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暂理六宫的殊荣,我承受不起,且不论前朝的微言,单单是霍成君也会不喜,她偏以为我抢了她的陛下,如今又要抢这般荣耀吗?
霍家,我到底是惹不起的,风口浪尖,需得躲一躲,称病便是最好的托辞。
“棠襄”夜里寝殿里只有我和棠襄二人。
“奴婢在。”
“去打一些冷水来。”我指了指身前泡澡的木桶,是,寒冬里,我准备过个冷水澡。
“夫人......”棠襄有些迟疑。
我心中的盘算她怕是猜中了些许,大抵是怕我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去吧,我主意已决,注意小心行事,别叫他人看见了。”
“是。”
她拗不过我,还是依言照办了。
一桶子水冰凉,现下正直隆冬,窗外下起了小雪,一只手探入,指尖的寒凉顺着脉络传至心脏,仿佛要将这心脏冻住般,寝殿里木炭烧得极暖,也抵不过这寒凉入骨。
“棠襄,今日无须守夜了,你且退下吧。”
“是。”棠襄依言退出大殿。
衣衫渐渐除尽,深吸一口气,这罪怎么也得受,只要能推去协理六宫的职责就好,不怕,毛爷爷还冬泳呢,我怕什么,左右不过是病一场,心一横,两只脚一前一后进入水中,再深吸一口气,缓缓向下,将整个身子亦没入水中。
女人狠起来是真的很可怕的,这是我头一回对自己这般狠心,在这桶里足足泡了半个时辰,起来时已经冻僵了,路都不怎么会走了,颤颤巍巍回到床榻,裹了棉被,却是怎么也暖不起来,一夜的冰凉。也不知天是什么时候亮的,人已是昏昏沉沉,不清不楚了。
“夫人病了,快去将医女唤来!”
晨起,棠襄第一个发现床榻上烧得通红的我,急急喂我喝了一碗姜汤,又加盖了一层棉被,加了一个炭火炉在我塌边。
我病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内廷,这也是我有意为之。令我意外的是霍成君竟然第一个来探我了,真是又惊又喜。
喝了一帖子药,发了一身汗,热终于是退了些,只是这食欲同精气神仍是差了些,最多只能懒懒靠在床榻。
病来如山倒,这话真是有几分道理。
“你怎么病了!”
这是霍成君见我后的第一句话,言语中尽是疏离,她未在称呼我为姐姐了,只是她表现得虽有些冷淡,我却听出了几分关心的意思。
她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受了些风寒”,我朝她微微一笑,止不住咳嗽了几声。
“怎么不注意些,眼看着年关将至,你却病了。”
她的意思,年关近了,我同她有暂理六宫的职责,我病了,怕是不好打理了。
“说到年关,是阖宫里最忙的时候,现下我又病了,六宫里的事情只能麻烦妹妹你一人打理了。”我让出协理六宫的权力,就是要告诉她,她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抢,叫她放心。
“这...”她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陛下的意思是你我二人一同协理六宫...”她顾忌的是陛下误会她太过霸道,她最在意的就是刘询对她的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