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承棣沉默了些许,似在细细琢磨着皇后的话,半晌抬眸看向淑妃:“淑妃也觉得当如此处置?”
淑妃听到皇上的问话,心中的酸楚却莫名泛大,深吸一口气,俯首跪地:“罪不及孤,臣妾以为皇后所言甚是。四皇子终究是皇室血脉,臣妾也恳请皇上恩准赦免四皇子鲁莽之罪,搬出清泠宫。”
南承棣眸色深邃地看着淑妃,指尖无意地敲打着桌案上的奏折。
淑妃继续说道:“臣妾承皇上皇后娘娘信任,佐皇后内治宫壼雍肃,却有负皇恩并未还后宫清明,臣妾资质愚钝,难当大任,是以斗胆求皇后亲摄六宫之事,以安众心。至于楚辞,乃是臣妾教导不严之责,稚子无罪,但求皇上皇后娘娘责罚臣妾,臣妾日后定当好好教导宫里之人规矩行事。”
南承棣指尖狠狠压在奏折之上,望着头依然磕在地上的淑妃,气息微微有点不平。半晌才转头看向皇后问道:“皇后以为呢?”
皇后淡淡一笑,“臣妾倒觉得淑妃言重了,这些年淑妃的努力与付出可是有目共睹的,还望淑妃能继续帮臣妾分忧解劳呢。稚子无罪此话也不虚,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不惩戒怕难免落人口实,跟两个稚子小儿计较又有失皇上涵胸雅度。淑妃却是帮皇上想到了万全之策这些年淑妃劳苦功高,足以将功抵过了,皇上责罚淑妃好好教导便是。”
南承棣挑眉一笑,“皇后说朕涵胸雅度,朕倒觉得皇后蕙质兰心。朕看皇后近来气色不错,不妨在宫中多留些时日帮衬帮衬朕如何?”
“皇上但凡需要臣妾,臣妾自是万死不辞,只是这祈福国运之事也万不可落下,皇上身边自有淑妃分忧解劳,臣妾倒反而帮不上什么忙了。”皇后笑意浅浅,语气自然真挚。
南承棣点点头,将手中的奏折扔至一旁,身子靠向椅背,“徐公公,传朕旨意,淑妃才德浅薄,协理后宫不力,纵容下属违乱宫规,念其佐理后宫多年,兢兢业业劳心劳力,罪可免却责不可恕,特着淑妃携楚辞至般若寺代皇后祈福国运赎罪,六宫之事还由皇后执掌。”
徐公公听闻旨意,竟愣了愣,他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纵然不能全然摸透头皇上心思,但终归也是能猜度个七八分,可此事的安排太出乎他意料。虽说楚辞此祸可大可小,但这般惩罚淑妃,却是太过苛刻。
“徐公公?”南承棣见徐公公愣住不答话,不由得挑高声音。
“奴才该死,奴才遵旨。”徐公公连忙作揖行礼。
“臣妾扣谢皇上隆恩。”淑妃再次俯首拜地,叩谢圣恩。
皇后面露讶异之色,“皇上,此罚对淑妃却有不公。淑妃虽……”
南承棣却不容再谈模样打断皇后的话:“此事就这般了,皇后莫再说了。淑妃这两日将手底之事处理处理,便启程去般若寺吧。”
“是,皇上。”淑妃欣然领旨,唇角似笑非笑。对于这种处理结果坦然接受,并无半分怨念。
“都退下吧。”南承棣挥挥手,埋首看奏折。待皇后和淑妃出去了,才抬首若有所思望向窗外。
“此事委屈淑妃了。”皇后轻轻叹了叹气,面色颇为惋惜。
“皇后娘娘言重了,陛下开恩,娘娘体恤,臣妾铭感五内。臣妾稍后便命人将后宫一些册本送至凤仪宫,若有什么不清楚之处,臣妾再跟皇后细解。”淑妃淡笑了一声,恭敬回道。
“折腾了一日想必也累了吧,且先回去歇息吧,其它的日后再说。”皇后娘娘拍拍淑妃的手,先行离去。
淑妃抬头望着澄碧的夜空,疏云朗月,月色如纱,桂子飘香,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对身边的宫女轻轻说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