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时间,十三终于从红叶林走到了金瞳宗的万刃天庄门前。
于是,他转过身子,正立着,看着身后的人,只是微微倾头。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明白了他的意思,都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能转身告别就算是礼待于人了。
虹烛往前走了几步,近了他的身子,像是有话与他要说,她就是领头那女子。
“你去罢,虹姨照往常一样,还在门外等你。”
并未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交代,虹烛只如以往每一次一般与他说这最后一句话。她知道这孩子心里的事,自然知道他不愿与人过多交谈的性格,所以她从不过多叨扰他。
她带着族人照往常一样,每三月一次将他从赤火宗护送到金瞳宗来,按道理送到就可以回程了,待三个月后金瞳宗自会将人送回。
可虹烛并不如此,她很看重十三,每次将他送来后都会在门外等着,一直等满三月,等到十三出来。
她心里一直有种预感,有一天在这门前,一定能等到这少年的身影,不似以往那般。
没人知道虹烛为何如此看重一个孩子,在她把十三捡回来之前,她是一个众人皆知的野心家,尽管她那一脉的族人已经没落了,凭着自己的能力,她依旧在宗内得到了不俗的地位。
虹烛一直是一个心比天高的野心家,甚至连现任族长都瞧不上眼。却不知为何,从她把十三带回宗门的那一天开始,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她并未利用这孩子做过什么,至少到现在为止,她只是在一昧的付出......宗门人都猜不透她的心思,很多人都以为是因为她膝下无子,被十三唤醒了母爱本能。
而只有寥寥几人仍对她格外警惕,因为他们知道有那种野心的女人,又怎么会如此妇人之仁。
“回去吧,虹姨。”
十三开口了,他的嗓音很独特,有些沉闷,有些磁哑,不像寻常少年的声音。又因为不常开口的缘故,话说出口就显得冷而生硬。
虹烛只是笑着挥挥手,示意他进去。
十三没再开口说什么,转过身朝那高大的庄门走了去。
进门前,虹烛在身后喊:“我会在这儿!”
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十三进了门。
“这孩子......”虹烛只好无奈笑了笑。
......
并不理会身旁的接引在说些什么,十三只往自己要走的那条路去,他并不管那人是什么脸色。
负责接引的人也明白这少年的性子,他不敢多说些什么。
接引知道他回宗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他妹妹,于是也不再跟着他,只待一会若有事再去院里寻他。
十三心里有些慌乱,是中莫名其说的感觉,这种感觉已有三年未曾出现过,于是他真的慌了。
从他频率变得不一的步子上可以看出来。
他走得快了很多,于是不久就到了妹妹的住所。这里很静,这是不祥的预兆,因为十四从来都学不会安静,已是晌午,所以她更不会是在睡觉。
但为了确定,十三还是推门进去察看。
果然,房里也不见十四的影踪,十三真的慌了,他破门而出,已不用走。
各处寻找后,终于他在一个金瞳族孩童口中得知了十四被何人带去了何处。
快进那院子前,十三清楚的听见了妹妹凄厉的吼叫声,他的心脏似乎被人紧握了一下,差点骤停。
于是,几个瞬身,他踹开那紧锁的房门。
......
那隔房里本来很暗的,因为门被他蹬破,光线从外照射了进去,于是现在是很亮的。
因为很亮,所以照清了场中的一切。
被扔至一旁的盐水皮鞭,被麻绳捆绑在木椅上的十四,红肿的脸,褴褛的红裙和道道血痕......
还有那块就要烙在十四脸上的黑红烙铁。
一股戾气瞬燃,冲至脑颅内。
若不是那双眼睛本就是猩红的,定会从中看到许多爆出的血丝。
鲜血四溅!火焰长刀落下,惨叫声要比这些出现的都晚一些。
最后落到地上的,是黑红烙铁,和握着那烙铁的一条手臂。
那条手臂已经废了,伤口处仍旧有火焰在燃烧,而那火焰的颜色又极为诡异。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躺在地上的典珮,以及与他分离的一条手臂。
十三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那把火焰长刀高高举起,若落下,必定是人首分离。
四周的孩子惊恐万分的望着他。
“够了,哥哥。不要杀他......”
十四的声音很及时,因为除了她之外,没人能叫醒暴戾中的十三。
“哥哥,留他性命......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十三死咬着牙,他的恨意从那双猩红的眼睛中表露无遗,若不是十四在场,典珮的下场甚至是不敢任人想象的。
砰!
火焰长刀虽然消失了,但那踢向他头部的一脚却用尽了狠劲,典珮的牙崩碎了一嘴,头骨只怕也裂了,黑血满腔,昏了过去。
因为十三只听十四的话,所以十四不让他杀,他只好不杀。
......
周遭的孩子们惊恐的望着如此冷酷的十三,害怕的身体都在颤抖。
有些孩子怔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孩子惊叫着跑出了隔房......
十三解下捆绑住十四的麻绳,又解下自己的锦缎长衫披在妹妹身上,用手轻轻细细的将她凌乱的头发归置整齐。
等一切看起来都不再那么狼狈的时候,十三才将妹妹背到了身上,往门外走。
他并不傻,他很清楚典珮的身份与背景,只是他不怕,他的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妹妹,比生命还重要。
于是,他不怕,因为典珮伤害了他的妹妹,所以他要废了他。
但十三是个冷静到让人胆寒的孩子,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无法与金瞳族的大人们抗争。
于是,他要走。
他要带着妹妹离开这里,除了这里,还有赤火宗可以让他容身,若他所料不错,虹烛应该还在门口等候。
若与她汇集,就能继续存活。
于是,他往那处高大的庄门处走。