,会大有出息的。”
查理倒也坦率:“米歇尔叔叔,说心里话,我不愿意来山庄,是父母硬要我来的。您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做建筑公司,还不如婶婶富有名气大,这说明还是古董生意比建筑业来钱快,知名度高,也轻松得多,您就成全我,带我去古堡里看看那些宝物,让我学做古董买卖吧!”
米歇尔没想到自己这一招不灵,原想叫查理暂时离开山庄去学习,既保护了他,避免上当受骗,也有利于近期运送宝物的安全,但没想到亲侄子不仅不买账,还以攻为守,要去接近古堡,想做什么古董生意。他干脆一口回绝了他:“这根本没有可能,你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
谁知查理竟然回了句不硬不软的话:“如果叔叔不想让我在山庄呆,不用我,还不如明说,反正我是不想再读书了。如果您一定要我去,那我就跟爸妈讲,马上回里尔!”
米歇尔一听,更生气了:“查理,原来你是一门心思想改行!古董生意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没有扎实丰富的历史文化知识,不会辨别鉴定古董真伪,就只能上当受骗,只会弄得血本无归!你婶一生喜欢的是钢琴艺术,造诣很深,只不过是受人委托,才逐渐收集古董文物的,并不是为了赚钱。现在巴黎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有,一些想发横财的歹徒都盯上她了,我天天都替她揪着心,这些你知道吗?希望你能努力学习、好好工作,而不是胡思乱想,给我们添乱!好了,我现在忙着完成设计,你先回去,把我的话好好想一想,想好了我们再谈!”
米歇尔先生说完直喘气,查理见他气成这个样子,知道自己编的这套说词没有奏效,叔叔是不会带自己上古堡的,只得灰溜溜地回了外屋办公室。没多久,米歇尔先生接自己建筑公司电话,那里一项业务谈判,高层急等着向他汇报拿主意。他只得收好设计图纸,锁好保险柜和办公室,还仔细做了检查这才离开。他看见查理坐在外屋沙发上愣神,本想再规劝他几句,看他那赌气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长叹一声,摇摇头,匆匆下楼开车走了。
傍晚,查理还躺在房间里床上生闷气,乔治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山庄,到他房间里看他来了。原来,查理的父母从电话里听出儿子心慌意乱、情绪低沉,担心他出事,自己又不方便来,于是打电话给乔治,拜托他来巴黎看望儿子给予开导指教。刚好英国想做成这笔巨额生意的金融界大老板也找他,告知各种渠道得来的情报,林怡芳与中法双方政府有关机构都已洽商完毕,只等各项法律通关手续完备,就可以马上将宝物启运回中国了。大老板责怪乔治近日行动迟缓,毫无进展,叫他马上拿出应急方案,否则就另找他人来办。于是乔治火速飞来巴黎,先找查理探听虚实,指导他行动来了。
查理正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见乔治来了,如同见了救星,又见他带来好酒菜,连忙翻身坐起。乔治叫他边吃边谈,他拿起火鸡腿,边啃边诉说完满腹的牢骚,这才想起问:“哎,您生意那么忙,怎么有空突然来山庄?”
乔治喝着酒,意味深长一笑:“你说呢?”
查理吞下嘴里的火鸡肉,得意道:“这瞒不了我,您一是来拜访我婶,想说服她不做傻事,和您合作;二是受我父母委托给我指点。您和我父母一个样,是生怕这赚大钱的好事捞不到油水吧。”
乔治又给查理打开一包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牛排:“刚煎好出锅的顶级牛排,来,吃!到底是保罗的儿子,聪明,说得一点都不错!明说吧,我这次来,当然是想做最后的努力,劝说爱丽丝改变主意,和我介绍的大财团合作,做成一笔大买卖。二来呢,你父母一听说你想回去,生怕你因小失大办糊涂事,特意叫我来给你出主意!要我看,这关键时刻,你可不能走,还指着你呢,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嘛!来,再干一杯!”
查理吃喝一阵子,不胜酒力,打着饱嗝,就有些醉了:“乔治先生,现在谁都不满意我,有人都逼得我快没活路了,您就快给我支招吧!”
乔治听出他话里有话,马上警觉:“谁逼你了?还不想让你活,你快说,我帮你!”
查理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尴尬一笑,赶紧圆场:“哪里还有什么别人,我想回家,你们都不让我回,这里我又呆不下去。您说,我还有别的活路吗?您还是给我另指条道吧!”
乔治听他这么一说,稍稍放心:“查理,你千万记住,这事儿要再有别人掺和,那就乱上加乱了!你眼前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安下心来,把我们计划的事儿办好,才能离开。事成后,你赚了大钱,爱去哪儿都行。”
查理苦恼地问:“眼下我该怎么办?你们交代的事,我又做不了,不能就这样呆着啊。”
“这事儿是难办,不要说你,连我都挠头!”乔治若有所思地沉吟,“你婶很有头脑,在人生这场游戏牌局中,她经常是不按常规出牌,让对手难以捉摸,甚至哭笑不得。我跟她谈过,高价收购她和朋友的宝物,大家都有大钱赚。但她依然固执己见,宁愿做赔本买卖,也要把宝物送回中国!”
查理说:“您足智多谋拿她都没办法,那就不要说我啦。不如我跟着您,到伦敦学做古董生意,怎么样?”
乔治只得暂且应付他:“可以,但不是现在!”他借着酒劲,一拍桌子,似乎下了狠心,“如果爱丽丝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乔治无情,我们不能白辛苦,必须猛捞一把再走!”
“乔治先生的意思是……”
乔治小心翼翼走到门外四处看了看没人,然后回来关紧门窗,凑近查理悄声道:“他们不是不让你进藏宝楼吗?我有个办法能让你摸清古堡和宝物底细!米歇尔改造古堡时我来过,在许多改建工程设计图纸中,听说有一张暗道机关密码图,两份宝物清单,米歇尔和爱丽丝各存一份。米歇尔那一份就可能放在他的办公室里,你是他的秘书,应该能找到!”
查理愁眉苦脸:“我翻箱倒柜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乔治责怪说:“这样绝密的文件,你叔怎么可能放在一般的文件柜里?你应该想到,他肯定锁在自己的保险柜里了嘛!”
查理沮丧地说:“他的保险柜,都不让我靠前,更不会让我动,我能有什么办法?”
乔治心想,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他叹口气,鼓励道:“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总有机会的嘛,就看你手脚快不快了!”
查理暗想,乔治和马克的想法居然都一样,要自己对保险柜下手,万一被叔叔发现了怎么办?他顾虑道:“山庄里能接近叔叔办公室的,就这么几个人,一查就能查到我。我怎么办?别看是亲戚,也得坐牢吧?”
乔治阴险一笑:“你不会做得漂亮些吗?拍照或复印一份,原件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是你干的?”
“我这笨手笨脚的,留下指纹怎么办?”查理一想,脸上都冒汗,“不行,这本来就风险大,何况我从来没干过……你让我再好好想一想……”
乔治有些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怕这怕那!知道吗,现在好些人都在盯着藏宝楼,就看谁下手快!等别人抢了先,或是爱丽丝把宝物运回了中国,我们就前功尽弃!”
查理半天没言语,他临阵心虚胆怯,进退两难,真不知如何是好……
乔治摇头叹息:“你呀你,我说你什么好呢?”说着,他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给了查理,他拆开一看,是父亲的来信,只有简短几句话:
查理:
我亲爱的儿子,我和你母亲时刻都惦记着你,我们特请乔治先生来看你,现在真是到了关键时候,你一定要按他的意见办,不得有误,愿上帝保佑我们成功!
爱你的父亲:保罗·米歇尔
查理看过,乔治拿过信点火烧了。查理喝完杯中酒,知道自己已完全没退路,只得横下一条心:“好吧,乔治先生,既然我爸说了,我听您的就是了。不过,可得说好了,我只负责提供您要的情报,别的不管,如果你们得手,您得分我一半!等我周游世界回来,还得安排我到伦敦,和您做个合伙人或是拍卖师!”
乔治笑着连连保证:“真要得手,那还有什么说的?不是和你父母都已说好了吗?我们同享富贵,我说到做到!”乔治拍着胸脯,和查理又连干了几杯!就在这时,有汽车进院了。
乔治坐不住了:“米歇尔和爱丽丝回来了,我得赶紧回房间!一会儿我去见爱丽丝,然后就马上离开山庄。我在巴黎等你的好消息,这是联络我的地址电话。”
乔治给查理留下地址电话,匆匆走了。他刚出门,没料到到迎面碰见了刘哲。
乔治尴尬一笑,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客房。刘哲一惊,他怎么又来了?看他从查理房间里出来,难道他是那小子的后台?他心里沉甸甸的,一时还理不出个头绪来。乔治走后,查理忧心忡忡,他根本没敢把自己落入马克圈套的事儿告知乔治,思来想去,他俩的招数,如出一辙,就如同牌桌上,面临对手的两面夹击,只能是寻找机会,放手一搏了!
这时一个人影从他窗前一晃而过,过一会儿,又一个人影接踵而至,瞬间消失,查理吓得一哆嗦,过度饮酒涨红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