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几年虽身在齐堡,身下却无亲人关怀。这时听了凝海王的这一番肺腑之言,心里也是顿生了万千感触。
两人也是有了些谈兴,更问起了傲世为何和云空相遇的,他现时又有何为难都说了个清楚。凝海王对他的处境也更了解了几分。
听到星尘竟是要傲世复兴水域,凝海王也是唏嘘一番。说起来,这瞭苍也算是当年水域一族最是活跃的地方。当年水域王陨落之后,暗中也确实有些势力在运作。
星家在了瞭苍虽算不上是兴旺的大家族,但却也曾是小有名气的老世家,更是精通于占卜命理之术。说道这时,凝海王眼里闪过丝柔色。
当年自己年逾不惑,依旧一人单身,路遇那名星渺之时,她飘然从了山间行来,白衣不染凡尘,身如扶墙弱柳,嘴角噙着的那阵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一眼,他就认定了她。
婚后,她深居简出,连自己都难得能见上她几面,也只是也是隐约知道她有个姊妹在了远方,却是从没见过。
星渺姨娘的性子和星尘还真有几分相似,傲世心想,只是他再问起星渺现在可还在凝海郡时?那凝海王却是不肯多说,只是避开了话题。傲世忙知趣的转开了话题。
这一阵家常闲话之后,凝海王再问道:“我先前所说的,绝非戏言,你我也算有个照料。凝海郡民风淳朴,我也是盛年难再,你跟了我去,也算是给凝海郡求了个将来。”
傲世见了眼前的凝海王,他气宇浩瀚如深海,又是不拘小节,本想口头答应了下来,只是外头天色已晚,今日只能是先回去和众人会合,和几名长辈商量了再做其他打算。
等到傲世离开了寺庙,扈图还有些不愿,嘴里抱怨着:“主子,你就这么轻信了这云空半路遇见的小子,可是太鲁莽了些。他若是为少主,也需先过了我这一关。”
凝海王望着傲世远去的背影,沉声说道:“云空,你可看出了他身上的水阴之气,我已经是多年不曾见得如此纯粹的水气了,就算比我和其余瞭苍五王,也毫不逊色。”
云空搁下那白卦帆子:“此子乃难得的水域王者之气,在了齐堡那样的火元之地,修炼必然受了些影响,但他一身气势,却丝毫不弱。少年郎,本该是外露狂放,而他懂得审时度势,凭着一点,就可知此人有大智慧。”
“真龙之体?凝波我儿也是福浅,当年也是难得一见的水龙之体,却无端受了残害。天佑凝海,我原本担心我老迈之后,凝海郡会受了其他郡的制约,难存乱世,这会儿,傲世肯前来相助,必然可保凝海万世安宁。“凝海说得动情,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喜色。
听了这话,扈图和尚心里虽是不愿,但也不忤逆了他的意思。
凝海王说罢,对着身后的神佛潜心拜了三下:“我佛慈悲,这些年来收容了弟子,只是天下将乱,凝海避世已久,总该是回归本源,不弃万千子民。”
凝海眼里的伤色渐淡:“星渺,你当年追求的水域盛世,我会替你造了出来,只是,你现在又在何处?”
云空见凝海王心思已定,心里也是宽慰了几分,只是再想起先前的齐傲世,心中也是隐隐有些不安,再说道:“这少年面相大贵,但也有几分粉煞之气,只怕命中也要受了****之苦,只希望他要顾得天下大局,不要乱了心才好。”
凝海王听罢:“这世上最是磨人的除了商场也就只有战场,如他的性子还是不合适,我就让他在了这两个修罗场上走上一遭,褪去了他那颗不定之心”。
暮色渐暗,东边已生出了几条霞光彩带,盘在了天际。
傲世匆匆行在了路上,脑里止不住想着方才凝海王的那些话。避暑城一行,只是临时起意,他却不曾预料到会碰到凝海王,真能投奔他而去,对了自己以后的复兴大业也是却有好处。
花溪的那萃水入土之后,他连夜噩梦,总是梦到水域的残部在了四处受尽劫杀。当年水域王一念之差,让了当时的几名世间强者灰飞烟灭,想到这时,悔恨总会暗夜里在了心头噬咬,他也总会想起星尘的那遗信。
他本想回了住处,就找了木、章、融几人,将今日碰到的事商量一下,哪知若儿已经等在了外头,嘴里欢喜道:“傲世哥哥,商头说是三日时间已到,趁着今晚月色晴好,百楼主又新成了一种李梅酒,请了大伙儿一起出外赏酒。”
百楼主既然打算在这避暑城里开了分号,也是有了长住的打算,就在了城中的僻静处寻了间中等人家的宅子。
宅院虽不大,但也是布置舒适,除了主厅主院,再带了三间独门侧院。刚好将这拨子人分到了三处。傲世喜静,住在了最里头,若儿则是选了临近傲世的院子住下。
赏月品酒的宅子则是在了最外头,这时月色由朦胧转为了金亮色,傲世简单的梳洗之后,也落了座。
月映正庭,丹桂暗香浮动,十几方小案方桌,由主人百楼主和商头坐在了最前方,其余几人散乱而坐。
避暑城白日清凉,夜间也是带了几分寒露,这时摆上的李梅酒已被暖成了润口的温度,酸口之中带着涩甜。
碟中肉鸡肥鱼,手中鲜酿满杯,秋膘坐在了最上头,再是年龄次长的章博渊,年龄最小的若儿和傲世还有那几名武夫则是坐在了最下首,席间畅饮,人生乐事不外如此。
酒水暖了胃,动了筷,听着庭间蛐鸣阵阵,趁着酒兴,商头也问起了话来。
他先是示意傲世先说,傲世说道:“傲世拙见,这店铺也无需太过细心查找,只需要伴了合适的旺铺即可。那地头的人气已经旺足,我们只要是酒水上好,菜色丰富,自然是能打出了名号,这避暑城中,往来都是些富贵人家,长久下来,自然能够积得一番人气。”
商头听罢,筷做击打声,轻叩案桌,不置可否。
一旁的百楼主听了却是大喜忘外:“这主意不错,先前在了花溪城的时候,我们邻近的花酒楼生意也是不错,就是因为伴在了百花楼旁,有时客满,有些人等不及了,就退到了一边,凑活着也是一顿,这酒水菜色,我们百花楼的自然也不会逊色。”
这主意得了首肯,也就是成了七八分,轮到若儿说时,她也是一愣,吞吐说道:“我在了那周边看了一圈,也是觉得该设在了那最大的酒楼的旁边。”
她这话如果是说在了前头,倒是还能充个答案,在了傲世后头说来,听着就有些敷衍了。
下首坐着的武夫已经起哄说道:“这回该算若儿丫头输了。”
若儿也是发现自己的话说得太迟了些,傲世见了她满脸的颓色正要安慰。
哪知她再喝了口酒,那股酸劲一气冲到了脑门里,不服气道:“我话还是没说完,怎么就判定我输了,楼址相同,那卖得东西不同,客人不同,也是不同。傲世哥哥先前说了往来的富贵客人,我却要说这客人该是城中的百姓。“
这时商头停了击打,示意大家听她说完。
只听得李梅酒的苦涩还是上了舌尖,到了喉中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丝后甜:“傲世哥哥说的当然是有理。只是若儿这几日也是跑遍了大街小巷。”
一旁的百花楼主说道:“小姑娘没到了旺铺一坐,又为何到了外头四处寻找,这不是白费了工夫。”
若儿说道:“楼在了一处建着,也是死得,我要看得却是会走进楼里的活人。白楼主的果酒虽好,但还是要卖上些花茶。”
这时百花楼主不解道:“我看得那些酒楼里都是些大老爷们,这茶水。”
商头笑道:“你心急什么,姑娘家心细,你听她说完也不迟。”
若儿喝了酒,嘴里多了几分含糊:“你们通通是大男人,就我一人是小女子。你们可知女子心底事。”她说道这里,往傲世那边瞟了一眼,见他也是定定地看着自己,脸上又红了几分。
她趁着自己还未出丑,连忙说道:“你看到了这里避暑的人,都是拖家带口,一名男眷携同的就有一马车的小姐夫人,我看了这城中四处都是卖酒地,却是没有一处卖了上等茶水的地儿,更何况,你们可知道,松鹤楼里,卖得最好的是什么?”
傲世不加思索说道:“蛇虫酒,避暑城虽然凉爽,但也是处在了热带,这附近的蛇虫很是不少,那松鹤楼里卖得最好的就是其他处买不到的蛇虫酒,也算是这里的名产。”
若儿说道,“蛇虫酒因为性子极猛,对你们大老爷们是极好的补药,但对了爱美的夫人小姐们却是不利,女子之流是断然不会喝些个蛇虫鼠蚁做的酒水,就是再滋补也没用。更何况,女人天生爱就是闲聊,就是在外避暑也是一样,随愿意喝得醉醺醺的。”
她想到自己这时只怕早没了女子模样,连忙停下了酒水,用着衣袖扇着凉风,想消去酒气。
商头笑道:“而且茶水果酒的价格订的低一些。”
听到了这里,百花楼主有些不愿,因为百花楼的价格历来就是精而贵。
若儿扇得兴起,插嘴道:“我今天得了一前辈的指点,他只是名乞儿,但也说了,这给钱给得最勤的反倒是中等人家,我看着都是一个理,更何况,富贵人家能有多少,这平头百姓才是正主,一城之中,富人能有多少,而一般的平民又是多少?”
这时有人问道:“那百楼主是要选哪一条?”
若儿心里有些紧张,只是看着一旁的傲世,自己先前的一阵胡乱说事,只是引用了白日里乞丐王的一番行乞之说,她也还是犹豫不定要将地方选在哪处,听了傲世说后,才是计上心头,说了出来,哪知到了后头,居然有了几分急智。
傲世则是在旁思索着,眉头皱紧。
商头丢下案上残酒,信步踱到庭中:“先不论两套法子的优劣,傲世少爷已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