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一个一旦认定的事情,无论你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的人;一旦下定的决心,无论你再怎么乞求也是没有用的人。因此,这一刻,他只要下定决心去冷酷绝情到底,他绝对能做到全世界最无情的那种!
无奈地笑了笑,她再次踉跄了一个身子,然后转身,一步一步朝外面走起。
走着走着,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过头来,问道:“那,可否让我再看孩子一眼?我知道他现在睡了,我不打扰他,只是悄悄看他一眼……”
靳岩看她还不死心,烦闷地转过身来,冷漠笑道:“孩子么?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权利看么?按照之前法律裁决的结果,你早已经没有了探视他的权利了,这段时间,我允许你和孩子呆在一起这么久,我不过是已经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
“呵!”
程岚终于忍不住,嘲讽地笑了出来。
是啊,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无情,她刚才最后的那个要求,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还真是自作多情啊!
心底地酸楚让她痛得几乎就要这样倒在地上,但是她却知道,她不能在他面前倒下。
强撑着自己的毅力,留给他最后一抹笑容以后,她终于转身绝望离去。
只是……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前最后那一刹那的绝望眼神,牵强笑容,早已经刺痛了他的心。
面对这样,靳岩只是强制性地控制住自己心底的不忍,他闭了闭眼,告诉自己:
如果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承受那样的疼痛,那么,长痛不如短痛!
而后,程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靳岩的房间的。
这时候,胡姐和德叔也感受到动静,起床出来看看了,惟独程诺小朋友依旧睡得香甜。
因为那天靳岩一直找不到程岚,为了安慰诺儿及时睡觉,他出去找程岚之前,骗了程诺小朋友,说妈咪去奶奶家小住几天,要过几天才回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小程诺虽然对妈咪一直不回家表示抱怨,但是却一直没有闹脾气。
才从马尔代夫等地回来的他,现在正忙着补习各类功课,为了跟上其他同学的节奏,每天时间排的紧紧的,他根本无暇去想太多其他的问题。
至于胡姐和得水,两个人一起看到程岚如此,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朝大门外走去,一时间,两个人都感觉到非常诡异。
胡姐见状,立刻上前拉住程岚;可程岚却完全不顾她的拉扯,直接抽出被她拉着的手臂,然后继续往前走。
对于胡姐的劝说,她也像是一直没有听到一样。
两个过来人立刻知道,这小两口可能因为前几天新闻的事情闹脾气吵架了。
而德叔,也立刻上楼去找靳岩,才上楼到了他的顶头老板房间门口,就看到老板正摆着一张臭脸。
内心有点虚惊,但是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老板,你和夫人这是怎么……”
德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靳岩火冒三丈的打断:“什么夫人?以后再也不是你们的什么夫人了!让她滚!早点滚出去!”
德叔从未看到过自己的老板发过这么大的火,突然间被他这样一吼,立刻吓得惊立在房门口。
听着老板这样的话,他这个做管家的,自然一切都只能以老板的意思为主。
不忍的看了看大厅里正往外面走的纤瘦女子,再看了看房间里老板那极其愤怒的面孔,德叔和胡姐最后还是一起强忍住心底的怜惜,担心的望着程岚,由着她缓缓走出别墅大门,再走出这片别墅区。
从靳岩的临海别墅出来,外面已经是接近凌晨时分了。吹了吹外面冰凉的海风,程岚稍稍清醒了过来。
面对这一切,她突然“正常”了起来。
这样的她,看起来似乎更加坚强了,也似乎更加没有灵魂了。
虽然突然冷静下来,但是却更加诡异了。
驱车从沿海地区渐渐往闹市开去,先是上了环城高速公路,再是不要命的加快车速。
因为深夜时分,环城高速公路上的车并不多,程岚将车速一脚踩到每小时一百八十公里以上,因此,大约不出一个小时,程岚就从靳岩那临海别墅驱车抵达到自己的蔚蓝别墅区了。
将车停在大门口,首先就是下车朝别墅大门外的信箱走去,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藏着一份快递。
程岚无奈地笑了笑,这应该就是靳岩所说的离婚协议书吧。
拿着这份快递,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回到车里,将车开到车库里挺好,将奶奶的遗物都一一搬到家里,再找一个空的储物柜,然后将奶奶的这些遗物都一一收拾好以后,她才又走到车库,将那份快递拿到屋里。
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是靳岩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
而且在协议书的最末尾,靳岩那苍劲力透纸背的字迹,早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名字。
她勾了勾嘴唇,暗笑,原来他是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婚。
随意看了一下合同条款,她发现,他对她确实还算是所谓的“仁至义尽”。
在合同里,他给了她不少好处。原来,他竟然给了她靳氏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要知道,这相当于好多好多栋大楼了。
如果她不拿着这些钱去炒股或者去买卖期权期货,黄金外汇,估计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
而且,就这百分之八的股份,还像一口井一样,只要靳氏集团不倒,她就永远用不完,花不完,更是挥霍不完。
如果她没料错,这是靳岩给的所有女人中,最大的一份分手礼物了。
要知道,他过去和林氏解除政治联姻,给林氏的,也不过是一栋偏僻的办公楼,算下来,也就千八百万的样子。
但是,这些对于程岚来说,却根本没用。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她冷静地将离婚协议书一条一条地看完,当然,合同上在物质上大多数都对她是有利的,但是对于其他方面,却是从未有过的绝情。
尤其最后一条,还如此清楚明白的白纸黑字地写着:
根据婚前法律判决,程岚女士因为曾经患过抑郁,且因为曾经对孩子照顾不周,让孩子一度患上孤僻症;因此,离婚以后,孩子的抚养权继续像结婚前一样,完全由男方拥有,并且女方永远没有探视权。
程岚看着合同条款最后一项,这用黑色加粗的字体清楚明白地写着的这极为重要的一项,尽管她早就有所准备,但是当她自己清楚明了的看到以后,还是忍不住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最后,她牵强地勾了勾唇角,十分果决得在协议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大名,并且毫无留恋地取下左手无名指上面的婚戒,然后用一个文件袋将这合同和戒指一起装好,等明天一早寄出。
随后,她还熬夜写了一份文件,再又抽出文件袋里的资料,随后将这份文件附在离婚协议书的后面,再跟着戒指和协议书一起塞进去。
最后上床睡觉,这天晚上,她反而睡得极好。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的就起床了。清早就给快递公司打电话让快递员来取件了,事情完毕以后,她又化了一个非常有精神、又十分美丽的妆容,然后才出发前往程诺的学校。
中途上课的时候,程岚以程诺母亲的身份悄悄接走了程诺小朋友。
谁也没料到程岚现在和靳岩已经离婚了,因此,程岚很容易就做到了这件事。
随后,程岚就带着程诺小朋友去了医院。
医院里,程岚带着诺儿从头到尾,从内到外,都一一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发现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她又带着诺儿去常见的家族遗传病专科去询问和检查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最后,甚至还带着诺儿去测试了IQ,竟然发现这小家伙,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小家伙的IQ还是照样遗传了他爸爸的骄傲,超过了200。
这一切,都让程岚非常满意且放心。
最后,她终于再次驱车前往学校,准备将诺儿再次送去学校。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就这样在医院里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竟然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程诺突然从学校里消失了一天,很快就传到了校长那里。
如果说是其他的人,这消息肯定不会传去校长那里的,只是程诺可不一样,他是他们所有人的太子爷。
平时诺儿无故临时不来上课,都是靳岩或者靳岩的秘书,甚至是靳岩家里的管家直接给校长打电话的,可今天不一样,没有电话,这太诡异了。
于是,这位本想拍老板马屁的校长就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可电话接通并且说出程岚接走了程诺的时候,靳岩立刻生气起来。
迅速的,他就安排许多手下去查找。
可就在他们出发行动之前,校长那边就又立刻来电话了,说夫人已经将小少爷送回学校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靳岩有点儿疑惑了。
很快,诺儿便放学了。
自从靳岩给程岚寄了离婚协议书以后,靳岩就开始给程诺安排一个单独的司机,按时接送,并且负责保镖工作,以确保他的安全。今天他的疏忽让程岚悄悄接走了程诺,靳岩决定换一名保镖。但是他却忘了,他自己寄给程岚离婚协议书这件事,除了律师知道,就无一人知道,因此,突然被解雇的保镖,觉得非常委屈。
诺儿回家以后,靳岩带着之前的疑惑朝诺儿问道:“今天你妈咪到学校里接你出去了一天,都去做了什么?”
程诺自己也有点儿疑惑,于是便立刻偏头回答:“妈咪带我去医院了。”
说完,他就一边脱鞋子换拖鞋一边大声嘀咕着,像是说给爸爸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真是奇怪,我都跟妈咪说了好多次了,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可妈咪还是带着我从头到尾的做了一次全身检查;不但如此,她还跟我说,姥姥生病了,所以妈咪要呆在姥姥家很长一段时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
小家伙一边朝现在早已经完全俘获了他的心的爸爸走,一边取下背上的小书包,然后将这一切忘记在脑外。
虽然他很遗憾以后很长时间不能每天见到妈咪了,但是想到姥姥生病了,他还是决定不去计较,且非常大度的将妈咪暂时让给姥姥。
靳岩听着诺儿说着“妈咪以后要呆在姥姥家很长一段时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这话,虽然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消息,但是却又觉得,以后她就没有了探视权了,为了不像上一次一样闹得那般严重,她说这样的谎话来安慰孩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让靳岩再次回到很久以前的冷漠,甚至变得更为冷漠以后,这样的他,让他对这样的话,这样的异状根本没去多想。
可是,他不知为何,却突然间右眼皮开始跳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靳岩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也为他傍晚时分的异状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程岚送程诺回学校以后就直接拿起之前从奶奶家意外找到的照片和报纸看了看,最后微微一笑,眼角露出决绝的神情以后,她再次将照片和报纸放下,然后将报纸和照片放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
随后,她直接开车前往报纸上写的那个地址。
地址上的地点离奶奶家不远,开车大约十五分钟时间的样子。因此,程岚从学校开车过去就花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程岚抵达那边的时候,正好刚刚过了下午下班的时间,因此,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在这里进进出出。
也许是因为过去的时间太久,原本在过去比较起来非常豪华,也非常壮观的一栋大楼,现在却早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了。
而这里,也因为曾经发生过悲剧事情,被人一度认为晦气,很多有钱的老板都纷纷放弃租用这里。
正是因为如此,这栋楼也渐渐地被空置了下来。
一些不相信鬼神之说的老板,就一整层一整层地租下这里,然后用来做工厂基地,生产某些产品。
因为老板和工人的随意使用,以及周围整体大家都是这个模样,因此附近很多同样这样的办公楼外面都横七竖八的挂着一些什么雨布啊,帘子啊,电线啊,甚至还有专门隔出来用来做员工宿舍的一些房间外面还牵着一些专门晾衣服的铁线。
程岚望了望这只有十层楼高的房子,然后从外面走了进去。
迎面走出来几个因为加班而缓缓走出的员工,程岚逆着人流,缓缓走进了办公大楼,然后坐着与大家相反方向的电梯上去顶楼。
再从顶楼的楼梯间,找到通往顶楼的小木门,然后推门上去。
因为早上带程诺去医院的时候,程岚就做好了准备,戴好了墨镜和帽子,穿得很低调,还特地武装了自己,因此,在刚才过去的那几分钟里,她没有让陆陆续续下班人发现。
到了顶楼以后,程岚就开始一直坐在顶楼吹风。
这时候的,并没有站的最边缘去。
她不过是想感受一下当年她母亲的心情。
或许,她母亲当年就如同她现在一样,绝望到了极点。
不过,她想,她母亲应该会比她好。
虽然她和她母亲同样经历了被男人抛弃,看着男人出轨的事情,但是,她母亲还是比她幸运。
毕竟,她母亲和她父亲并不是兄妹,而她母亲当年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叛逆逼死了自己的奶奶。
但是,她母亲又是比她可怜可悲的。因为,她母亲遇到的是一个人渣,竟然为了一个从没爱过自己的男人死了。而她不一样,至少曾经得到过那个人的爱情。
吹着风,她渐渐陷入了回忆。
从一开始她和靳岩见面到后来的相恋和分离,再到重逢以后的纠葛,战争,然后再旧情复燃……点点滴滴,包裹很多小细节,她都没舍得落下一个。
可如今想来,她的心却渐渐一片疼痛与酸楚。
只可惜,他永远都是这样,不愿意再一次给自己一个解释机会。
因为他太过决绝与刚愎。
想着这些,她就渐渐地哭了出来。
或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压抑,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压得她根本连静下心来来好好哭一场的时间都没有。想起奶奶的去世,母亲当年的悲剧,还有她和靳岩兄妹乱伦,甚至最后靳岩还是因为误会而抛弃她,与林玉柔重修旧好的时候,她就忍不住隐隐抽泣了起来。
或许在这个快节奏的物质时代,也只有这顶楼的这一片清净才属于她,才能让她终于敢慢慢去卸下自己的伪装,卸下自己这段时间的麻木不仁,然后终于彻底崩溃。
她从一开始的小声抽泣,到后来的,埋头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